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湖心的望月石旁边有一个望月亭,湖畔有长廊通往长亭。那是以前韩啸风与赵江月最爱呆的地方。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以后,后山望月湖成了禁地,那望月亭与长廊也被拆了。
四人来到湖畔,忽然一齐往湖心看去。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凌波舞剑。众人均是吃了一惊。并不是因为这女子就是尤怜儿,而是她何时有了如此匪夷所思的轻功。盖凡轻功练至绝顶之境,的确可以踏雪无痕,凌波踏浪而行。可此刻的尤怜儿在湖面舞剑,就像是踩在平地上一样安稳。
尤怜儿觉察到湖畔有人,问道:“是谁?”
韩啸风道:“怜儿,是我。我和玉儿带两位客人到处看看。”
尤怜儿等韩啸风说完话后,也已经来到了湖畔。沙青青只觉眼前一亮,没想到如此寂寞冷清的所在,居然会有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绝色美女。她如此清丽秀雅,出尘脱俗。沙青青因而想到了雪,世外之雪。这姑娘如雪一般一尘不染,美丽如雪,寂寞如雪。
尤怜儿早已还剑于鞘,行礼道:“见过掌门师兄。”湖面上漾起波澜,并不是因为尤怜儿从上面经过的缘故,倒像是湖里栖息着什么体形巨大的水族。韩啸风看了一眼湖心的波浪,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刚刚可是踩在雪蟒背上?”尤怜儿点了点头。
雪蟒?两人不再多说什么,料来这应该是韩门的什么秘密。余下三人虽然好奇,却也不便出口询问。
纵使对于韩门了若指掌的陶玉也不知道韩门中居然会有这东西。其实,关于雪蟒,整个韩门,知道的人也只有韩啸风与尤怜儿而已。韩啸风指着沙青青道:“这位就是天沙庄的庄主,昔日平浪三剑沙老前辈的女儿沙青青。”尤怜儿敛衽施礼,略微点头示意。面上仍是冷冷清清,没有什么表情。她对谁都是如此。
徐让忽道:“风兄,漂亮姑娘,我带玉儿和沙庄主去别处看看,失陪了。”要带也是陶玉带他和沙青青去别处看看,他对这里又不熟。韩啸风也没多想,道:“这些年你一个人看守望月湖,想来就是雪蟒陪着你吧?我自从离开韩门之后,也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过雪蟒了。”尤怜儿闻言去到湖边,发掌在湖面击落,溅起无数碎浪。
不一会儿,水面上波涛汹涌,游出一条通体雪白的巨蟒来,声势极为骇人。这雪蟒碗口粗细,通体雪白。两只眼睛宛如两颗红宝石,满是灵气。不一会儿,雪蟒游到尤怜儿身边,并不离开水,一半身子还在水里,昂起的舌头慢慢靠近尤怜儿,温驯之极。
这条雪蟒是韩啸风与尤怜儿小时侯在望月湖畔练剑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候它只不过是一条雪白的小蛇而已。那时它在岸上,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可一旦韩啸风与尤怜儿把它放在望月湖中,它马上就起死回生一般生龙活虎地在水里游了起来。韩门后山本来就偏僻没多少人,韩啸风与尤怜儿也没告诉别人。因此,关于这雪蟒的存在也就没有多少人能够知道了。
韩啸风道:“想不到这小家伙已经长这么大了。”说完想要去到雪蟒身边,看个清楚。雪蟒张口吐信,两只血红的眼睛立刻变得狰狞无比,满是敌意地看着韩啸风。尤怜儿轻轻抚摸了一下雪蟒的背颈,道:“雪儿乖,你不认识师哥了吗?”
那雪蟒也不知是否真能听得懂尤怜儿的话,安静下来,歪着蛇头,仔细认真的看着韩啸风。这模样古怪好笑,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孩子一样。韩啸风与尤怜儿不由有些想笑。雪蟒最终还是认出了韩啸风,温驯地靠了过去。韩啸风道:“想不到,你还认得我。”
尤怜儿看了看这一蛇一人,不由嫣然一笑。就是百花齐放,也无如此动人。
韩啸风一怔,她的确是很少笑的。自己记得的她笑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清楚。韩啸风道:“这些日子,你还好吧?”自从上次回来,两人一个山前,一个山后,今天倒是头一次见面。尤怜儿道:“还好。”
两人一阵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韩啸风道:“明天我就要启程去参加武林大会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尤怜儿转过头去,脸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晚饭过后,徐让哄丑儿睡着后,好不容易有机会和陶玉单独相处,一解相思之苦。两人说了会话,陶玉问道:“今天你怎么突然就把我和青青姐拉走了?”徐让道:“难道你看不出来么?怜儿姑娘那么喜欢啸风。可是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不可能说出来的有机会,就让他们多些时间单独在一块。这又没什么,但是对于怜儿姑娘来说,意义可就不一样了。我想她肯定是很高兴的。”陶玉道:“这你也能看得出来?反正,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可是没有你这样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徐让之所以看得出来,那是因为他以前对于陶玉,也是这种情形。这大概叫做同病相怜吧。陶玉见徐让默然,心中忽然明白过来,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四手相握,彼此灵犀渐通。有些话已经不再需要语言了。
