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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浩然山庄(1)

夜杀二十一骑均已钢刀出鞘,刀光刺眼,杀气逼人。

韩之过自韩啸风一走,就在留意谷外动静,早已有所准备。这时夜杀二十一骑来到,他拔剑出鞘,纵身迎上,当真迅若离弦之箭。谷中诸人大都没有将韩啸风的话放在心上,这时突遇变故,功夫稍差者或死或亡。韩之越提气喝道:“大家小心!”

众人闻言,都有了防备。可是夜杀二十一骑座下均是千里挑一的大宛名驹,来得何等迅速?火焰谷中,除了韩湘子的墓穴之外,其余地方都是空旷平坦,正利于骑兵往来冲突。不过片刻工夫,夜杀二十一骑已经来回冲了几趟,谷中已经乱成一团。

韩之过拔剑迎上,岂料那些马匪并不与他交战,均是避开。韩之过还欲拦下一人,哪知这些人骑的马非同寻常,稍不注意就让他们跑了好远。这时,他们正从谷口对面向谷口这边冲来。韩之过看了一下,找到二十一人中功夫最差的一人,提剑掠去。一个起落,韩之过就来到那人马前。那人心中一惊,左手一提马缰,坐骑人立起来,跟着两只铁蹄就往韩之过踏去。韩之过当那马人立起来时,已经一剑刺穿了马腹。眼见马蹄踏下,微一侧身便即闪过。那马双蹄落下,跟着跌在地上滚了一圈,就再也不动了。马上人这时被马压在地上动弹不得,韩之过上前一步,一剑将他了结。

韩之越见敌人来势凶猛,而自己这边却是乱做一团,若要取胜只有擒贼先擒王了。陶玉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好在有韩松在一旁护着她。韩之超则带领弟子反抗。韩之越纵身来到一骑之前,那人钢刀挥出直向韩之越颈部斩去。韩之越不进反退,低头让过这一刀,右手伸出硬生生将这人从马上扯了下来。那人跌落在地,痛得大声惨叫。韩之越抢过他手里的钢刀,一刀斩落。那人瞬间毙命。韩之越又是向前一步,追上那匹马,手臂在马背上一按,身子就已轻轻松松稳稳当当坐到了马背上。

韩之过与韩之越这两下瞬间镇住了敌人,韩门众人都不由喝了一声采。韩之越调转马头,向为首的夜猫子驰去。夜猫子若是一死,夜杀二十一骑群龙无首,只怕片刻间就要毙命。众人的注意力都来到了韩之越与夜猫子身上。两骑终于相遇,两人均是钢刀劈出。

“当!”一声脆响,两刀相交。这一声响只震得众人耳鼓发痛。两匹马均被这两刀相交之力震得不住后退。夜猫子只觉双臂已经麻透,再也没有办法使力。若是韩之越再来一刀,自己万万不能招架。韩之越擅长的是使剑,但这次来的途中遭遇土匪,佩剑丢失了。这时虽抢了一把钢刀,但却兵不顺手,只能速战速决。当下一提缰绳,催马再上。

这时四周都已经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于此。只要夜猫子一死,局势立变。夜杀二十一骑其他人虽欲上前相助,奈何相距太远,有心无力。

韩之超见况,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韩之越的武功,这一次如无意外夜猫子必死无疑。

韩之越手中的刀就要触及到夜猫子了。

“二哥,小心!”韩之过喊了一声。

韩之越不知其意,难道这夜猫子还有什么绝招未曾使出来吗?夜猫子的连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条黑影鬼魅般出现在火焰谷中,谁也没有看清这人是如何出现的。似乎是凭空出世的一般。那条黑影又如惊鸿一现般扑向韩之越的背后。韩之越这时已感觉到了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这个人似乎与自己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韩之越耳听得衣袂破空之声就知道来犯之人武功决不在己之下,他既是攻其不备,以自己现在的处境绝对不及反击。当下左掌在马背上一按,身子已在空中转过来,当头一刀劈落。那匹马被他一按,一声悲嘶,四肢齐断,倒在地上。

