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神日办得有名族特色,有人运用巫术,招火,招雨;有人驾驭于上空,表演诸般奇妙动作,叫人阵阵叫绝;有人在吃的方面大搞特色,香味没来,口先尝……
巫族的文化与外界迥异,生活习性也是如此。昆仑下级“板桐”,与世隔绝,只有少部分人听说过,巫族生活在这,果真隐秘的很。天色将黑,巫族上下,轰轰一片,仿佛洪水泛滥一般,一群群青少年手持麦草扎的火把,跑出山庄,奔向田野。一支支火把在茫茫夜色中排成一字形的长龙,旋舞飞腾,极为壮观。
此刻的夜色不再是宁静的,一片哇然之声在“板桐”里飘荡。圣欣站在巫族的最高处,远往那一群同龄孩子。他们嬉笑玩乐,天真无邪;他们唱歌跳舞,激情饱满。火焰照亮了整个巫族村落,圣欣却没有一点心情。他一步三回头,希望看到族长归来的身影,拖着沉重的脚步,迈回了“善人堂”。
从下午至晚上,猪无名就在不停的吃喝,那侍女给他拿吃的都烦了。蔡圣欣一进堂前,就闻到醉醺醺的气息,人不醉而心自醉,他摇晃地走到猪无名身边,喊道:“阿猪,这参神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猪无名睡在那长板凳上,嘴里忽然漏出酒来,意识显得有些模糊,道:“唉,拿……酒来,爽死爷爷啦!呜……快。”圣欣见他那般赖皮,忍住怒火,往一旁静坐着。猪无名间或从凳子上摔下来,然又慢慢爬了回去,样子实为滑稽。
五六个侍女从后堂走了进来,每人手里端着一碟菜。而后两位男侍搬出一个跟普通桌子大小的茶几。奇怪的是,茶几的中间有一个坑,坑里面填满了火子,上面还架了一个铁网。侍女们把菜安放在桌上后,又往后堂而去。圣欣狠狠地瞧了猪无名一眼,心骂道:“这头死猪!”又见那侍女退去,紧忙说道:“不要再拿东西给他吃了,让他死了算了。”
那几个侍女没有回应圣欣,可能是听不懂圣欣的话语罢了,倒是一年迈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兄弟,怠慢了,呵呵!”圣欣向那门边瞧去,族长笑盈盈地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六个侍女,族长又道:“饿了吧,我为你们准备好了晚餐,请坐。”
圣欣激动地很,向族长抱拳而道:“族长安康!”那猪无名又发出一阵含糊,“奶奶的,什么……半人半妖。”族长端庄地笑道:“猪大人怎么在那睡着了?”
圣欣不怀好心地说道:“甭管他,只知道吃的家伙。”族长叫了人来,把猪无名抬进厢房里安睡了。而圣欣和族长则面对面地坐在那桌子前,族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道:“请!”圣欣看着眼前的食物,不知从何下手。
族长奇怪地看着圣欣,这才意识到文化的诧异,尴尬地笑道:“这个,请跟着我做。”他拿起两根竹棒,从盘子里夹起菜,放到中间的铁网上进行烧烤。哧哧的油烧之声瞬间给人带来浓烈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就去咬上一口。族长讲道:“我们巫族平日里就吃烧烤,菜是在厨房里处理好的。”
圣欣往那已经烤好的菜上咬了一口,不觉快感油然而生,便一口气把那菜送进了嘴里。族长拍了拍手,后面的两个侍女把两碗菜又端上了桌,族长道:“这是兽骨碎,已经腌制了一年,配上这烧烤的味道,试试感觉。”圣欣从那盘里夹起一块,闻得那丝丝肉香,猛然便吃进了嘴里,其中有柔有硬,酥酥脆脆,叫人回味无穷,心道:“巫族人对吃的还有研究啊,倘若把这拉回去卖,不成亿万富翁,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赞叹道:“贵族的食物果真非同凡响!妙啊!”
