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帘露了微弱的光亮。
穆丞已经不在身边的位置,他躺过的地方已经凉了,走了不知道多久了,长明灯也灭了。
墙上,张狂的朱砂红笔墨不期而遇地撞入了视线,我愣了愣。
潦草的字迹,认不出是什么字,鬼画符般布满了整个房间的墙,连天花板、门上都有。猖狂又刺目,房间霎时成了凶宅鬼屋的即视感。
稍微想一想,好像只有那人会有这样的杰作。能想象得到,因为没有黄符,他临走保险起见又设下了这道防线。
感谢他的设想周全,可不是说白天没多大危险,也只有晚上才可能被拉入鬼域嘛。
望着这些朱砂笔墨,我又想笑又想哭,洗是洗不掉了,事后得重刷房间一遍墙了吧。
已经忘了身上有伤,人有点迷糊,起了身,才发现,身上的伤好像不那么痛了。
手臂上的细小擦伤已经好了,大的伤口上结的疤有脱落的迹象。
动动脚,没什么感觉,于是踩在了地上,走了小步,有点小小的不适,却也不痛。
算命先生说鬼肉的精华只会往双眼去,那我现在什么情况?几个小时前还是生不如死的伤,好得那么快,这完全不是人该有的恢复能力。
卧室门开着,看到了客厅里,张瑶窝在沙发上捧着平板电脑翻阅着什么,不停地往嘴里塞着薯片,不时地弯了嘴角,露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有谁在使用厨房,一阵的翻炒声,弥漫着一股菜香。
我走到了门前,张瑶看到了我,跳了起来:“喂喂喂,伤员,别乱动啊。”
吊灯那里的吊死鬼,额头贴了张黄符,吐着舌头一脸的生无可恋。一动不动的,像个沙袋一样静静挂着,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张瑶见我盯着吊灯,急匆匆地跑过来,胆怯地望向了那边,“果然那里有什么东西吧?以前跟你说过的女大学生?听说就是吊死在吊灯这的。”
老式的房子,吊灯这个地方以前是挂吊扇用的,有铁钩子在,可以拿来挂绳子。只要绳子结实,胖些的人挂上去都不用担心会掉下来,那铁钩很结实,上吊无压力。
整个房间,除了窗户,唯有这里合适上吊了。
“不是,只是好奇穆丞是怎么把黄符贴到天花板上去的。”我说。
张瑶搓了下手臂,缩着脖子道:“不会骗我吧,我见你们一个个都往吊灯那多看了几眼,难道不是看到了我看不见的东西?”
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径自走到了离吊灯最近的那张沙发坐了下来,安逸地坐着,冲张瑶扬扬嘴角。
我用实际行动,用轻松告诉她,吊灯这里真没别的东西。
看我不是坐在这了嘛,一点膈应都没有哦。
只能说我的演技不错,张瑶信了。
见我如此,松了口气,走了过来,在对面坐下,“看你样子伤势好很多了呢,昨晚你老公告诉我的时候,我还将信将疑,高大师也说你恢复能力已经非比寻常,我还是不怎么信,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
我苦笑一声,还真让我猜对了,鬼眼一开,我是越来越不像人了。
张瑶暧昧地望着我,笑得贱贱地问我,“这一觉睡的如何?我今早去看的时候,你们睡一起的呢,有没有发生什么甜美的事啊?”
我笑骂了声:“滚,明知道我和穆丞不是那么回事,别乱开玩笑。”
张瑶摇着头,笑得更贱了,“穆丞啊,他叫你峤峤呢,叫的好亲热,关系真不错呢。”
我呆了呆,还真是那么回事,我对穆丞不像对算命先生那么生分。可能是他小心眼爱报复的性子让人尊敬不起来?
见着张瑶越来越张狂的面孔,我不客气地将靠枕扔她脸上,问:“其他人呢?”
不见其他人,只有小平头在厨房做菜。
他那专注的神情,熟练的甩锅、翻炒,放佐料,继续翻炒片刻,不拖泥带水的起锅装盘。动作一气呵成,潇洒地甚比大厨。
“害羞了?转移话题了?嘿嘿,算了,不闹你了,你看着办。尽管墨哥好像不信任他,我可是非常看好你们这对的,最好快点有名有实,嘿嘿。”
一阵恶搞的淫笑过后,张瑶捧着平板清了清嗓子,正经起来让我看屏幕,“他们去古宅了,就剩下我们三个了,不用管这事,我们等结果就成。你来看看这个。”
平板是小平头的,我和张瑶都没这东西,有的都只有大学时期买的笔记本,一直顽强地用到现在,就是网速慢了些,平时看电影能卡出翔,也就办公用用。在家上网消遣用得多的还是手机。
张瑶将帖子快速拉到了最上面,帖子的标题有些夸张:【丧尸女侠究竟是何方神圣!】丧尸女侠最新动态,被数十名警察包围,一息奄奄,出了什么大事?!
大论坛上的帖子,阅览数和留言量很大,被贴上了热门帖子的标记。
帖子往下拉,不意外地看到我的照片。几张都是警察冲过来的画面,而我那时候正不省人事,躺在地上,头被张瑶抱在怀里。
张瑶的长相被打马赛克了,照片上只能看清我的长相。
因为那时我闭着眼,所以楼主将之前我红着眼的截图放上去做了对比。告诉脸盲患者,不用怀疑,这就是那个丧尸女。
再次看到了这双,已经分不清是眼白还是瞳仁的红眼。血红的太过均匀,浑浊一片,暗红的诡异,像极了恶魔之眼,怎么看都觉得惊悚。
最开始不过是眼出血的程度,照片里的这双,连瞳仁都充血成这样,真是戴美瞳都没这样好的效果。
我笑着打趣道:“我能去起诉侵犯肖像权吗?”
张瑶说:“要不要趁着热度去围脖注册个号?吸引粉丝的最好时机啊,一跃成网红,听说会有人来找发广告,一条广告价值几千呢。”
我和张瑶都不玩这些。张瑶比我时髦一点,她有围脖号,加了一堆关注,却从来不发言,纯围观。
我不了解围脖上的事情,不清楚广告费会有多少。但总觉得发一条广告很轻松,就是图和文字组成的一条信息,没可能那么贵,几百还差不多。
以为她在开玩笑,让她别闹了,笑着继续翻看帖子。
楼主没多说什么,只是发了几张图,下面的评论就五花八门了。
什么国家实验体逃出来了,要进行人道毁灭;什么果然是丧尸病毒爆发,国家正在控制。
还有离谱的说我是外星人,国家要抓回去研究。
有人说,是不是丧尸间内讧,丧尸女侠惨败了。
也有人说,肯定是鬼上身,跟仇人大战了三百回合,伤势才会如此重。
反正什么都有,搞得我这个当事人啼笑皆非,也懂了为何张瑶之前会哭笑不得了。
我和张瑶都被逗乐了,笑着看着,我总感觉忘记了什么,心里空空的,有些魂不守舍。
不经意地抬眼,看到了柜子上的相框,诓裱着的是我和我弟俞泽的合照。照片中的俞泽比着剪刀手,一手搭着我的肩膀,笑得很阳光。
想到了做的噩梦,我想到了不安的理由——俞泽没有打电话给我。
早在客车事件的时候,他就应该打电话给我了,张瑶都能刷到围脖上的那些信息,俞泽天天上网不可能不知道。他却没来电话关心我一下,实在不合常理。
“瑶瑶,手机借一下。”
我神色突变,张瑶疑惑着,把手机交给了我,问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