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旁若无人地横抱着他的小妾穿过街市,径直进了王府,直走到园中竹林深处,置放夏心夜于他日常沐浴的清泉边上,夏心夜仓皇道:“王爷,奴婢不敢!”
秦苍轻解她的衣裳,被夏心夜伸手拦住,清亮的晨光照着秦苍的半边脸,秦苍笑道:“卿和我,何必拘礼。”
清风摇曳日影,竹影在褪去的衣衫上斑驳可爱。夏心夜羞涩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秦苍近身吻她的唇,抱起她放入清泉之中。
泉水清冷,微微的寒,并不是传言中冷如冰雪。夏心夜的肌肤很快适应了泉水的温度,秦苍温热的大手,撩水为她洗发。
夏心夜轻轻躲避道:“奴婢不敢劳驾王爷。”
秦苍在她后颈掐了一把,笑道:“我要洗便洗,多什么嘴!”
他的手劲适中,在她的湿发间揉搓出皂角细细的泡沫,然后按着她的肩,散发撩水,任夏心夜的长发水草般在水中漂,细细的泡沫遂顺水漂流,泉水复归洁净。
秦苍要她静静泡着,取来梳篦为夏心夜梳发,夏心夜低眉顺眼,侧首道:“王爷,被人知道王爷为奴婢做这些事,奴婢便别想活了。”
秦苍掬着她的长发,湿淋淋从水里捞出来,拧着,顺势盘于她脑后,用一大枝茉莉花别住,说道:“我想为谁做什么,便做什么,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何况卿与我便好像是午夜昙花,转眼谢了,又何必在乎那些缛节虚礼。”
竹林清幽,鸟鸣啾啾,日光半洒半漏。夏心夜不再说话,泉水浸透肌肤,于清凉中渐渐泛起淡淡的暖热。
秦苍取了件自己的替换衣服将夏心夜裹上,又一把横抱起她向房中走去,迎着拂面的清风,竹枝牵衣,一只黄鹂正“唧”的一声从眼前飞去了。
用过早餐后秦苍去洗浴,夏心夜睡意已沉的时候,一个微凉的躯体滑进被窝,将她拥入怀里,她温顺地唤声王爷,一双清凉的唇瓣吻住她的唇,她隐约听到那个男人的叹息。
她闭目佯睡,双目微湿,蜷缩在他有力的臂弯里。她知道,此刻肉体相拥的温暖,抵不住即将到来的死难与离散。
她是他唯一的小妾,那些人动摇不了他,杀了她要他心痛也是好的。即便他桀骜不驯不可一世,但也不会为了个小妾和朝廷翻脸,她不用等到三月而亡,必遭杀戮。
下午,书房院落里,秦苍侧躺着和夏心夜下棋,夏心夜连输了三局,手心被他打得麻酥酥的,又痛又痒。秦苍噙了口夏心夜递过来的茶,笑语道:“卿的棋艺不见长进,明天我叫人备个戒尺来。”
夏心夜嫣然:“下棋风雅事,奴婢的心思浅,做不来深谋远虑谋篇布局,怕是王爷打也打不过来的。”
秦苍道:“我们起来散散步去,我这趴了大半日,不但屁股疼,腰也跟着疼了。”
夏心夜起身扶他,秦苍半搂半靠着起身,与她携手在花园里走,日余半竿,日光开始泛红,洒在郁郁葱葱的花草上。
卫襄快步走过来,见了夏心夜,话到嘴边又有几分迟疑,秦苍上前几步道:“怎么了?”
卫襄与他耳语几句,秦苍蹙眉,转首道:“心夜,你先回房去。”
看着夏心夜告退走远,秦苍冷然道:“上书要诛杀妖孽,那我这个蓄养妖孽的王爷,杀不杀?”
卫襄道:“王爷,我们怎么做。”
秦苍敛了冷色,顺势半倚在一棵花树上,夕阳如泼墨,他随意地折了段花枝,花瓣经历断裂的摇晃,扑簌簌地洒落在他的衣襟上。
卫襄沉默半晌,看主子举手投足间松散慵懒下来,对这事,似乎不经心?
秦苍扔了花枝,低头闻手上花瓣的香,轻笑道:“一国之君,动辄迷信妖鬼,要知道上之所好,下必甚焉,这种伎俩,王仲卓和齐王想得出,他,却不一定那么做。”
卫襄道:“王爷,祭花上他们输了棋,就更容不得您身边有女人了。夏姑娘刚一来,他们就想着怎么除了去,这回,怕是要下死手了。”
秦苍思量着。如怒的斜阳似血,正在漫天溅放。
风吹乱了他的发,秦苍沉吟半晌,盯着自己长长的影子,开口道:“卫襄,他们再敢闹,你让孟小显,去捉妖。”
“是!”卫襄应着,偷偷含笑,却并没有离去。秦苍看他一眼,哼笑道:“你笑什么呢,怎么了,爷我就不能找他了?”
卫襄道:“能。属下告退。”他走了几步复停住,“对了,王爷,林大小姐奉太子之命给您送药看伤来了。”
秦苍浓眉微蹙:“在哪儿?”
卫襄道:“刚还在前厅,这会儿怕早到了后花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