夜猫子一见,不由心中一寒,想起已经死去的两个兄弟,叫道:“兄弟们,继续杀。”谷中杀斗又起,一片混乱。

韩之越身在空中,这一刀劈落,更借上了身子下坠的力道,势刀道猛烈之极。原来偷袭那人是黑衣蒙面,这时见韩之越一刀斩落,心知难以抵挡。自己与他功夫在伯仲之间,适才一击未能取了他性命,只怕功败垂成了。黑衣人闪身避开这一刀一瞥间看见陶玉,足尖一点,瞬间展开身法来到陶玉身前。

韩松正在陶玉身旁,见这黑衣人来得凶恶不敢怠慢,挺剑护在陶玉身前。黑衣人一掌直击韩松面门,韩松一见手腕一动一见直刺他掌心。黑衣人身法何等迅速?早已避开,跟着出手抢攻。韩松尚未反应过来,手中长剑已为黑衣人夺去。而现在,那柄剑正往自己胸膛刺来。不过韩松并不担心。韩之越已来到黑衣人身后,挥刀斩落。黑衣人早已料到,转身一剑迎了上去。刀剑相架,一声脆响又一齐断为两截。黑衣人身子向一旁飘退。

便在此时,夜杀二十一骑中一人纵马驰到,眨眼间就要将陶玉与韩松撞飞。韩之越见况不妙,一步来到马后,双手抓住马尾。那马嘶鸣一声,人立起来,竟在原地动弹不得。陶玉吓得花容失色,被韩松拉到一旁去了。

马上人这时也转身而下,提刀攻向韩之越。韩之越松开马尾,后退一步,一掌将那人拍到在地。那马这时也在地上打滚。韩之越松了口气,忽然间背脊一凉。

黑衣人双掌已经印在了韩之越胸膛。韩之越瞬间便向后跌落好远。好在内功深厚,真气护身,这一掌只是受了重伤,还没能取了自己性命。黑衣人的双目这时有如黑夜里的狼眼一样。他不慌不忙,一步一步走向倒在地上的韩之越。如果再来一击,韩之越必死无疑。

韩之过这时正在跟夜杀二十一骑缠斗,杀得分不开身。韩之超与韩松陶玉在一块,这时就算要相救韩之越也已经来不及了。

死到临头,韩之越并不畏惧,只是自己这一生还有太多的遗憾没有弥补。想不到这么早就要带着遗憾去了。韩之越问道:“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并不回话,这时他已经来到了韩之越身前,对着身受重伤,口吐鲜血,没有还手之力的韩之越扬起了手掌。

韩门中只要还能动弹的,这时都一齐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齐声喊道:“休得伤我们掌门性命!”只可惜,距离还是太远了。

韩之越唯有闭目待死,只可惜都不知道是谁杀了自己。自己死后韩门众人还能活下去吗?他不甘心。

忽然间天降巨力,飞沙走石。黑衣人只觉头顶一股沉重无比的掌力压落,当即运起双掌护在天灵盖上。黑衣人没料到这股从天而降的掌力是如此霸道。他瞬间只觉全身有如虚脱,双膝一折,跪在地上。而那沙地上随即陷下了一个大坑。

众人只见黑衣人跪在地上,那青袍男子风萧寒从天而降,立在韩之越身前。韩之过一见,知道是韩啸风来了。只是没想到他功夫居然已经到此境界了。若是日后由他执掌韩门,那我韩门便可高枕无忧了。只是,他已经离开韩门,还会回来吗?

黑衣人知道自己已到了生死关头,吸一口气,强行聚起全身真力。他抓起一把沙子扔向韩啸风。韩啸风袍袖一拂,劲风呼啸,瞬间将袭向自己的沙子吹得一干二净。而那黑衣人也已不见了踪影。

众人见况都松了口气。韩之过喊道:“风兄,小心了。”

夜杀二十一骑剩下的十几骑已经聚在一块一齐向韩啸风和韩之越那里飞驰而去,势要将这二人踏成肉泥。韩之越重伤之际,忽遇转机,心境猛然由悲转喜,居然晕了过去。

韩啸风忽然吸一口气,仰首向天,纵声长啸。这啸声威猛霸道,洪亮之极。宛若大晴天里响起了一阵巨雷。四下里飞沙走石,狂风呼啸。众人都被这啸声镇住,双手捂住耳朵。然而这啸声穿云裂石,直上九霄,直有撕裂天地之势。双手又怎能抵挡得住?

