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的木门推开,搅动了灰尘纷纷扬扬散落。
一间间房间展示在我们面前,亲眼见过了,才真切了解到这座古宅是蒙了尘的瑰宝。
浮雕精致的门窗,气派的大厅,秀气的水榭,甚为宽敞的庭院,讲究的斗拱飞檐,数百年的岁月洗礼,我本以为展现给我的该是沧桑,像那经历过沧海桑田的老者,深沉、内敛。
但这座宅子,透着的气场,更像是经历风雨,千锤百炼过后的壮年。
时间未给它带来伤疤烙印,沉淀下的只有沉稳厚重,却不失张扬,生机盎然的像是在宣告世人,它可以迎接更猛烈的风雨。
张瑶吞了口唾沫,“墨哥,房里的那些家具都是古董?要一起卖了?”
“应该算古董吧,宅子建成配套的就是那些,没动过。”庄墨回答的轻轻松松,顺便推开了下一个让我们参观的地方。
我跟张瑶难得对视一眼,之前我们都各自看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四处都是宝的古宅,我们都无暇关注对方了。
这一对眼,我们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惊骇。
这里大大小小房间很多,用途区分很明确,下人住的地方,管事住的地方,小姐少爷住的,姨娘小妾女主人等等,还有二房三房啥的,房间有多少,光顾着看了,没数。
建这古宅的家族肯定是大家族,族中人多,仆人更多。
这一间间房里都带了成套的家具,墙上有挂画,桌上有茶具,讲究的房间里还有梳妆台,首饰盒也在,张瑶打开过,里面有首饰。我只拿起一个茶杯看过,做工很精致,其他没多注意。
现在告诉我那些是古董我半点不怀疑。
“这里是书房,文房四宝,书籍之类都在。”庄墨走进房间,拿起了桌上的毛笔在手上把玩着,环顾着周围。
“宅子是我师父的,师父从祖师爷手上接过的,更早前这宅子是谁的不得而知了。师父一个月前召唤我到他身边去,让我临走等待有缘人到来。早上我卜了一卦,卦象表示有缘人今天来访。”
庄墨浅笑着看向我。
张瑶附在我耳边小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琢磨着,墨哥师父跟他一样,卜卦卜到什么是什么的那类人。今天之前,我知道宅子很大,走了这一遭,腿都要走麻了,才真切体验到宅子到底有多大!还带全套古董家具,要是那椅子桌子是什么紫檀木乌木的,卖一件就发财了!”
张瑶咬了我的耳朵一下,让我知道了痛,才慎重地又道:“你别说什么不想占便宜之类的傻话,墨哥就是个任性的人,他一向说一不二,你要是不把宅子买下,他就出不了国了,他师父叫他出去,肯定有重要的事,你可别耽误人家。”
知我者,瑶瑶也,我确实在打退堂鼓。
当初以为这就是个荒宅,一路走来看着,古宅就个表象荒废,实际被保护的很好。占地又广,具体价值如何,二十万只怕连院子里那粗大的古树都买不下来,这就是时间的价值。
不过,不想占便宜是回事,我更担心里面有什么猫腻。
我是个谨慎的人,不信天上掉馅饼这事,更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有多好,我这一生别说摊上什么好事了,连路边捡到钱这种小事都没摊上过。
我从来不买彩票,公司年终抽奖从来没中过东西。
就我这样的人可能被好事砸中吗?
换句话说,庄墨就真那么傻?傻到无缘无故给人送巨款?
我不信世上有这种人。
我没有告诉张瑶我的犹豫,她教育完我,四处打量了起来。
庄墨打开了窗户,书房一下亮了起来。说来奇怪,以格局来讲,房间的采光应该没问题,但从外面看里面,未进来前,内室阴暗模糊看不清,只有把窗户打开,才会豁然开朗。
“庄先生,你这宅子是不是隔断时间就会找人来维修一番?”我拿起了一本书本翻了下,竟是保存完好,没半点破损和受潮发霉。
“每五年会请专人来修葺一番,大到房子主体,小到桌椅毛笔,要修上大半年。我留个电话,要是俞小姐使用宅子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请人来。”
难怪了,之前的木质走廊,走上去无一点吱呀声,紧密坚固,不像是受过岁月的侵蚀。
我笑道:“不急,我还没决定要不要买下。”
正对着花瓶好奇的张瑶听到我的话,猛地抬了头。
我当没看到她杀人的目光,说:“宅子很好,但以我的经济能力怕是供养不了它。”
我想通了一件事,要是庄墨真是那么淡泊名利的人,他把宅子卖给我,肯定是希望我能照看好宅子,以我的经济能力,二十万拿出来已经是极限,日后的维护费用我根本拿不出来。
哪怕说转卖了,为了对得起庄墨的信任,我必定要替宅子找个好买家,但以我的人脉好买家难找,宅子留在手头日常维护的钱我拿不出来,保存那么好的宅子,我不可能说让它在我手上败坏了。
人多大能耐干多大的事,力所能及,蛇吞象这种事,我干不出来,不负责任的事,我也干不出来。
庄墨波澜不惊,轻描淡写道:“俞小姐可以再考虑考虑不急,我们到其他地方看看,说不定看到喜欢的,俞小姐会改变主意。”
我觉得我不可能改变主意了,怀疑这里面有猫腻也好,往好处想,相信了庄墨是好人,他这份托付,我也承受不起。
不过,要说看看嘛,那就走走看看当观光了,观看古宅的机会不是常有。
我离窗户比较近,顺手想把窗户关上,一个东西砸了进来,落到了我的脚边,一看,吓我一跳。
“啊啊啊啊,是那条蛇!”张瑶也跳了起来。
“喵——”
黑猫轻巧地落到了窗台上,冲着我喵叫了一声,落到了地上,在大黑蛇旁边坐了下来。
两米长,手臂粗的蛇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悄无声息地一动也不动。
“大黑!”庄墨厉声叫了一声。
黑猫瞅了他一眼,冲我又叫了一声,摇着尾巴奔向了大门,跑了。
庄墨看看地上的黑蛇,有几分宠溺道:“看来这是大黑送俞小姐的见面礼。”
庄墨提起了蛇,我才肯相信蛇已经死了。
只是,那么大的蛇是那黑猫杀的?就黑猫那体型?猫的力气有那么大,爪牙有那么锋利吗?
“俞小姐你的手……”庄墨看来,我一手捂着手臂,还有腰有点疼。
刚被蛇吓了一跳,撞到了书架,书架上的一个盒子被我撞掉了,散了一地的红纸,我的手也不知刮到了什么锋利的东西,痛了一下,顺手给按住了。
现在看去,果然流血了。
血溢出了手指,顺着手臂往下,流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书架里怎么会夹了一把小刀。”张瑶抽出了那把古式小刀。
我顺便看了眼书桌,为了平衡身体,之前按住了书桌,可能会沾到我的血,污了什么古籍就麻烦了。
映入视线的是一张写了字的红纸,纸面很干净,没有灰尘,应该是我刚撞下来的那一盒里的,最先映入我视线的是红纸末尾一个红艳艳的指印,痕迹未干,那是我的血,我的拇指印。
眨眼间,我看到拇指印旁边浮现出了我的名字,不等我看仔细,未确定是不是眼花,那张红纸被庄墨拿了起来。
看着这张红纸,一直神色淡然的庄墨微蹙了眉头。
“上面写的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好像沾上我的血了,要不要紧?”我想过去看看清楚,庄墨踮起脚,将红纸放到了书架顶部。
他都要踮着脚,以我只到他胸口的身高肯定够不到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用在意。你在这等等,我去拿药箱。”庄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