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梦的父母给两个孩子送来了丰盛的年夜饭,还有各色各样的糕点和水果,两人低头默默地吃着,各自在心里暗暗祈祷着,盼望着徐瑾能早一点醒来。
吃毕,徐梦不无担心地问:“杰哥,你说瑾姐会不会真的变成植物人?”
“不会的,你放心,肯定不会,为了她到我家过年,我还向我阿姨承诺了以后要刻苦学习的,要是她就这样不理我了,我的承诺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我要她看到我为她的改变,看到我是多么在乎她的快乐。”肖杰与其谁是安慰徐梦,不如说是自己安慰着自己,他的回答没有感动到别人,包括徐梦,倒是先把自己给感动过了。
徐梦听着肖杰的劝慰,心里更不是滋味,犹豫着,问道:“杰哥,你说如果一个人很在乎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是不是就是爱的表现?”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趁着自己还能为自己做主的时候一定要去做,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一定要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无怨无悔。”肖杰信誓旦旦的,更像是对自己表态。
徐梦说:“杰哥,不瞒你说,这之前我也有一点类似你这样的感觉,每天醒来,就像看到你,看到你无忧无虑的笑容,强烈地渴望你能多多关注我,甚至希望你是属于我的。但是经过这场噩梦之后,我突然感到害怕了,我更多的是考虑自己,想着自己怎样才能摆脱梦魇的折磨,怎样才能走出这片漫无天日的阴影。这样的我,是不是已经没有爱了呢?杰哥,我真的好害怕。”
看着茫然若失的徐梦,肖杰急的抓耳挠腮,自己也变得一片迷糊了:“谁知道呢?爱不会这么简单吧!”
“我想也是,不想这么多了,这些天可能真是想得太多了,头都大了,人也一直浑浑噩噩的。”徐梦无限期望地说,“新年的钟声很快就要敲响了吧,但愿有一个暂新的开始。”
银铃儿听着他们没头没脑的谈论,几分新奇,几分茫然,什么是爱?爱是什么?她也好奇地思索着,使劲地想,但是对于没有任何体验的她来说,她的确很难在白纸上去描绘绚丽灿烂的色彩。看着徐梦心力交瘁的样子,铃儿之前的新鲜感与成就感渐渐淡去,其实离开徐瑾的身体,她也很难受,因为她的内丹还留在徐瑾的身体里保护她的心脏,不然她的生命就会消失。这颗集聚了铃儿所有功力的灵丹不在她自己的身上,她的风险是非常大的,万一有恶魔厉鬼抢了去,对于她,无异于是自取灭亡,所以她现在无疑是给自己增添了守护徐瑾的责任,这对没有内丹护体的她来说,也是非常劳累,非常辛苦的事情。然而既然是决定要做的事情,她是绝不半途而废的,任何她决定了的事情,在没达到她想要的效果之前,她怎会轻言放弃呢?
怎么自己的想法会与肖杰的想法那么雷同呢?难道……银铃儿想着,吓得打了一个冷颤。也真奇怪,这无关紧要的一个冷颤竟然让她觉得有种真气一丝丝涣散的不祥之感,这让她不得不迅速地将真气汇聚,回到徐瑾的身体内丹里去,但求倚借内丹的神力来将气息调理一遍。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四处流窜的空气里无处不弥漫着过年的气息,临街店铺里祝愿新年的歌声,大街小巷里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热闹;绚烂多姿的烟花开满了漆黑的夜空,让你不得不忘掉世间还有苦楚和懊恼,即便医院里没能回家过年的病号也能清楚得感觉到新年的喜气。
偶尔,欢庆新年到来的夜空上,绽放出一簇璀璨的烟花,是迎接新年的曙光吗?遥远的天际隐隐传来一阵阵春雷似的响声,是新年的钟声吗?是的,新的一年开始了,跨过昼夜的交界线,她们终于迎来了一新的一年。肖杰就是在那一刻决定要记下自己的生活轨迹的,他觉得在那一刻他已经真正意义上长大了,他十八岁了,从现在起,他可以算是成年的大人了!他的瑾儿也是!
肖杰目不转睛盯着这个曾经让他心动的女孩,突然,他看到她的身体动了一下,于是欣喜地叫道,“徐梦,徐梦,我刚才看到瑾儿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在哪儿?”徐梦将涣散的目光集中到眼前,两眼放光,紧盯着徐瑾。
被肖杰这么一惊呼,铃儿连忙打住,潜伏在徐瑾的身体里暂时不敢再随意挪动。在没有看到她想要的惩罚效果之前,她还没有开始考虑将这场闹剧怎么收场呢!
“没有动啊,杰哥。”过了好一会儿,徐梦失望地说,“是你眼花了,或者是你心中的念想太强烈而产生错觉了吧。”
肖杰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阵,不敢肯定,也不愿否定,自言自语说:“不至于的。”
“我看就是。”徐梦说着,疲惫地闭上眼睛,趴在了徐瑾的床边。
肖杰默默地注视着徐瑾,悄悄拉着她的手,喃喃对她说道:“瑾儿,我们又长大一岁了,十八岁了,我们已经是大人了,到学校后,我一定会遵守自己的承诺,听阿姨的话,听老师的话,当个好孩子。而你,也一定要早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努力学习,快乐生活,好不好?”
