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四脚店后的厨房里,昏暗的天光卷着飞扬的尘埃形成一道光柱,厨房后面是个废弃的灶,这个灶已经闲置很久了。刘五几乎从来不用,现在则堆满了柴火。轻轻的一声关门响,宇文泰掩上门,溜了进来。
他侧头听着外面的声音,木芙蓉在四处找人,金燕子仍是那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淡定气派。甄义和木家有秦若嫣这一层渊源,木芙蓉又没犯事,不打紧,应当不会被牵连进去才对。
当务之急,是自己先尽快脱身,也不知道从何处来的消息……是秦子阙嚷嚷出去的么?未必,只怕那阉货早就在怀疑这处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
宇文泰随口哼哼道,满脸泥灰,把灶台下的木柴抽出来,现出一个洞穴,里头是一层层黑暗的楼梯,他钻进楼梯,再下面则是个地窖,从地窖内过去,打开巷子对面柴房里的暗门,闪身出来。于大门口探头张望,发现满街都是军队,街道戒严。
人太多了……宇文泰躲回院子里,改而爬墙,单手抓着墙头一扳,跃了上去,在坊墙上俯身,尽量不惊动外面的金吾卫。偷偷溜下来,晃荡荡走到西市的坊门外。
坊外站着两个人,木相国与甄义。
宇文泰心头一凛,侧身挤过去,装作看告示,耳朵动了动,偷听两人对话。
木相国道:“甄将军,我只是想接我的女儿木芙蓉回家。”
甄义蹙眉道:“木大人,真是抱歉,没有俱公公的手谕,西市封街,晚辈真的不能放您进去。”他眉眼动了动,仿佛还有什么想说的,却没有明言。
那个眼神令木相国心中生起疑惑,未知其意,甄义一回来便归顺俱文珍,此人的立场极是可疑,木相国既无法肯定他是自己人,也觉得他不似坏人。
然而那个眼神却令管家崔永会错了意,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包银子,不住往甄义怀里塞,恳求道:“甄将军,求求您,帮帮忙吧。那怕您派个士兵进去递个话也行啊。”
甄义哭笑不得,忙把银子推回去,又将左拳按在右胸前,朝木相国略一鞠躬。
“木大人见谅,我敬重您是前朝相国,跟您说实话。我是初来长安的外臣,必须小心谨慎,否则……您就别为难晚辈了。”
木相国心里转念一想,几乎能明白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甄义。
“摧眉折腰,摇尾乞怜啊!”木相国叹了口气。
甄义刚毅的脸上未现半分怒意,只是淡淡道:“望相国体谅。”
一旁刘勇却是怒不可遏,大声道:“木老儿!你敢羞辱我家将军!”
“退下!”甄义不动声色道。
木相国不再与甄义多说,转身道:“崔永,我们走吧。”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宇文泰却跟在后面,直到马车出西市,进长街,宇文泰方拦在路前,说:“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