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波炉发出了叮的一声。
姜妈妈终于发现了我的漫不经心,顿了顿,说:“你怕死,你怕连新带你走是吧!”
“我儿子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那么薄情!”姜妈妈火大了起来,都可以听到她在锤桌面。
包子有点烫,我改拿筷子夹了一个出来,小咬一口,有点苦。感冒会影响胃口,可能是我嘴巴口苦了,吃什么就都苦了。
“我儿子那么爱你!天天早起给你买早餐,就是为了让你早睡一会儿,晚上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每次应酬都坚持搭车去你那里,你就那么对我儿子的?你明知道我儿子是那么善良的人,他怎么会害你!”
“给你们办冥婚是我的私心,我想了结了连新生前的心愿让你们结婚,你明明在葬礼上为连新哭得那么伤心,我以为你……我以为你……你现在!你真是太不像话了!我看错你了!”
一个小包子两三口吃完,喝点豆浆,豆浆也是苦的,一想到吃什么都尝不出美味的味道这个状态要持续一段,我就无语了。
也亏得从前不屑跟我说话的一个人,放下身段自言自语跟我说了那么多,只能说她还真是一如既然的执着性子。
我清了清不舒服的嗓子,说:“姜妈妈,你终于知道你看错了我吗?我现在告诉你,你还真是看错我了。你以前以为我跟你儿子在一起是看上你家的钱,我用行动告诉你,我看不上你家的那些钱,你自己留着慢慢花。”
“另外,你既然那么了解你儿子,你应该知道,他对别人一向都很好,送早点送水这种事,他小组里的女性都受到过他的照顾,甚至,大姨妈期,有女职员肚子不舒服,他还会去买红糖水来,你儿子的善良不止对我一个。”
“我以前觉得你儿子是个贴心的人,现在看来,只觉得他是个花心的人,是个情场高手,在我不知道的情况,指不定还有过多少女人。”
“还有,他应酬完,喝的烂醉来我这,是因为您工作忙,没时间照顾他,他不喜欢保姆的照顾,就是那么简单。”
“对了,葬礼上说过的,你让你儿子别想着跟我结婚,等厌倦了我再另外找人结婚,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所以,请你别想威逼利诱不成,打起感情牌来,那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所以,拜托你,与其来找我,不如去找找他以前喜欢过的女人,看有没有愿意跟你儿子结婚的!就是这样,想说的你都说了,我也听了,我的回答是,我不会跟你儿子结婚!还请您节哀,再见!”
话完挂电话,看着手机,我觉得我话说得还是委婉了些,要不是顾虑着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话可以说的更狠。
静等了片刻,手机没有再响,我就把手机收了起来,专心吃起了早午餐。尽管吃着如同嚼蜡,我还是忍着一口口咽下去,都是为了方便待会买感冒药吃。
生活嘛,还不到万劫不复,活着就要对自己负责呀。
目光再次放在镜子上。
听说吊死鬼跟我一样是大学实习期间租下了房子,她也是个喜欢布置家的人,很活泼很明媚的一小姑娘。她同样是在实习的公司找到了男朋友并带回了家。
不同的是,她两个月就发现了男友劈腿,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我呢,过了这五年,经历的多了,人成熟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感情用事天真的学生了,这才发现了所托非人。于是,我给自己留了未来,跌倒就爬起来,重新开始。
以五年愚蠢换未来,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幸还是不幸。
想起姜妈妈,她大概只记得她儿子对我的好,忘了我对她儿子的照顾了。说起谁照顾谁……
我苦笑一声,说好的不为姜连新伤神的,想这些干嘛呢。
窗外,阳光明媚,眼前一片光明,这就是我所能见到的未来,只要走过阴沉的走廊,下了楼,继续往前走就好,大路总会出现在前面。
啪嗒——
一只鸟撞到了窗户上,下一瞬,这只鸟挪了一点位置,从半开的窗户飞了进来,一头撞了吊灯,慌慌张张地又去撞了墙,四处扑通,四处折腾个没完。
吓了我一跳,口中的包子没仔细咀嚼就吞了。
这一咽下去,一股难掩的腥气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顿时惹得我干呕了起来。
不可能是包子过期,肉腐烂了都没这么的冲鼻。
我捂住了嘴,想去浴室,眼直接瞟向了浴室方向,这途中,我瞄到了电视黑漆漆的屏幕上,反射出了我的影子。
然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的身边,一双古代男性的靴子,就站在我背后不远处。
我猛地回头。
我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飞进来的那只鸟也安静了下来,抓着吊灯的线,瞪着眼盯着我看。
那是一只乌黑的鸟,那是乌鸦吗?
没在附近看过乌鸦,也没听说附近有乌鸦。
腹内翻滚,一阵绞痛,冷汗一下冒了出来,我冲进了浴室。
呕——
吐出了刚吃进去的所有东西,稍显好些。马桶里浑浊不堪,自然看不出我到底吃了什么东西,也就不细究了,抽了水。
漱口刷牙,直到口中的异状感消失,这期间,我一直盯着镜子。
浴室门没有关,洗漱台前的镜子能照到门口处。
门边那一角衣袖子一直都在,没有动。红色暗纹的墨色衣料,跟古宅压着我的那个男鬼身上的一样,是他吗?是他跟来了吗?
我的手握成了拳。
壮着胆子出门这一看,是衣架挂着的衣服露了这一角,很性感的一件连衣裙,自然不是我的,这个衣架是卧室里的,可以预见是谁搬出来的,只是我一直没注意到罢了。
回到微波炉这,我犹豫了下,拿起了镜子,一寸寸地照起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
没有,客厅里没有,卧室里没有,浴室里更没有,厨房这个角落,我连柜子里都找了,都没有。
门边的衣角有了解释,电视屏幕照出来的那一幕是我眼花了吗?
小小的一室一厅一卫一厨,查看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也没地方能藏。
乌鸦已经飞出去了,在地上留了两坨屎。
吊死鬼歪着脑袋看外面风景,没多大的反应。
真的是我多心了?
张瑶给我买的包子我是没心情再吃了。
冷静了下,想不透的事怎么想都不会明白,而我今天还有事要做,暂时就把事件归类到虚惊一场,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我一直不敢闭眼,一直盯着镜子,稍微闭上眼我就觉得心慌,草草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
小镜子一直被我握在手中,我也不知道拿着它干嘛,看到了又如何,发现了什么又如何,我根本对付不了。
这么一想,镜子也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