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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阵之章(3)

自古以来,世间就不缺乏放浪形骸、崇尚玄远的隐士。而他们也大都以飘忽不定的神秘感著称。日本也是如此,不乏一些被神秘所包围的隐士,果心居士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果心居士,生卒年不详,真实姓名不详,又称七宝行者,是自室町时代末期便活跃在历史舞台的一名谜一样的人物。在有关他的传说中,果心居士被刻画成一个掌握着神秘幻术,曾经令松永久秀、织田信长、丰臣秀吉、明智光秀等战国风云人物都为之惊叹的奇人。

有关果心居士的幻术,都有怎样的记载呢?

安土桃山时代末期的杂话集《义残后觉》记载,果心居士是筑后人士,曾在大和的兴福寺当过僧侣,但因为身会外法的幻术,“废佛法归外道”,于是被逐出佛门。之后打算投奔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其掌握的神奇幻术让信长大为赞赏。不过因为不明的原因,果心居士并没有入仕,反而离开。

根据江户时代的柏崎永以的随笔《古老茶话》的记载,据说在1612年的7月,有一个叫因心居士的人拜访了骏府的德川家康。在对谈中,居士自称曾在88岁时见到过德川家康。之后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因心居士实际上是果心居士的化名。

另外,在小泉八云的《日本杂记》中专门有一部分记载了果心居士的传说。据说果心居士曾在宴席中向明智光秀表演过这样的幻术——屏风上的小舟向外面划行过来,湖水也随之溢出。然后果心居士跨上小舟,和众人告别,飘然而去。在座众人无不惊异。

果心居士还被认为与战国枭雄松永久秀有着很亲密的交往。在江户时代的《醍醐随笔》中描述,松永久秀自称经历无数南征北战,虽出生入死,但从无胆战畏惧之感。在一次对谈中,松永久秀想要体验何为恐惧,当果心居士使用幻术,令其见到已死多年的妻子的幻影后,松永久秀立刻被吓得魂不附体。

最奇妙的当属《虚实杂谈集》中果心居士与丰臣秀吉的故事。丰臣秀吉就任关白后,召见果心居士。果心居士当面揭露了丰臣秀吉所做过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随后恼羞成怒的秀吉命令手下将果心居士投入大牢,并要将其凌迟处死。但没想到果心居士竟然变成老鼠,被一只老鹰叼着逃出监狱。

以上就是果心居士的许多离奇传说,常人看来不禁会感到有些荒诞不经。或许正是为了给予这种荒诞奇幻一些合理的解释,掌握幻术的果心居士,又有了一个忍者的身份。这种身份的说法,广泛地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大众娱乐作品之中。

其中比较著名的有:一代历史小说巨匠司马辽太郎在1961年创作的《果心居士的幻术》,忍者小说大师山田风太郎的《伊贺忍法帖》《忍法剑士传》,户部新十郎的《风盗》、《松永弹正》、《服部半藏》。特别是户部新十郎的《服部半藏》,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在小说中,主人公服部半藏的宿命对手,匂当段蔵(以加藤段藏为人物原型塑造)的师傅,正是幻术大师果心居士。

不过这些设定终究只是杜撰,毕竟果心居士的存在,本身也只是那个特定年代与特定环境的都市传说。

果心居士究竟是什么人呢?

果心居士就是一名魔术师。有关果心居士的扑朔迷离的奇妙幻术,恐怕这是最为合理的解释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果心居士颇有些中国三国时期的传奇大隐士左慈的意思,两人都掌握着常人无法解释的奇术。只不过一个是日本传统的幻术,一个是中国传统的道术。然而有趣的是,这两个人有一个很巧合的共同点,从这个共同点,可以体会到一种有趣的意味——果心居士戏耍丰臣秀吉,左慈戏耍曹操,都充满了一种无为隐士对大权在握的“天地人”的嘲讽。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无为隐士挑战权威的故事,看来在哪里都是屡见不鲜的桥段。