烧烤中伴随腌制品,味道极妙!那兽骨碎便是将兽骨头敲成碎碴,放入盐巴、辣椒、草果、八角等佐料,装进土罐内腌上数月,取出即可食用。
吃到这刻,圣欣终于忍不住把目的说了出来,道:“族长,在下有个请求。”族长道:“您说。”圣欣把心思沉了下来,道:“我希望您能帮我救我妹妹。”
族长疑惑地问道:“我们怎么来救?”
圣欣猛然抬头,直盯着族长,突然感到一阵害怕,道:“你们不是有‘招魂引’这门巫术么?”族长深深地念了一遍:“招魂引?”他的脸开始变得复杂,口中欲说未说。圣欣见他犹豫着,急道:“求您了,您若允诺我,既是做牛做马,我也无悔。”
族长看他这般真诚,可见他对妹妹的感情之深,虽怀恻隐之心,却为何不动声色?圣欣见他没有反应,更焦急起来,直跪到族长面前,道:“我跪拜过掌门、师傅,这次求您了。”
族长摇摇头,叹道:“小兄弟,你这是何苦呢?若是我有那巫术,我答应你就是。”圣欣的双手紧抓着大腿,指甲陷入肉里,裤腿上印出血来,他却没有感到半点疼痛,他惊讶地叫道:“什么?天下间传遍了,说只有你们巫族有‘招魂引’这巫术啊!”
“巫族确实有‘招魂引’,但它是三大禁术之一……”
圣欣由不得族长说完,心情极为不平,双手直想抓住族长的衣襟,他忽然站起,道:“不,你骗我是不是?甚么狗屁禁术!”他变得越来越暴躁,以至于外面的侍卫攒攒动动,生怕他伤着族长。族长看着快要失控的青年,叹道:“不要激动,让我慢慢讲。”
“我靠!巫族就有‘招魂引’,你们不想救罢了。”
旁边的几个丫鬟唧唧咋咋,说的都是巫族语言。族长轻轻画了一个圈,一道白光倏然间流进圣欣的体内,道:“冷静一下,我并没有骗你,我也没必要骗你。”刚才那道巫术似乎起了作用,圣欣爆跳的青筋缓缓平了下来,他砰然坐在地上,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你妹妹的遗体完好?”
圣欣道:“恩,而且三魂尚在体内。”
族长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恩,天下除了‘招魂引’看来就只有大罗神仙救得了了。”圣欣伤痛地说道:“没用的,我希望神仙能救她,可没有无心珠,神仙也没有办法。”
“全部都退下!”族长向那些侍卫侍女命令道,铁网上传来一阵焦味,族长紧忙移开那一块肉,道:“激动便会像这块肉一样,人受不了的。听你刚才讲来,好像有人在操控着她。呵呵,只是猜测。这‘招魂引’自古就是我们巫族禁术,施术者根本不可能完成它,而且还会招来天火焚烧,除非他是真正的巫族人!”
圣欣又一次震惊,血液早已经沸腾。族长刚才的那巫术只能镇住圣欣的外在情绪,但内部还是那般激情澎湃。族长用那块肉作比喻,就是为了提醒他。
族长讲到,现在的巫族虽然称作巫族,其实它不是真正的巫族,真正的巫族早在五千年前就消失了。现在巫族的祖先,性格孤僻,喜欢清静幽雅的地方,但常常招人欺负。后来真正的巫族人教了他一些巫术,给了他一本《十二巫》。待他修炼有成之年,竟看到无数仙人陨落,为了躲避灾难,他便来到这昆仑之下。后来随着人数越来越多,他们便管自己叫幽族,并大力结起结界,以防外敌。
随着后来,人数再一次增多,有人便到外面去闯荡,才知道这行术叫巫术。游历回来之后,他便改幽族为巫族,传承自今。
《十二巫》中记载:若毫无巫族血缘者,其“招魂引”“摄心术”“凝血阵”将视为禁术,非得逆天而行,只有天火焚身。
有人偏就不信,狂妄自大,硬要施展禁术,导致结果跟书中记载无一差别。当时一代又一代的杰出青年因此而牺牲!
