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下了山坡,韩淋和摄影师已经不见了,不知离河边还有多远,方位在哪不知道,跟着这些学生走就可以。
没走几步,遇上了气喘吁吁的林老师。
林老师见到我,摇着手,气喘说不了话,喘息了几口气,说:“不是俞泽,你们就不要过去看了,警察封锁现场了,去了也看不到什么,不是俞泽,你放心。我要去找校长了,记得,别去,尸体已经臭了。”
林老师的领口沾到了几滴不明物,她身上也有酸酸的气味。可想而知,她是吐过了,她的这些话,是过来人的劝诫。
林老师匆匆上了山坡,没踩稳,一膝盖跪在了阶梯上。水泥的阶梯,一膝盖下去,那得多痛啊。她背对着我们,看不到她的神情,她僵直了一秒,揉了揉膝盖,拒绝了其他学生的好意,一瘸一瘸地继续爬山坡。
张瑶说:“既然老师这么说了,我们还是别去了吧?先去吃饭?那些男孩说不定已经带着女朋友去食堂找我们了。”
我还是想去看看。没亲眼看到,总不踏实,可看过后,影响了其他人食欲怎么办?
穆丞看出了我的犹豫,说:“去看看吧。”
张瑶解释说:“我没说不想去看,我是怕你接受不了。尸体什么的,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你受的了吗?”
扫视我们这群人,小平头和高甚远对路上的那具诈尸是面不改色,已经展示了自身的抵抗力。庄墨干的这一行,肯定也没问题,穆丞更不用说。
张瑶虽然见到恶心的尸体会犯恶心,可她的承受能力肯定比我强。毕竟她干入殓师这一行有两年了,虽然是业余的,也就是在殡仪馆忙不过来的时候叫上她,她还怕鬼,但,基本职业素质还是有的。
这么一看,好像还真是我最弱。
只是,是俞泽出了事,作为姐姐,我没得选择。
我没有问题,他们自然就没有问题,陪着我走了这一遭。
像林老师说的那样,警察已经把现场围了起来,不让人靠近。
连韩淋这位记者都被挡在了外,只能在警戒线外拍着照片。
这时候高甚远不知出示了什么,警察看过后,拉起了警戒线,让我们进来了。
张瑶好奇,凑过去想看看,高甚远已经把东西收了起来,不让她看。
张瑶道了声小气,跑到了我身边。
临近河边,她不跟庄墨甜蜜蜜了,挽着我这边的手臂,陪在我一起走近被布掩盖的尸体旁边。
浓重的尸臭,蚊蝇乱糟糟地围堵在这,萦绕着尸体起舞。
学校的这条河并不宽,浑浊的河水漂浮着浮萍,绿绿的,充满了生机的模样,像条抹茶河。只是其中夹杂了一些垃圾,河边杂草时常拦下一些浮萍、一些垃圾,承受不了重量时,便不再挽留,让它们随水流远去。
说实话,水质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
警察撩起布的一角,惹来苍蝇的疯狂起舞。有一只硕大的绿头苍蝇甚至撞到了警察眼皮上,这警察就揉着一只眼,说:“看看吧。”
这时,一只苍蝇飞向了他另一只眼睛。他这次眼皮眨的慢了,在苍蝇撞到他前没把眼睛闭上,等闭上迟了,这只苍蝇被他的眼皮给夹住了。
他道了一声“擦”,身体往后一仰,霎时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还没完,他因太慌张,想靠手稳住,结果,往后按下的手落了空,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落了水。
河水并不急,这警察抓住了河边的杂草。只是,实在看不出来,这小河还挺深,这位同志掉进去后,也就只露了这截手,头被河水全数淹没了。
小平头快速跑过去,将他拉了起来。
满头的浮萍,一脸的脏水,这水只比油的颜色浅一些,比污水还污水。
刚出水,这警察抹了把脸,喊道:“李队!河里还有一具尸体!”
“啥?”闻言,中年警察奔了过来。
据掉水的警察说,他摸到了人的手臂,本来想抓上来,尸体太滑了,他没抓稳。
于是,接下来,就是叫了些人过来帮忙打捞尸体。
一具尸体的热议还没冷却下来,另一具尸体要出水的言论闹得沸沸扬扬。
我看清了,躺着的这具尸体并不是俞泽。泡得肿胀了的尸体面目全非,有些难辨认生前模样。可,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并不是俞泽。
但,紧接着第二具,让我来不及放安的心,又提了起来。
一个警察瞅了瞅我,靠了过来,问:“俞泽的姐姐?”
见我疑惑地望着他,他说:“你弟弟的抽屉里有张你的照片,你弟弟这案子我调查的,出走无疑了,你不用在这等着了,第一具不是,第二具肯定也不会是。”
黝黑的肤色,瘦瘦矮矮的中年警察,比现在正在河边忙碌的那个,被唤作李队的中年警察矮了足足一个头。面容稍显猥琐,会让人联想到老鼠。
河里的尸体出水了,粉色的连衣裙最先映入视线。
有女生抽了口气,“现在连女生也杀了吗?”
“喂喂喂,女生们,你们也要小心了!”
这样的小声议论此起彼伏。
尸体拖上了岸,因不是俞泽而松口气的同时,我注意到了这具女性尸体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的伤痕。像是戴过戒指的痕迹,就是这一圈,少了一层的皮。
高甚远也注意到了,前去男尸那边确认了下。
不知道情况如何,他回来没说其他,笑得淡淡道:“先去吃饭吧。”
面对两具尸体,尽管死的人跟我们没有关系,也没人能笑得出来。高甚远他可以笑得没有任何的负担。
穆丞说:“走吧。”
相比下,穆丞和庄墨脸色沉沉地。有了对比,高甚远他的轻松,更显得肆无忌惮了些。
男女尸体的魂都不在这里,有阴阳眼也好,鬼眼也好,都帮不上忙。魂在话,还能问问看凶手是谁。
张瑶的肚子从刚刚开始,时不时地就会叫唤一声。小平头刚回来,咕噜噜地,那肚子叫的比雷还响。
只能先去吃饭了。
看过了两具尸体,意外的,我没任何的想法。没有倒胃口,也没什么不适。
张瑶问起我感觉的时候,我可以一点不心虚地告诉她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