山本勘助

不可否认,日本人对于悲情英雄总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从历史上看,日本人在某种程度上更青睐富有传奇与悲剧色彩的“败者”。源义经、武藏坊弁庆、楠木正成、真田幸村等人的传奇故事数不胜数,在第四次川中岛之战中提出“啄木鸟战法”,但不幸被“军神”上杉谦信所识破,最终奋勇杀入上杉家本阵不幸阵亡的一代名军师山本勘助,也是日本人所喜欢的悲情英雄之一。

山本勘助(1493年—1561年10月8日),讳名晴幸,日本战国时代的著名武将,甲斐之虎武田信玄的得力家臣。根据军事记录《甲阳军鉴》中的记载,山本勘助出生在骏河富士山郡山本村,原名山本源助,幼时左眼失明,右腿残疾。早年曾经打算辅佐今川义元,但因相貌丑陋而遭到拒绝。后在板垣信方的推荐下,成为了武田信玄的军师。山本勘助虽然身有残疾独眼跛脚,走路只能用长刀来辅助,但据说他也是数一数二的剑术高手。并且《市河文书》等史籍中有观点指出,著名的有“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之意的“风林火山”旗印,就是山本勘助提出的。

和很多传奇人物一样,山本勘助也有真实身份是忍者的说法。

凡是著名的忍者家族,大都有其家族祖先的历史记录。伊贺上忍三家中的藤林家的家族族谱《藤林家由绪书》中,对于藤林长门守曾有这样的记录——藤林长门守曾经受雇于“东海道第一弓取”今川义元,身为其手下的忍者头目。后来山本勘助投靠今川义元遭拒,但藤林长门守与其一见如故,并将其掌握的精妙忍术倾囊相授。

在山田风太郎的忍者小说《信玄忍法帖》中,就取用了山本勘助的忍者身份。书中讲述了武田信玄在响应足利义昭,出兵讨伐织田信长的上洛途中患病亡故,信玄在临死前留下了隐藏死讯3年的遗言。而对此德川家康有所疑惑,为确定事实,派出忍者前去侦察,然后引发出了一系列精彩忍战的故事。这部小说推出后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原因就是这部小说提出了一个崭新的观点——山本勘助在第四次川中岛之战并没有战死,反而以其忍术成为了武田信玄的影武者。

不过,经过许多现代考证,支撑山本勘助的身份是忍者的证据并不严密,不合理的地方也比较多。例如,《藤林家由绪书》本身只是一家之言,有关藤林长门守的身份至今还尚有疑问,山本勘助师从藤林长门守也就更经不起推敲了。所以,目前学术界对于山本勘助的忍者身份还是普遍持有否定态度的。

松尾芭蕉

旅に病で、夢は枯野をかけ廻る。(旅途罹病,荒原驰骋梦魂萦。)

俳句,是日本传统的一种古典短诗。它源于日本的连歌及俳谐两种诗歌形式,一般是由17字音组成,其中还必须要加入一个季节用语。而只要提到俳句,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那就是江户时代的一代大师,人称“俳圣”的松尾芭蕉。

在松尾芭蕉生活的江户时代,俳谐连歌十分流行。松尾芭蕉,就是那个时代中最为著名的俳谐连歌诗人。他在艺术上的最大功绩,便是把俳句形式推向了一个巅峰。而他的旅游日志《奥州小道》,更是他的杰出之作,至今被学术界公认为一代散文经典。

不过,松尾芭蕉的艺术光辉之下,也包含着许多的谜团。松尾芭蕉的真实身份是忍者,就是其中流传最为广泛的一种传说。

首先要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松尾芭蕉真实身份是忍者的观点呢?