夜杀二十一骑何曾见过这等阵势?十几骑都瞬间停住不动,双手捂住耳朵。座下的骏马也也在不住后退。

韩啸风见况,知道只要时间一久这些人都会被自己活活的啸声震死。夜杀二十一骑虽然死了,但免不了要伤及无辜。再者韩之越受了重伤,再发啸声,只能让他暴毙于此。

猛然间啸声止住,一切恢复正常。众人兀自觉得头晕脑胀,刚才的啸声恐怖之极。夜猫子仍不死心,率领身后一干人等继续冲了过来。韩啸风知道这伙人不到黄河不死心,早已飞身抢出。他要在敌人来到之前就将他们毙命,免得连累到受伤的韩之越。

韩啸风一步踏在地上,身形瞬间拔起,一掌凌空向夜猫子劈去!两人之间少说也还有三四丈远,如此出掌,真能杀敌么?四周静悄悄的,众人都看着这里。忽听一声闷响,夜猫子翻身落马,暴毙而亡。众人没料到隔空出掌居然也能有如此威力。其实劈空掌并非什么神奇奥妙的掌法,关键在于内力。夜杀二十一骑这时见大哥死于敌人掌下,都已下定决心,不顾一切也要杀了此人。十几骑发了疯一般冲向了韩啸风。韩啸风已来到夜猫子坐骑旁边,双手抓住马尾,一脚将马扫倒在地竟然将这几百斤重的庞然大物扔了出去。

对面冲来的十几骑均被撞倒,人仰马翻,无一活口。这一着不止力发千钧,霸道绝伦,对力道的掌控更是随心所欲恰到好处。

众人惊得合不拢嘴。韩之过见韩啸风练成这一身世所罕有的功夫,不由又是佩服又是欣慰。众人来到此处时,韩啸风已在为韩之越运功疗伤。过了半天,韩啸风缓缓收手,道:“韩掌门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只是一个月内不能使用内力。”说完神色冷然的看着远处。

韩之越神色骇然,道:“你是风??????”

韩啸风心头大震,他还是认出了自己,打断道:“不错,我是风萧寒。”

两人对视着,韩之过只见韩啸风满眼决绝,一如当年连开的时候。韩之越心中一痛,转眼看着韩之过。他知道韩之过早已知道风萧寒就是韩啸风。韩之过一脸无奈与叹息。韩之越不由百感交集,慢慢解开胸前衣襟。他胸膛还留着刚刚黑衣人的掌印,这掌印居然是淡蓝色的。韩之越心头火起,但知道自己内伤初愈,不能动怒,只能强压住心头的怒火。韩啸风见他表情,知道他已经知道黑衣人是谁了。这样也好,他以后就能防备此人,不会轻易受创。

残阳如血,火焰谷的黄沙也浸满了鲜血。

韩啸风道:“各位多多小心,风某还有事在身,告辞了。”说完决然离去。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只觉说不出的落寞。终于,那个落寞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如血残阳之下的大漠上。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秋风掠过,大漠黄沙上响起了韩之过悠长的歌声。这歌声豪迈,潇洒,却也透着一股莫名的凄凉。

陶玉随着众人回到了韩门。这次来到韩门,由于在韩之过那里得知了韩啸风与韩江月的往事,心情也与以往不同。无聊时随韩松一起在走马牵山走走看看,在叩齿峰与留衣亭徘徊。韩松对她这次没有心思吃山脚原道溪里的鱼大是不解。陶玉说了要去后山望月湖看看,韩松连忙叫她噤声。原来望月湖已经成了禁地,由韩之越现在唯一的弟子尤怜儿看守。至于为什么会成为禁地,自然是因为韩啸风与韩江月的事了。陶玉下定了决心,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去望月湖看看。

明月高挂,风景依旧。

望月湖并不是很大,东边与北边都是绝壁直上云霄。抬头望时会看见常年不散的云雾在缓缓聚散升腾。通往望月湖的路就在西边。西面是奇石,小溪,瀑布。另外瀑布旁有一个望月亭。南边是一片终年常绿的如茵草地,通向一片无人敢进的落月林。湖心有一块露出水面的巨石,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小岛。石上刻着望月湖三个字。其实最好的观月地点是在湖心望月石上,并不是望月亭。

陶玉看了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冷清得很。她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在几年前,那时还是个小孩子。记得湖边有艘小船可以去到湖心的望月石上。只是来到岸边却为何不见那艘小船呢?陶玉正自焦急为难之际,忽听得背后响起了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夜已经深了,会是谁来到这里呢?