两人数日不见,现在有机会单独呆在一块,谁也不肯早早回去睡觉。说了一夜话,竟然把丑儿吵醒了。丑儿无论如何不肯睡觉,要陪着他们一起。等丑儿再次睡着之后,陶玉也从徐让那里得知了丑儿的身世,心中泛起怜爱,打动了少女天性中的母性。到了后半夜,实在倦极,两人才分开回去睡觉。
一天以后,韩啸风便带着韩松与尤怜儿,与徐让沙青青一起出发,前去参加武林大会。陶玉与丑儿则留在了韩门。
这次武林大会,盛况空前。江湖上人来人往,都是前往中州杜家堡的。事关中原武林与天下苍生,几乎所有数得上的武林门派,杜精诚都邀请了。大义当前,就算是许多有过节的门派也都不计前嫌,前来参加。
其实以韩啸风与徐让的性子,是懒得参加什么武林大会的。可是这次事情轻重与以往不同,意义重大。对于韩啸风来说,还有别的目的。他现在已是韩门掌门,按照韩门的规矩,掌门是不能随便离开韩门的。这次离开,正好有机会打探赵江月的消息。她现在是圣星教的月使,已经于紫莲教主一起来到了中原。武林大会是针对圣星教的,那么圣星教一定会派人前来捣乱。那么说不定能借机打听到她的下落。可是,到时自己该怎么面对她呢?还有,自己这次真的能见到她么?韩啸风心思满腹,一路上极少说话。
尤怜儿路上也不说话,这倒没有什么原因,这是因为她生性如此,不爱说话。韩松虽然一路上都能看到尤怜儿,可是知道他心中只有韩啸风,内心惆怅,也没什么心思说话。
一路上只有徐让偶尔和沙青青说笑。
六月初五,一行五人终于来到了中州杜家堡境外,六月六日足以赶赴武林大会。过了面前这个小村,就能到中州了。五人进了村中一家小店,叫了些食物与酒水。
“小二哥,麻烦给我上些酒菜,我赶了一天路,肚子饿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和蔼可亲,醇和敦厚,叫人听了说不出的舒适。旁人听了,倒也不觉得什么。可是韩啸风徐让等人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这是个高手。
韩啸风只觉这声音如此耳熟,却偏偏想不起这人是谁。循声望去,这人竟然是年观义。年观义也正望着这边,两人相视一笑。韩啸风去到年观义身边,问道:“年大哥也是去参加武林大会么?”
年观义笑道:“是啊。韩掌门怎么今日才来?其他门派的人早就来了。你怎么这么慢,也太不给杜盟主面子了吧?”韩啸风又与年观义说笑了几句,再替年观义与其他人相互介绍。当然,也就是韩松与沙青青。徐让与尤怜儿,他已经认得了。
吃过饭,年观义便与他们结伴而行。一路上,韩啸风也就与年观义说几句话。徐让也偶尔过去凑几句。年观义道:“不知道啸风对这次武林大会有些什么看法?”韩啸风道:“大街将至,大伙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商讨对付圣星教,这当然是好事了。”年观义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韩啸风道:“那年大哥是怎么看的呢?”
年观义道:“表面上看起来就像你说的一样,可实际上,这次来的大多数人,只怕都不是为了对付圣星教,而是为了夺杜精诚的位子。而杜精诚是什么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韩啸风道:“临走之前,我三叔对我说过,杜精诚不是什么好人,叫我多加防备。”
年观义一笑,道:“你三叔还是那样,呵呵。旁人要夺杜精诚的位子,杜精诚自认不肯。双方相斗,坐收渔翁之利的自然就是圣星教了。”
韩啸风道:“只是杜精诚这人也不是好惹的。要想夺他的位子,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知道那些人有这个实力?”
年观义道:“中原武林之中,要想坐武林盟主的位子,必须是中州附近的人才能让人信服。东海,南疆,西北等各个门派也不乏有实力的。只是地势偏僻,不利于日常的事务处理。九州武林十大门派,除了中州杜家堡现任的武林盟主杜精诚之外就是藏龙宫宫主冷天绝了。荆州卧虎门,声势上虽不及杜家堡与藏龙宫,但财力雄厚,门主柳四海野心勃勃,未可小觑。冀州民风彪悍,大乾门掌门卢九声座下弟子无数,他本人更是个狠角。此外豫州玉凤阁刘宇才,兖州祭刀楼云夜羽等等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韩啸风道:“本来天下武林以嵩山少林为首,但自从上一次圣星教之难过后,这些年一直人才凋零,香火不济,渐渐淡出了江湖。不然,这武林盟主哪能轮到杜精诚来做?”
年观义道:“是啊。因此许多人不服,这次武林大会,正好让他们发作,相互争斗。给圣星教以渔翁之利。内忧外患,我中原武林是不知要走向何种境地?天下苍生有该如何是好啊?”
韩啸风道:“大哥也不必太担心,既然我们来了,就不能任由事态发展。只要我们做得好,足以推选出一个令九州武林人人心服口服的人来当盟主,领导我们对付圣星教。”
两人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出了小村子,来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果林里。这片无边无际的果林,正是杜家堡的。两人正说着话,果林深处却传来一阵打斗声。武林大会还没开始,这就开始打了起来。年观义无奈地摇了摇头,随韩啸风等人一起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果林深处,一名挥舞竹节钢鞭的大汉与一名使剑的道士斗得火热。
年观义道:“怎么是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