第一百零二章珠珠化人
直到日薄西山,直到蓟伯被一股力量弹开,跌倒在地,直到“啪”地一声,长孙虺的脸被打得偏向一旁,却看不到人影。
“让开,接下来交给珠珠!”
长孙虺看向蓟伯,他先要知道端木季秋的情况。
蓟伯吃力地从地上坐起,“血已止住,主子已无性命之虞,只是不知道为何她不肯醒来。”
“我知道!所以交给我!”端木季秋身边聚起一团黄色烟雾,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你再耗费功力也是没用的,白费了性命!”
“姑娘是何人?为何不现身?”蓟伯皱眉看着那团雾气问道。
长孙虺亦是将一双锐利幽深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团雾气,只要它有一点恶意,便会随时出手。
“蓟伯,是我,珠珠啊!主人手上的珠珠。”
“珠珠?”
长孙虺眼里情绪不明,了解他的人却会知道,他已略微放心了一些。
“嗯。再给我点时间,很快就能化为人形了,化为人形才能帮主人醒来。”
“她为何不肯醒来?”长孙虺没忘记她刚才说知道的。
珠珠冷哼一声。
“还不是你害的?!”
长孙虺抿唇不语。
“就是你吸主人的血,害得她陷入了自己的回忆碎片中,出不来了!”
“她都想起来了?”
“你做了什么,她就想起什么,现在她想起的,都是痛苦的记忆!你满意了?!”
他的好心情刚冒出头,就被珠珠一瓢冷水给泼下去了。
珠珠继续没好气地攻击他。
“你准备让主人醒来时看到你这个样子吗?还是想等主人醒来再用这一身的血腥味熏晕她?还不去把自己收拾干净?!”
长孙虺才想起自己还是在密室里的模样,也不因珠珠语气不善而生气,皱着眉看了看自己身上,又不放心地看向端木季秋。
蓟伯见状,也附声道:“虺公子,我们在这守着,不会有事的。”
“我一会再来。”长孙虺点点头,转身出去。
残影见长孙虺出来,叫了一声:“主子!”
长孙虺好似没看见他也没听见,从他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却被一个拎着酒壶的月白色人挡住了去路。他记得,在密室里,见过这个人。
“她醒了?”
“没……”
月白身影又飘回了屋顶,继续喝酒。直到后来看到长孙虺一身清爽地回来,他才看了看自己,飘走了。
眼下,屋内,黄色雾气渐渐凝成人形,慢慢地,出现一女子轮廓,女子被金黄流光包裹……
待流光散开,一黄衣女子闭眼掐着诀站在那里。
“你……”蓟伯看到珠珠的样貌,惊讶无比。
这张脸,与端木季秋原本的面容有七八分像,不同的是,端木季秋原本面容额间是莲花印记,而珠珠额间是圆形印记。
珠珠睁开眼,递给蓟伯一根银针:“我这就去接主人出来,到时听我信号,将这根针插入主人百会穴。”一个旋身,整个人便没入了端木季秋身体里。
长孙虺一身清爽的回来,推门而入,又恢复成了那个尊贵高冷的国师大人。
“她呢?”
虽未指明是谁,但蓟伯知道,问的是珠珠。
“她进去了。”蓟伯有些担心,“只是主子如今的记忆是碎片,这样进去,弄不好也会被困在里面。”
长孙虺垂眸凝思,半晌,说道:“她是最合适的。”如果连她都不行……不,她一定能行的!他不敢去想那个如果。
“虺公子,她的来历……”
……*……
另一边,珠珠穿过层层迷雾,总算是找到了正在一旁平静地看自己被妖魔啃噬、被长孙虺吸食血液的端木季秋。
仔细一看,她琉璃般的眸子里正翻着惊涛骇浪。
珠珠走上前去:“主人……”
“嘘——”端木季秋将食指放在唇上,阻止珠珠出声,眼睛却还是看着原来的方向。
“你看,她多傻!”她轻轻地说,明明是在对珠珠说,却好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呢喃。
珠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魔已退,长孙虺已恢复神志,看着怀里的第三秋痛不欲生,而浑身是血的第三秋,却对他强撑起最后的笑容:“你……你伤一人,我便救一人……可如今,我却救不了自己了呢。”
“不……你别说了……一定会没事的。”
“等我死后,用我的血肉,魔心去掉……阿虺,永别了……”
“不!阿秋!”
……
珠珠瞪大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她猛地摇头。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连他都是凶手之一?”
感觉到有什么碰到她的脸,偏过头来,看到哀伤地端木季秋,手指轻轻在她面颊擦过。
“眼泪……你还有眼泪,真好!”
舌尖将指尖的泪水轻轻舔去,她的声音有些暗哑。
“咸的。原来眼泪是这个味道。心里酸酸的,发疼……我也想哭,可惜没有眼泪了。”
珠珠听她这样说,心里更加难受。
“对不起!我一点用都没有!没能保护你!”
端木季秋却突然咧嘴笑了,笑得无尽苍凉。
“说什么呢?是她傻!不过,我也傻,她献出了自己救他,我竟然又献一次……”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主人,我是珠珠啊!”珠珠哽咽。
“珠珠?你化为人形了?”
拉着她上下打量。
“真像。”
珠珠自然知道她是指的什么。
“我们血脉相连,珠珠自是像你的。主人,我们回去吧。”她没忘记她来这里的目的,是要将主人从她的记忆碎片中带回去的。
“不!我不走!”端木季秋斩钉截铁地拒绝,“这里是我的记忆!这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端木季秋随意地走着,珠珠紧紧跟随,行到一处河边,风光秀丽。
“主人,你不能一直待在你的记忆里!”
“珠珠,不是你说要我找回记忆的么?我的记忆就在这里,我找到了。”眼白布满红色血丝,琉璃般的眸子雾霭氤氲,可就是没有泪水流出,“你说,没有过去,就不会有未来。”
“现在,我找到了过去,却也没有了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