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保存着一份由当年的妖祖炎帝和人祖黄帝签署的合约之书,上书“神农氏自愿放弃珠水以南所以所有土地,带领妖族居地下,永不侵犯人界。”据说,这是神农氏的降书。
黄帝临死,生怕灵力衰弱的人族无法制约妖族,所以将这份合约交给了人族的创造者,上古大神女娲,请求神界代为保管,防止妖族违约。于是千万年来,这份合约就成了神界牵制妖界的最大筹码,让妖界时时忌惮愤恨又无可奈何。
精卫怎么也不相信他父王会签下这种不平等条约,趁着妖族与天界结盟之时,瞒着妖王无界,偷偷来到贮藏合约之书的诚誓之殿想要一探究竟。
精卫挑得这个时候其实很适合,玉帝性情大变,天庭人人自危,被贬的神仙不计其数,使得诚誓之殿只剩三两个仙将守护,精卫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他们打晕。
后殿正中的太极八卦案台上摊着一卷有些破损的羊皮卷,精卫不禁紧张地屏住气——那就是,那所谓的合约之书。
颤抖着的手慢慢探向羊皮卷,一尺、两寸、一寸、半寸——精卫瞳孔紧缩,就在她的手指触到羊皮卷的那一瞬间,羊皮卷上冲出几道光绳,将她牢牢缚在案台旁。精卫挣扎半晌,无论怎么将金灵化成利刃,都割不断那似有似无的光锁。
却说莫言不见了精卫,暗叫不好,一路寻来果然在诚誓之殿找到了动弹不得的公主殿下。当然,他也无法打破那光绳的禁锢,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不顾精卫的劝阻,去向那“仇人”姬沙雁求助。
沙雁来到诚誓之殿时,看到的就是被捆成了个大粽子的在地上弹来弹去挣扎不已的鸟儿——确实是鸟,精卫本想着化出原形再变小来逃避光绳,可是这绳子随着她的身子也不断变紧变松,最后,就剩一只精疲力竭的金色大鸟瘫倒在白玉地面上,若忽视大鸟那凌乱的金羽,金银辉映,还颇有些……赏心悦目。
精卫看到一沙雁就委屈不甘地红了眼睛,毛茸茸的脑袋钻到了翅膀下面——居然让他看到这么丢脸的模样……这自欺欺人的动作,一如初见时那娇蛮的粉嫩小鸟儿。
沙雁一边提醒自己莫言在还恶狠狠地盯着他,一边强忍住发自内心的笑意,立即过去按住精卫还在颤抖的身子,定下心神来相帮精卫解开束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让玉帝知道精卫竟敢盗取合约,这只小鸟儿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往光绳里灌注土灵的沙雁忽然停住了,一双秀气的眉紧紧皱起。
“怎么了,还不快点!”莫言一边紧张地关注着宫殿外的情况,一边恶声恶气地问道。
沙雁扶着恢复了人身的精卫站了起来,半是自责半是疑惑地摇了摇头:“我解不开,因为这个禁锢不是黄帝设下的。”
精卫红着脸扭着身子想要逃离沙雁的搀扶,当然,被无奈地沙雁紧紧扶住——他可不想看着这小丫头一个不稳栽倒地上,碰伤了那苹果般的小脸。
“什么?”莫言当然不信,冷笑道,“除了姬轩辕那个阴险毒辣的小人,谁还会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
沙雁从袖中取出慧眼水晶,细细看了半晌,才面色复杂地说道:“女娲。”
这个禁锢是女娲设下的?精卫跟莫言面面相觑。
沙雁看向了案台上的合约,上面萦绕着的果然是跟如月的灵气一般的女娲灵力。
“呵呵,想看合约是吗?”一个邪肆的声音传来,沙雁本能地护住精卫,厉声道:“后土!”
