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人仿佛被我吓到了,又仿佛反应不来,硬如磐石,呼吸都隐匿不见,弹指之间,竟恍如隔世,最终,他扳过我的身子轻轻抱入怀中,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我背上轻轻拍抚,似是这样就能减少我的疼痛。渐渐的,我的心疼终于如潮汐褪去恢复了常态,却不知如何开口,即便有千万个理由,都改变不了我又伤了他的事实。只是,我亦不懂,为何他的伤口都长利索了,自己还是会心疼。心头有千言万语竟没有只字片语能回答。他却只是亲了亲我的嘴角,扶我躺好,“睡吧”
我抓住他欲抽回的手,惴惴不安:“你呢?”
他反握住我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下,凝着我的眸,温和一笑:“我把这些折子看完就睡。”
我埋首在了他的怀中,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嗯,那我先睡了。”说完,便闭眼装睡。但觉他稍稍一僵,然后扯过被子盖住我,心中一暖,我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却引来了他阵阵轻笑,胸膛因浅笑回荡,震的我耳朵嗡嗡作响。是的,我想消除他的不安,想让他知道我是真的拭目以待。
这夜,我睡得香甜无比……
翌日,天还不亮,赵容便留书出诊去了,信上交代了一些零碎琐事,诸如米面搁哪儿,却只字不提容沇的病情,亦未说归期。我感到不对劲,于是,追问容沇请赵容到京都可有交换条件。恰时,容沇正在批注折子,他头也不抬,吐气如兰说了四个字“还君清静”。
我大惊,指着他的鼻尖破口大骂“笨蛋”,几个不足两的字就把容王爷十几年的筹划毁之一旦。他听了频频点头称是,我一时啼笑皆非,作势欲走,他慌了倾身来捉我,衣襟扫落了桌上的茶杯,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茶水从中流出,沾染了他衣摆,一片狼藉。他却不管不顾,一手扶着桌子费力站起,一面伸长胳膊来拉我。
我本只是逗他,他乍然强烈的反应,反倒怔得我不知所措,只感觉他全身微微轻颤,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无法抽身回神。
小十二眉头微蹙,小九张大了嘴巴,我心痛到痉挛。
自那日之后,他如豁出了般,与我如影随形。
厨房里,我围着灶台研究医书上的药粥做法,他捻了簇菜蔬,坐在门槛上细细摘选,袂裾飞扬,烟囱中炊烟徐徐飘远,竹林间鸟儿婉转鸣唱。竹亭中,我抱本史书猫儿样窝于竹椅中,他身披华光审阅各地呈上来的事务,偶尔转眼,会逮住他偷瞄我的目光,深情的,愉悦的,沉思的,亦有晦暗莫名的凄楚神色。房间内,我会慵懒地靠在他胸前,他音貌俱佳讲着行军作战之事,什么时候适合前进,什么地方适合安营扎寨,直到我不知不觉睡去,亦有暧昧之时,只是点到而止。
有时,我会情不自禁想起那个人,望着渐渐圆润的月亮,揣测这轮月儿也照着他吗;有时,我会自梦中惊醒而后闭眼长时间的回想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却常常未果;有时,我会跑到在竹林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是蜷坐着倾听竹叶婆娑起舞沙沙作响。有时,不过是掌心一颗朱砂痣,攥起拳来便忽略了……
而我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