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爆炸生成的反弹力,我腾空而起,一双钢爪劈向靠我最近的其中一个被气狼掀飞的黑影。它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就被撕扯成两截。鲜血、碎肉和内脏在空中飞舞。就在这个瞬间,我的某部分专于嗜血的神经,一下子被激活,大脑顿时失去控制,理智又被混沌击退,缩回了深层自我;狂热再也停不下来!
在空中,又是一声大吼,宣示着心中那个真正的狼魂的觉醒!
大吼之后,我落向地面,将要在这里开始一场更加血腥的杀戮。目标是那一团由狼群所构成的泛着幽绿光点的黑色凝聚物。它们现在组成了一个圆环,将我罩在其中。可能是出于忌讳,或是其他未知原因,暂时没有再收缩过来吞噬我的迹象。
但它们停滞不前,那是它们自己的问题;我的头脑显然已经完全发疯,所以我现在即使想停手,那也是丝毫没有可能的事情了!!“鲜血!我需要更多的鲜血!”心中只剩下了这声鼓噪。
爪子刚刚接触到地面的那一时刻,腿上的肌肉就已经开始了蓄力,然后又是一个划出气浪的冲击,杀向面前黑色圆环的内弧。
这次,速度比之上一次更快、气势更强!!
终于轮到狼群反应不及了,圆环一下被我撞了个大开花,撞飞出一大堆狼人。耳朵听到的全都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有更多的嗷嗷惨叫。
黑狼起先只是站在圆外怒视着指挥坐镇,看到这一切,终于不安定了。它沉沉地一个低吼,扑了过来。
它一定以为自己亲自出马,就可以一下子制服掉我。很可惜,我已经杀红了眼睛,看都没有看清楚面前来得是谁,一只大脚上去,将它踢飞好远。
此刻我头脑是完全被“鲜血!!我要鲜血!!!”的声音响彻、占领。体验着鲜血的颜色、它的气息、它的味道,通过这一切,让我获得不可描述的满足感,也使我再也不能收手!
在这股嗜血的邪恶意念催动之下,我的力量竟然又被不断加强,同时速度得到也大幅度地提升。
我更加疯狂地挥舞着爪子,呼啸着扑向任何一个可以够到的身边的目标,不分青红皂白地抓到就给它一下!而狂态下的我之所以如此疯狂,所想要的其实只是得到敌人鲜血喷涌出体外,游荡于空气中那一美丽瞬间。
而我自己的身体上,也正在被无数疯狂的铁爪所袭击。我顾不得仔细去看,但必定已经是到处皮开肉绽的惨相,只不过现在脑袋好似被注射了超高剂量的猛药,所以竟然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全然只顾着进攻!再进攻!!
兴奋到极点后,我开始爪牙并用,一但咬住任何一个物体,心里就马上产生出一个如与生俱来的“撕碎它、吞下它”的冲动。在这股可怕的欲念下,牙根上被注入了无限的力量,下颌一开动,就听见骨头被我生生咬碎的“咔嚓”声!!
马上带着强烈腥味的鲜血,顺着扎入肉里的牙齿,流进嘴里,被舌上的味蕾捕捉到,无比痛快的感觉源源不断从这里被传输到大脑中。
嗜血之后,兴奋无比的我仰天长啸,又是一声长长的狼嚎。仿佛是完成了一桩悬而未了的心愿一般,将压抑已久的感情释放出来。叫声中参杂着无比的凄厉和恐怖,不敢相信这是我的声音,它应该是属于我的体内隐藏的的那颗仅属于黑暗的灵魂的心,现在经过一系列的解锁,封印终于被打开了。
我真的原本就是一头狼人?还是招魂仪式在几年之后,终于发挥效果了,“它”终于开始要真正的占据我的一切了?
我不知道!
“都停下手来!!”突然一个超级熟悉的声音爆发在空气中,打断了这里进行着的一切,“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狼群们立刻停下了攻击,退在一边,它们气喘吁吁,几乎个个满身是伤、鲜血淋漓。而沾染在皮毛上的鲜血,不知道是它们自己的、还是它们同伴的、还是我的,所有的人鲜血混杂在了一起。
四周、脚下,到处散落着狼人们的块块尸体。从来没有想到过,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做到如此恐怖之事。而此刻的我,也已是遍体鳞伤、血流不止。
力量正稍稍减弱,但依然很狂暴,如果继续下去,在我血流尽前,一定能拖上这些剩余的还能站立的家伙,统统陪我陪葬!!
但理性已经开始回归,我终于可以稍稍停下来了。学医多年,从来没有想过到,原来自己是这般的暴虐和嗜杀,要是我的老师现在就站在此地,我将如何去面对他……
我扔掉了手里的被咬烂掉了的一块残缺尸体,向着声音望去。啊!我认出来了,它就是那天主持招魂仪式的那个巫医!!
“你们就是这么着相互对待家族成员的么?”巫医一边走过来,一边厉声问道,“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是这个家伙数典忘祖!我们要清理门户!!”狼群中个家伙大声解释道。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巫医愤怒的喝道。然后它缓缓走向那头黑狼,停在其面前一尺,露着雪白的牙齿,厉声问道:“身为族长,竟然也这般任意妄为!家族成员内斗不仅不马上制止,竟然还亲身参与!!一把老骨头,脑子却比小孩子还简单冲动,白活了这么大把岁数!!”
