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嗫嚅:“我……”
甄义忽然开口道:“这确实有违常理,宇文泰,你可是有什么苦衷?”
宇文泰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等高中了再回家,到时候风风光光把母亲接来。”
老妇人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她紧紧拽住宇文泰的手,一字一顿道:“傻孩子,为娘最希望的是你好好活着,考不上算了,跟娘回家。当个教书先生也不错,再娶一房媳妇……”
“我……我今年一定可以考上,娘。”
甄义道:“要么老人家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陪着读书罢,我看村子里那模样,不如在脚店住得自在……”
“是呵是呵……”这话提醒了金燕子,金燕子就要去收拾老妇人的包袱,而甄义默默观察着宇文泰的反应,见他眉宇间始终有未消的尴尬,更加起疑。遂问道:“你已经厌倦了京城的喧闹么?”
许久后,宇文泰下定决心,说:“烦劳老板娘了。娘,您住下吧。”
甄义则现出笑意,说:“母子团聚,好啊。那我就告辞了。”
宇文泰起身相送,说:“金吾将军,小的先安顿好母亲,改日再登门感谢。”
“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甄义哂道:“你好好照顾老母亲吧。”说毕起身时不料将宇文泰撞翻在地。宇文泰硬生生压在自己右肩膀上,痛得龇牙咧嘴起不来,心知甄义在试探自己,做出委屈可怜样,金燕子蹙眉道:“将军大人,你可小心点儿,这是未来的状元郎哟。”
甄义笑笑,拱手道:“状元郎,下官告辞。”
宇文泰看着甄义的背影,心道这家伙,笑里藏刀啊。
客栈内数人将宇文泰之母招呼进房,老妇人在榻旁坐下,静静地 “看”自己儿子。宇文泰拿着抹布认真地擦拭每个地方,又小心地帮老妇人放好包袱。刘五则进来帮着修窗户,金燕子端着饭菜,放在桌上,说:“伯母,您累了吧,先吃点东西。”
老妇人已到从心所欲不逾矩之龄,露出笑容朝金燕子道谢,不住口称宇文泰麻烦她了,金燕子则笑了笑,收拾木盘离去,夜间宇文泰端坐在桌前读书,时不时又抬眼偷看坐在一侧的母亲。
老妇人则坐在桌畔缝补,察觉到宇文泰的目光,一笑道:“儿啊,怎么了?”
宇文泰叹道:“儿子还有些恍惚,娘这般忽然出现在眼前,陪着我读书。”
老妇人笑道:“以前就是这样啊,泰儿每夜苦读,娘都陪着。”
宇文泰沉吟不语,老妇人问:“儿呐,是不是不乐意,觉得娘来得太突然了?”
宇文泰莞尔道:“怎么会?只是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想着您一路的辛苦,当儿子的很心痛。”
老妇人笑道:“没事,娘遇见了好人,总算在临死前还能和你相见。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我的泰儿了,两年来,除了每月收到你寄来的钱,没有半点音讯,我一直担心你……还好,你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宇文泰眼眶通红,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老妇人又道:“不说这些,咱娘俩好不容易见着面,珍惜现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