松尾芭蕉,生于1644年,卒于1694年,幼名金作,芭蕉之名源自其弟子所送的芭蕉树,有诗作无用之意。他出生于靠近京都的伊贺国上野,出身为低级武士。最早在当时伊贺国领主藤堂良忠手下做侍童。虽然松尾芭蕉身为藤堂良忠的侍童,但由于他们都有写俳句的爱好,并且年龄也相差无几,所以他俩的关系不仅仅只是主仆,更多还有一种朋友关系。1664年,松尾芭蕉在藤堂良忠的支持下,在京都出版了他的第一部俳谐诗集。同时,松尾芭蕉被赐名宗房,获得了正式的武士身份。但在1666年,藤堂良忠不幸逝世,松尾芭蕉告别藤堂家,开始了独立的创作生活。之后他经历了数载流离的生活,1672年迁往江户。随着多年的创作与努力,在1676年,松尾芭蕉已被公认为俳句大师。

松尾芭蕉的真实身份是忍者,这种观点最初的依据,正是松尾芭蕉的出身地伊贺上野。众所周知,伊贺上野正是伊贺流忍者的故乡。而松尾芭蕉的主君藤堂良忠,正是被认为将“第二次天正伊贺之乱”后许多分散四处的伊贺忍者收归己下的大名藤堂高虎的后人。这些都被认为是松尾芭蕉的真实身份是忍者的证据。但是,这个理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亚里士多德三段论的有效性。因为伊贺等于忍者,伊贺等于芭蕉,所以芭蕉等于忍者——这本身就是一种逻辑谬论。有意思的是,这种谬论在日本也广为传播。

伊贺出身的演员椎名桔平,就曾被传原本身为忍者。

姑且不谈松尾芭蕉的出身问题,探寻他的后半生,就会发现,松尾芭蕉身上的谜团会更加令人疑惑不解。

从1684年开始,松尾芭蕉开始了他在日本国内周游旅行的生涯,直到故去。1684年秋天至1685年夏天,在这半年多的时间内,松尾芭蕉从江户出发,途经富士山,再经伊势、上野和京都,然后折返回到江户,开始了他后来称之为“旷野纪行”或“饱经风霜的骷髅之纪录”(野ざらし紀行)的旅行。

1687年,松尾芭蕉为了欣赏中秋满月,特地前往鹿岛神宫,并随后写了一篇名为《鹿岛纪行》的旅行游记。同年10月,松尾芭蕉又开始了一段新的长途旅行。旅程经过了上野、大阪、须磨、明石、京都、名古屋及日本中部地方山区,另外还特意前往更科里欣赏姨舍山的中秋满月。这次旅行结束后,松尾芭蕉写下了《笈之小文》和《更科纪行》。

1689年的春末,松尾芭蕉又开始了一段更具有挑战性的旅程,那就是途经日光东照宫、宫城县的松岛、象泻和石川县的金泽,最后路过佐渡岛的本州岛北部之旅。这次旅行在当时绝对是一个壮举——本次行程2400公里,松尾芭蕉仅使用5个月便徒步完成。之后,松尾芭蕉写下了名垂千古的名篇《奥州小道》。在这部作品集中,松尾芭蕉以他最擅长喜爱的俳句,为旅行中的景色留下了引人入胜的诗文,其中充斥着一种以寂为思想的自然归属感。

1689年的秋天,松尾芭蕉以两年的时间拜访各地朋友,并对京都和琵琶湖进行了短暂的访问旅行。在这段时间里,他以本州岛北部之旅后领悟的崭新美学观点,完成了又一部经典的俳谐集《猿蓑》。

1694年夏,松尾芭蕉进行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旅行,离开京都前往大阪。正如松尾芭蕉生前在《奥州小道》中所感的“窃思古人亦多死于羁旅”(古人も多く旅に死せるあり),他的人生也会同自己最为敬佩的李白、杜甫一样,在旅途中亡故。最后,松尾芭蕉因腹疾死于大阪,享年51岁。

正如之前所述,告别藤堂家之后的松尾芭蕉开始了其独立的创作生涯。而作为职业俳谐连歌诗人的他,唯一的收入就是通过对武士和商人辅导赚取学费。但是,松尾芭蕉在江户所居住的地方,正是至今依旧繁荣的日本桥地区。以松尾芭蕉的身份,居住在日本桥是很不容易的。最主要的是,松尾芭蕉在江户并没有投奔依附任何人,只是通过授课所赚取的学费,如何来支付他多次的长途旅行费用呢?