“既是有人愿意牺牲自己,来救你的妹妹,今天也枉然。我族人严听紧记,若是有谁学了禁术,立即要在参神台上处死。没有人懂得‘招魂引’,实在抱歉。”族长几乎每一句话都刺痛了圣欣的心。圣欣激情澎湃的血液再也忍不住巫术的抵制,在他的喉咙里翻涌而出!他仰天狂笑一番,几乎达到走火入魔之境,忽然笔直地往地上倒去,“轰隆”一声,已经不省人事!
这次他是彻底地绝望,萧萧能不能复活,那要看天意了。
第二天早晨,圣欣早早地坐在一个小山丘上,望着远方,回忆着萧萧与自己嬉笑玩乐的情景,仿佛萧萧就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他从怀中拿出无心珠,凝视着它。许久之后,他突然扬起手,正想使劲扔掉它。当手举到最高处时,力量瞬间中断,他似乎还抱有一丝希望。
他摇头笑道:“蔡圣欣啊蔡圣欣,你到底放不下甚么?”随手把无心珠收回怀中。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声音,“你小子年纪轻轻就想东想西的,不是我笑话你,两千年都过去了,我还有甚么放不下的。”圣欣回头瞟了他一样,道:“我们向族长告别去吧!”
清晨总带着一点伤愁,他们来到族长屋下,向族长清清地告了一声别,便往昆仑山上而去。族长虽有挽留之意,只是圣欣呆在那里,总会想到那破灭的希望,心里郁闷而不能言。
圣欣把无心珠交给了族长,说是,无心珠人人想得,它必然是祸害的根源,而巫族这里隐秘的很,若把无心珠放在巫族,确实是个好方法。又说,若是某日他要用到无心珠,便会再来取走。
圣欣的伤势早就好转了,他走在昆仑的阶梯上,回忆当日与白雪莹对峙的情景,恍如就发生在昨天。他此刻想道:“这天地之大,我该何去何从?”
“我的身世没有找到一点皮毛,倒是惹下不少麻烦。萧萧,虽然我没能救治你,但我可以为你报仇!”
猪无名果真是个游子,而且放荡的紧,他反正无所事事,整天跟着圣欣跑。圣欣想到了报仇,也知道这次行动凶多吉少,他只是想回道方净看看,看看那些自己留恋的人。他们来到一个靠近秦国的小镇,当时小镇上飘起了雪花,圣欣本来不喝酒的,但这次他竟然醉了。猪无名喝的也醉,但醉了之后,风流的性格也逐渐显露出来,竟跑妓院去找女人了!
圣欣一个人在街上摇摇晃晃地走着,但他到哪里,哪里都好像有麻烦。几个认识他的秦国人,知道他身上有无心珠,一时手痒痒,直接往圣欣打去。而圣欣当时烂醉如泥,昏沉沉地只知道疼,知道跑。
他被人一直追打到悬崖边,心里似乎只记得几个人的名字,便往悬崖下跳去。他根本不知道那是悬崖,也不知道被人追杀,他以为那只是心里上的痛!
当时雪下的正紧,地上早已被盖上一层厚厚的棉席。
“后来被老公公救了,我见他无依无靠,便决计陪他一阵子……”圣欣坐在床上,直到把自己的经历讲完。他突然感到一阵轻松,好似放开了什么包袱一样,然又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碰到老猪的?”
猪无名竟也羞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见着你,就到处打听你了,实在没找到,我就回昆仑去了,在昆仑路上遇见他们的。他们问我你的消息,我便说在一个镇上失散的。这小妮子说她鼻子灵敏,硬要我带她去找你,这不找到你啦。”
老憨诚恳地说道:“圣欣,不要难过,我相信时间久了,伤疤会闭合的。”圣欣朝老憨微笑道:“放心吧,都过去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