陶玉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就知道你会偷偷来这里。玉儿,你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吧。”月光下,一人悄然来到,居然是韩松。韩门的大弟子。陶玉问道:“松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韩松脸色一沉,道:“你敢私闯韩门禁地,身为韩门大弟子,我自然是过来抓你的。”

陶玉听了,嘻嘻一笑,道:“松哥哥,你不要这样严肃好不好,我好害怕。”

韩松知道自己没能骗过她,一脸无奈,道:“你都已经来了,还能有什么法子?好了姑奶奶,快回去吧。”陶玉灵机一动,秀眉一扬,夜一般漆黑的美眸里露出一丝狡黠,道:“要我回去也行,只不过松哥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韩松道:“好,我答应你就是。你说什么事?”陶玉道:“松哥哥,我想到湖心望月石上去看看,可是找不到以前的那条船了。不如,你帮我找一下船。等我再上望月石看看,我就马上离开这里。”韩松道:“不行,你私闯禁地我都没有计较。你居然还不知好歹。玉儿,快回去!”最后一句,与其说是在命令陶玉,到不如说是在哄陶玉。陶玉小嘴一扁,道:“我偏不走,看看你能把我怎么着?”韩松道:“玉儿,你再执迷不悟就休怪你松哥哥不客气了。”陶玉笑道:“你敢不客气,我就敢大喊?”韩松一愣,道:“你私闯禁地,居然还敢大声叫喊?”陶玉道:“你要是敢对我不客气动粗的话,我就大喊你非礼我。嘿嘿,大半夜孤男寡女,又在这样一个孤僻的地方,你说大家是相信我私闯禁地呢?还是相信你非礼我呢?”韩松摇了摇头,对于陶玉他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道:“好吧,你想留就留。我走就是。”陶玉又是一笑,伸手揽住韩松胳膊,道:“松哥哥,你就行行好。带我去吧,我就这最后一个要求了。”韩松从未如此与一个女子如此亲近过,而陶玉也从未在他面前如此温柔过。他只觉揽住他手臂的女子,语音婉转动听,吐气如兰诱人,竟是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韩松犹似在梦中一般,带着陶玉来到了望月湖心的望月石上。陶玉看着望月石上的望月二字,心道:“这望月湖也不知是谁取的名字,望月,忘月。啸风哥哥真的能够忘掉江月姐姐吗?”陶玉摇了摇头,她知道是忘不了的。

“何人大胆擅闯禁地?”一个动听的声音传来。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这是个美女。只是这声音中却没有半分情感色彩,冷冷冰冰的。说话的人似乎不食人间烟火。韩松这才回过神来,心知不妙。自己与陶玉一行已经被看守禁地的师妹尤怜儿发现了。

陶玉循声看去,只见北边绝壁上一个幽深的洞里飞出一个碧绿的人影。来人便是看守望月湖禁地的韩之越此刻唯一的弟子尤怜儿。陶玉只见尤怜儿碧影凌空飞来,月光下有如嫦娥一般。尤怜儿来到望月石上,冷冷的看着韩松和陶玉。

只见她身形高挑,肩若刀削,腰如束素,一身碧绿的衫子更是一尘不染。雪玉一般的面颊如瓷器般光滑,没有一丝杂质,仅仅在腮边隐隐透出若有若无的红。纤长的秀眉微微上扬,一双眸子朗似秋水,冷若玄冰,看不出任何感情变化。琼鼻下淡红的樱唇映射着月光。身形与脸的比例恰到好处,当真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她是那么的美,却又是那么的冷;美得令人心动,冷得令人心疼。

陶玉不由心道:“果然是个我见犹怜可人儿。”念及此处,不由去看韩松的反应。

韩松自然会有点不自然了,道:“师妹,还没睡啊?玉儿好长时间没有来过韩门了,晚上没事,我带来随便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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