松尾芭蕉在旅程中所展现的快速步伐,更是成为其真实身份是忍者的一大论据。单说最著名的《奥州小道》本州岛北部之旅,松尾芭蕉的所行距离与实际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不太可能完成。本州岛北部之旅全程2400公里,松尾芭蕉所花费的时间则为150天。从这个数值的计算,松尾芭蕉每天要徒步前进15公里!这里还没有包括休息游玩和没有行动的日子,所以甚至可以推断出,松尾芭蕉有时一天或许要徒步行进50公里以上!当时松尾芭蕉的年龄是46岁,以这样的速度徒步前行,真是有些天方夜谭。而松尾芭蕉若是善于徒步行进的忍者,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不仅仅是所行距离,本州岛北部之旅的日程也是个一个谜。在《奥州小道》中,出发日是3月27日。可是,在与松尾芭蕉一起同行的河合曾良的《曾良旅日记》中,所记载的出发日却是3月20日。这只是《奥州小道》与《曾良旅日记》之间近80余种相违点的其中之一。同时,松尾芭蕉停留的时间也是一个谜。在进入仙台藩后,松尾芭蕉在黑羽停留了13天,在须贺川停留了7天。但出发时称赞“心驰神往于松岛之月”(松島の月まづ心にかかりて)的松岛,实际上却没有停留一天。这种异样的行程,被很多人认为是松尾芭蕉在寻找调查仙台藩内部的机会。此外,《曾良旅日记》中,仙台藩的军事要塞瑞岩寺和商业港石卷港都被河合曾良很详细地记录下来。这种种疑点,都不得不让人怀疑松尾芭蕉与河合曾良是不是受德川幕府的命令,对伊达家的仙台藩进行刺探调查。更有说法,松尾芭蕉的《奥州小道》,本身就是有关于仙台藩内部详细资料的报告书。

当时的德川幕府也确实派遣许多忍者对各藩进行查探消息的工作。不过虽然有关松尾芭蕉的各个疑点让人充满迷惑,但是对此并没有详细的史料记载,更多的也只是一种推测。一代“俳圣”松尾芭蕉究竟是不是忍者,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楠木正成

楠木正成(1294—1336年),幼名多闻丸,镰仓幕府末期到南北朝时期的著名武将。楠木正成的一生,都在竭力效忠后醍醐天皇。正因为如此,后世将楠木正成视为忠臣的典范。自明治时代起,楠木正成被尊称为大楠公,官位正五位,1880年又追赠正一位。楠木正成也成为了日本为数不多的人物神之一。

与许多富有传奇经历与神秘性的人物一样,楠木正成也被许多人误读为忍者。至于原因,我们不妨先来了解一下楠木正成的一生经历。

1331年,后醍醐天皇密谋铲除镰仓幕府,不料计划败露,后醍醐天皇乔扮女装,并带着三神器逃出京都。之后号召各地豪强起兵响应,正式开启元弘之乱的序幕。之后后醍醐天皇兵败,被流放至隐岐岛,但是在下赤坂城起兵响应的楠木正成却依旧与护良亲王展开抗战。楠木正成以其巧妙的游击战法,以数目远小于对手的部队死死拖住了幕府六波罗探题主力大军,并在千早城战役中,再次以游击战术与幕府军交锋,成功地击退对手。正因为楠木正成的活跃,在日本各地掀起了倒幕风潮。

两年后,足利尊氏、新田义贞灭后镰仓幕府,后醍醐天皇回归,开始了建武新政的时代。

1335年,足利尊氏反叛后醍醐天皇,楠木正成与新田义贞起兵讨伐。新田义贞军与足利尊氏军在箱根竹之下的战役中大败,足利军逐步迫近京都。楠木正成再次以寡敌众,以游击战牵制住足利大军。之后随着北畠家的支援,楠木正成击败足利大军,成功守护住了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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