轻佻了一双眼的土神轻蔑地看了看他们,眼角的皱纹忽然一紧:“想看合约直接找我不就行了,何必要偷偷摸摸呢?我可不只能让你们看到合约,我还能让你们清楚地知道,合约背后的真相……”忽然,白皙异常的手扬起,沙雁反射性地扑倒精卫,但是两人都瞬间被后土投出的灵力吞噬,待莫言反应过来的时候,案台旁只剩一截孤独的光绳。
“你到底把公主——”后土那邪肆的眼神一扫,莫言像是被什么打到了一般,冷汗涔涔,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只能惊恐万状地看着后土。
后土眯着眼睛打量着莫言一眼,嘴角微挑:“还有些用。”
莫言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强大的神仙消失,面色苍白心情压抑……刚刚那个逼迫般的眼神,让他差点以为自己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半环形的岛屿,璀璨的七彩阳光,叽叽喳喳的海鸟,还有那金光万丈的宫殿,精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是归墟?
这里,至少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归墟……归墟的金殿,应该毁了才对……
“精卫,精卫,你没事吧?”焦急的声音唤起了她的神智,精卫回过神来——自己居然趴在沙雁的胸膛上,僵硬得像个石块一样看着前方!
一抬头就是沙雁精致的下巴,精卫羞得满脸通红,急急忙忙就要撑起身子,却不想微微一动,四肢就像断裂一般,痛得她一下子栽倒在沙雁的胸膛上。
“精卫,你被光锁绑得太久了,身体缺血,别乱动。”沙雁撑起身体,一只手揽过撞得鼻子通红双目含泪的小公主,另一只手轻轻为她揉着手臂,舒络筋骨。
精卫有些别扭,但是此时她的身体寸寸酸疼动弹不得,只得任由沙雁环着她,将带着微微清香的药油涂在她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按摩着。
红色的药油滴在雪白的臂膀上,宛若白雪红梅,煞是好看。沙雁极其耐心地将药油晕开,小心翼翼地按摩着幼嫩的肌肤。
感觉到沙雁呼出的温暖的气息就在耳边,精卫一张小脸红得都快滴血了。
沙雁也被精卫身上淡雅的馨香撩拨得有些心神荡漾,他只能尽量不看精卫那红红的脸儿,静下心一心一意地按摩着,一边还在暗暗提醒自己——不知道后土把两人送到了什么地方,还是小心为上。
甜蜜而温馨的时刻总是过得非常快,很快精卫就感觉血液回到了麻麻的四肢,别扭僵硬地推开沙雁的同时,心底却涌上小小的失落。
沙雁牢牢地掩饰着眼底的黯淡,随手找了一截坚硬的鱼骨给行动还有些不便的精卫当做拐杖。他知道,以精卫的倔强,绝不会接受自己的搀扶。
精卫尽量收起蔓延的不受控制的情思,立即向不远处的归墟金殿走去,沙雁只得无奈地跟在她后面,胆战心惊地盯着一瘸一拐还不住加速的小公主。
又是羞赧又是惊愕又是焦急,百感交集的精卫毕竟赶得太快了,一不小心脚底一绊,惊叫着就要摔倒,沙雁手疾眼快,一把把人捞了起来。
只是两人现在的姿势更是暧昧,好似精卫整个人都钻进了沙雁的怀里。精卫还没恢复的耳根瞬时腾起火焰,沙雁也心中一悸,抱着怀里的软玉温香,竟然一时不忍放手。
其实这三年来凝竹经常往他怀里钻,但是他除了无奈没有一点感觉,可是精卫不一样,他清晰系感到那羞得滚烫的身子微微的小颤抖,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又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波纹越晕越大。
忽然平地一声惊雷般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的旖旎:“姬礼,你居然言而无信!”
“父王!”精卫慌忙从沙雁怀里跳下来,一个踉跄又差点栽倒,沙雁只得把人牢牢揽在怀里。
说话的人——炎帝,却看也不看行动不便的女儿,刀刃般尖利径直看向沙雁:“姬礼,你为什么不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