这时的徐瑾,因为铃儿没有把真气扩散到她的全身,所以她是没有知觉的。肖杰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只有铃儿才能清楚真实地感知,从未有过的真情表态和牵手,让她不由自主又吓了一跳,微微颤动着。
“徐梦,你醒醒,我刚才又感觉到徐瑾的手动了。”肖杰的欣喜无以言表,这回他确信自己的感觉是真实可靠的,他相信,这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新年礼物。
徐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又惊又喜,叫道:“我看看!”可是,就算她的目不转睛盯得两眼发疼,她依然没有发现杰哥告诉她的奇迹,心想:杰哥一定是太想徐瑾了,所以才会幻想连连,其实她何尝不是这样,这些天来,包括梦中,她已经无数次感觉徐瑾醒来了。“杰哥,你太累了,趴着休息一下吧,我来守着。”
肖杰瑶瑶头,说:“我没事,我真得看到她的身体动过,千真万确,我相信自己的感觉,这是她给我们最好的新年礼物。”
“哦。”徐梦说着,又继续趴在了床沿。
铃儿决定要回去社庙一趟,现在的她突然强烈地想换一种方式回去,所以她要回去禀报大王,并乞求大王的支持。她不甘心再像以前一样卷缩在徐瑾的身体里,她想要无拘无束,以自己的感受体验人间的友情、亲情,而不是借助徐瑾的思想、行为,压抑而困难地表达她的思维,这让她太痛苦了,总是干着急,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再这么坚持下去,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一回。于是带着内丹从她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化作一阵青烟而去。
这么久没见铃儿回来,金环显得有点激动,问道:“铃儿,你在人间生活可舒心。”
“不好,我就是为了这事回来面见大王的,金环姐姐,关键时刻,你可要助我一臂之力。”铃儿焦急但严肃地要求说。
金环看着她一副焦躁而疲惫的模样,略有心疼,嗔怪道;“你呀,也不知道为什么,头脑里总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难得安生,安安静静做我们铃儿公主不好吗?”
铃儿两眼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坚决肯定地说:“不好,你说有什么好呢,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神界的七仙女,织女、三圣母会不顾一切到人间去,无忧无虑,无喜无忧,那根本就不算生活,只有人间的七情六欲支撑着的日子,那才叫过日子,悲伤痛苦也好,欢喜交加也好,哪怕只是辛苦的期待,那也是别样的美妙。”
金环听了,笑笑,不语。她可不想这些,她唯一的愿望是跟着大王,好好练习自己的功力。
铃儿来到曲径面前,深深拜下,红唇轻启,娇滴滴问候说:“大王安康吉祥,新春快乐幸福!”
“起来说话。”曲径问道,“报仇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那小子最近坏事一定干了不少吧?”
铃儿答道:“目前一切尚在我的掌控之中,之前,肖杰这小子看样子好像是喜欢上那个叫徐瑾的了,这样正给了我有机可趁,我索性来了个就将计就计,让肖杰受了伤,然后让徐瑾昏迷不醒。至今,肖杰的脚伤未愈,徐瑾也还在昏迷中。”
曲径好奇地问:“那徐瑾昏迷不醒,你通过什么办法来做到的?”
铃儿笑着介绍自己的方法:“我顾自离开她的身体,只留下内丹护住她的心跳她就昏迷不醒了,现在,她已经昏睡五天了。”
“那倒也是,只是你随意让自己的内丹离开身体,不是更危险吗?”曲径担心地说。
铃儿点点头,欣喜大王能这样关心她的身体,高兴地说:“就是啊,我就是为了这事来找大王你的,希望大王给我想想办法,我不想就这样随随便便回归了她的身体,因为靠徐瑾的思维很难推动我的计划,我希望大王能答应我,让我随自己的意愿自由行动。”
曲径奇怪地问:“像你这样功力初炼成的小蛇妖,没有内丹,就等于没有了法力,你是怎么回来的?”
铃儿也不隐瞒,说:“我现在是带着内丹回来的。”
曲径大叫不好,解释说:“之前,她的身体本来就靠你的一股真气养着,你每天最多只能离开她的身体三个时辰;当你仅以内丹勉强维持她的生命超过三天后,内丹是万万不可随意离开她的身体,否则她就会很快死去,如果这样,你想回去就难了。”
铃儿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万分焦急,惊叫:“大王,这可如何是好?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呀。”
曲径听了,催促说:“你暂且快快回去,如果能赶在医生宣布她的死亡之前达到,你就立刻全力调息她的身体,先让她恢复心跳;如果实在不行,你就先幻化成她的样子。我即刻去和师傅商量,你安心等待金环给你的通知,再做打算,切记不可再随意离开她的身体一分一秒。”
铃儿越听心中越是忑忑不安,顷刻如那离弦之箭,直奔医院的病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