黑狼起先是别过头去,不看巫医,被骂得凶了,终于忍受不住,然后抢过话语,大声回答道:“我身为族长,处置一个家门败类,有何不可!!”
“还敢嘴硬!!未开过族老会,就动用私刑,你是要将我等族老视如无物么?”巫医狠狠地驳斥,“而且最好笑的是,来了这么多,去围攻一个,场面和结局竟然还如此不堪,你这辈子的脸面,恐怕都在今天、在这里给统统丢光了!今天我若是不阻止你们,恐怕一个个都活不到明日。”
黑狼脸色及其难看,想反驳但已经被说的回不上话来,撕牙咧嘴,非常暴躁。
巫医不再管它,而是转身直冲我而来。我对它一声咆哮,表示警告!别想贸然靠近我。
它里都不做理会,仍然大踏步向前。嘴巴里说着:“你个一天到晚惹麻烦的妄想狂!一会说自己是个人,一会又认自己是条狗,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真到要把自己和自己的族人赶尽杀绝才开心!”
“你胡说!!”我做好了发动进攻的准备,“我是一个人!!从来都是!!当初就是你这个家伙把我变成这副样子的,冤有头债有主!今天就和你做个了断!”
“哦!是么?那你还等什么,要不要我先来动手。”巫医的眼睛突然发出通红的光芒来,脖子上刚毛竖起,显得无比狰狞!说话的声音异常洪亮。
就等你这句话了。我蓄足了脚力,刷的一下飞扑向它!当初就是你这个家伙装神弄鬼,举行那个黑暗仪式,把狼魂注入到了我的体内,把我害得如此凄惨。
那么我现在就把我所遭受的这些痛苦,全还给你!
巫医镇定自若,口中讼唱着巫咒;手中的巫杖立在大地之上,根部黑气缠绕。就在我扑向它身边半尺,马上就能够到它的脑袋,将其撕咬成碎片之时,它刷的一下消失在空气之中。
我扑了个空。落在地上时发现地面竟然不再坚实,而是如同一团黑色的淤泥,刚踩上去就陷在里面,怎么都无法脱出,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糟糕!中了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的陷阱了,怎么办!!
在这团如沼泽般的混沌中,力量成了无用之物,钢牙铁齿成了摆设。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堕入其中,越陷越深。
远处,巫医的实体突然又在空气中现身,它看着垂死挣扎的我,脸上得意洋洋。
终于,黑暗没过了我的头顶……
四周一边漆黑,一边沉寂,好似好了死去的世界中。我无法感知、无法呼吸、不得动弹。
在万般痛苦之中,我的心,随着世界,一起黑暗了下去。
于黑暗中醒来,睁开眼看见到的,是昏黑的室内的几点烛光。昏沉的光线所照耀的,是一幅老套的画面,黑暗的仪式将要继续:我发现自己和上次一样,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身边是一捆捆的尸骸,已经干枯风化。骨头外面的肉早就完全脱水,就剩下了黏附在骨上的一层黑色的皮。
也有不同,上次是把我直接关在了一口棺材中,不过这次则是把我丢在眼前这个放满了干尸的地穴模样的小室内。狼族的脑袋到底是是生么长成的,思维真是太诡异了!仪式之前的准备为什么要做的如此神秘诡异?接下来它们到底想对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非常想挣脱出来,不过拼命地使劲,也无法挣断身上的绳索。如果我还处在狼人状态之下的话,那么恐怕一切就会简单的多。可见能变成狼人也不是全是坏事……
但不幸的是我现在已经恢复人形了,而我并不会自主地控制、变化身体。况且上次变身把多年积攒起来的能量消耗掉巨多,恐怕即使我掌握了变身诀窍,一时半会也很难再变回来了,需要一段时间将能量重新储备回来。
但即使这种恶劣到极点的情况下,仍然还是有一件事情值得我来欣慰:那就是这一次我的嘴竟然并没有被堵上!!既然挣断绳索无望,那就做些别的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我马上转而高呼起来:“混蛋们!快给我死出来!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又要把我关在这些地方?”
我的声音从这边传来出去,但没有任何回应,里外一片安静……只有周围的一张张死去的脸孔。它们好似在看着我,想和我说话,但它们微张的嘴巴里没有丝毫的气息,已永远都不可能再发出些微的声音。
它们是怎么死在这里的?是不是也是被狼人所抓,然后制成这种类似祭品或是法器什么的黑暗仪式所需的物件??还是其他什么?
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我的结局很大可能会和它们一样,成为黑暗中的一具腐朽的尸骸,张着空空的嘴巴,却永远都无法再呼吸、说话……
可恶!
想挣扎着站起来继续与命运抗争,但却又懒得去动。因为即使反抗了,你又能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我这么问自己……同时大脑一旦恢复了冷静,就又开始思考那个该死的问题,将其他的一切、甚至生死都置之度外。
我到底是人是鬼?我到底是人,还是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