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在干嘛,好像提了口气,拉扯着什么上来,松了口气的同时,说:“没事,庄墨掉坑里了。”
张瑶提高了音量惊道:“什么?墨哥怎么了?”
她一直竖着耳朵偷听,手机都是假装在玩。以为伪装的很好,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尿性似的。
听说庄墨出事,她紧张地想来夺我手机。
实际,她已经向我伸出了爪子,正想抢时住了手。瞪着眼,无意识地动着手指头抓着虚空,急切地望着我,像极了精神有问题的怪阿姨。
那边,庄墨大声说道:“没事,地上不知道怎么地陷下去了,没反应过来,掉进去了。我没事,已经出来了,瑶瑶,你别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你在诡宅啊!我……”
我一手横在她的嘴边,不让她再说了。一边把手机移开了些,小声对她说:“要肉麻自己打电话去,别对着我的脸吼。”
我皱起了鼻子,扇着鼻间,故作嫌弃道:“口臭受不了。”
张瑶嘴巴一嘟,哼了声:“小气,我自己打。”
她背过身去了。
我笑着重新听起电话。
那边静悄悄的,我:“喂?”
张瑶突然嗲声嗲气地唤道:“墨哥,我想你……”
顿时,鸡皮疙瘩就起来了,我见到高甚远明显抖了下,不可思议地瞅向了张瑶。
张瑶跟他交谈时,故意压低了声音,用着假声甜甜地叫着哥。亦如她在游戏中抱大神大腿,求罩的时候一样,甜得发腻。
可,就算是那种恶意卖萌的声音,都不及现在这声音给人造成伤害的百分之一。
又嗲,又假,听得人直打颤。
真不知道庄墨的耳朵是什么构造,居然忍受得了。
手机那头重新传来了穆丞浑厚的声音,跟他简单聊几句的功夫,张瑶在旁呱噪的不行。不是撒娇头痛,就是问庄墨什么时候能过来。忽高忽低的嗓音,稍不留神注意力就会被带过去,恶心的让人忽视不了。
受她的影响,很难好好进行通话。
不知道穆丞有没有听到,他笑着轻声道:“下次聊吧。”
柔和的嗓音,理解的语气,我想他应该是听到了张瑶的声音。他那边我倒是没听到庄墨的动静。
他让我自己小心些,交代了几句,我这边刚挂了电话。张瑶那边无限可惜地说:“这样啊,那下次聊吧。”
我以为她会煲电话粥,没想到挂得那么早。
她幽怨地说:“墨哥要开始忙了。”
我挑高了一边眉。刚刚穆丞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目前只是在等待答复,没什么事情。
庄墨开始忙了?这是为了还我们安静的车旅环境吧?
穆丞挂电话的时候让我别太逞强,记得别太累。想别太累,安静的休息环境是必要的。所以他耍了手段,成功让这对闭上了嘴?
没了撒娇对象,张瑶安静地玩着自己的手机。
这会儿车子大摆长龙,因为某个傻缺强行超车,擦掉了谁的后视镜,起了争执。于是堵车了。
像堵车这种事,前头走不动,后头的有些人等不及,就会试着超车。没有合理的指引,有些人的素质不行。于是情况就是越来越堵,都挤成了堆,动弹不得。
交警从拥挤的车间走出来,开始调节这起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
继而开始疏通交通。
这时,后方有了来车,还挺多的。可能那段路上的鱼已经被处理好了,也可能交警到场,不允许车辆在那多停留了。
张瑶捧着手机说:“专家对这起鱼雨有了初步的断定,猜测是湖中有历史遗留导弹爆炸引起的,怀疑周围可能有剩余导弹,要求做封锁处理。嘿嘿,被网友吐槽杞人忧天。”
我对这些事并不关心,我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到俞泽的学校。一个小时绰绰有余的路程我们已经走了三小时了,前面还不知道要堵多久。
时间过去越久,我越觉得不安。渐渐地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能下去走走散散心吗?”张瑶看出了我的焦虑,问高甚远。
高甚远睡得迷糊了,睡眼朦胧地看了外面的情况,抹了把嘴角的口水,点点头:“去吧,别走太远。”
路段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动了。他睡着的时候就在这附近,他睡了十几分钟了,这才开出一点点而已。下车吹风是不错的选择,其他的人也有在车上等太久,出来活动的。
我起身就想下车,张瑶让我带上背包,说:“至少带上剑吧。”
单独带剑太显眼了,只能带上背包。这也是为了确保万一,多个护身的东西,就是多份保险。
张瑶比我考虑的要周全些。
路边,有人用棍子敲着杂草,确认了没有蛇、蜥蜴之类的潜伏,就用毯子盖在了杂草上。摆上了啤酒和零食,几家子一起开始了野餐。
有人跑到田野里去了,玩着田间渠道里的水。
有人拿出风筝,奔跑在田间小道上。
有人牵着自家狗在散步,有人牵着自家的兔子,也有人在溜乌龟。真不知道这些人走这一趟是为了什么,捡鱼还是来游玩的完全分不清了。
也可能打算捡了鱼就近玩烧烤,所以呼朋唤友地结伴出行?
反正不是为了专门来堵路做得准备。
一路走来,休闲的比如扑克、象棋。运动型的,比如棒球、羽毛球,各种装备都能见到。
张瑶笑着说:“城里人真是会玩啊。”
我笑着点头附和。
“姐姐……”好似来自远方的一声叫唤。
那是俞泽的声音。
“姐姐……”无助惊慌的叫唤,是真实存在的,我的精神状态可没虚弱到出现幻听的程度。
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了起来,举目四望,扫视过周围。一声声的叫唤来自四面八方,每次往声源方向望去,都是失望。所看到得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一个是我所熟悉的,也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没有,没有,哪里都不见俞泽的影子!
“你这人看点路啊。”
“撞到人都不道个歉的吗?”
“喂,怎么走路的!”
在车间游走,撞到了人,一声声道歉,徘徊在马路上,我是慌张的。不是精神不正常了,是叫唤声在远去,一声比一声远,像是马上就会消失,我旁顾不了太多。
张瑶追不上我了,被车和人绊住,我和她的距离在不断拉大。我知道的,我很清楚,可我没时间解释。
俞泽在叫我,他的声音很慌张,他在害怕,他在哭泣。
“姐姐!”
这一声。
再清楚不过了。
接近绝望的呐喊,仿佛在用生命在嘶吼。
冲击着我的心扉,拨动那一根柔弱的弦,悲鸣来自心口,悲伤涌了上来,震得我措手不及。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汇集的越来越多。装不下了,不堪重负,掉了下来。
我其实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我其实有想过,俞泽可能……不在了。
只是不愿承认,不愿相信,将这个想法彻底抛弃了。
可是,现在,我追随着这一声声,明显他人听不到的呼唤,一步步走到这里。说到底,我还是接受了,俞泽可能不在了的这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