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墨瞅了穆丞一眼,说:“我见过鬼王,可惜看不清,不然还能比对一下,穆先生是不是跟鬼王长得也相似。”
平淡,好似开玩笑的话语,却有淡淡的敌意。
张瑶搂着庄墨的手紧了紧,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那么说。
穆丞不在意,波澜不惊地说:“等天亮后,我打算去趟古宅,不知庄先生能不能带个路?”
“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张瑶很不解,也紧张,她不想庄墨去涉险。
庄墨拍拍她的手,道:“可以,就不知道穆先生有什么办法能请到执行官。”
他们的谈话,我和张瑶这种小白完全听不懂,他们旁若无人地聊上了。
业内行话听不懂,语气暴露无遗。以庄墨做主攻,穆丞拆招,话语间有互相较劲的意思,处处针锋相对,打量对方有多少的水准。
庄墨不加掩饰地表现出了对穆丞的不信任。
不知道是跟鬼王相同的名字惹的祸,还是其他方面的关系。肯定不会是能力有问题,穆丞的本事我们是亲眼见过的,也许单纯只是气味不相投?
没问过庄墨原因,谁也不知道,张瑶就是想问,现在也不合时宜,总不能当着穆丞的面问。
算命先生闲来无事给我们这些小白科普知识。
鬼域,俗称阴间,是灵魂的归处;我们常说的地府是阴间的首都,各种办事机构所在,地价房价物价之贵,不是普通鬼负担起的。所以住那的鬼不是公务员就是超级富豪。
大多的鬼民要是有事情办理,都是从鬼域千万地府,这时就需要通过连接地府的鬼门到达。
鬼门所在的地方就是鬼门关,鬼门关同时连接着阴阳两界。
人死成鬼,稍微有点迷茫不知要前往何方时,就会进入鬼域,自会有阴差带路前往办事处登记入阴籍,方便日后安排投胎。
心愿未了的,强烈想留在阳间的,也会有在阳间值班的阴差负责带人。
一旦入了鬼域,想回阳间,就只能通过回阳间的鬼门,要么打破空间,强行开道门。
而墓地山的那栋古宅,是世界成千上万个鬼门关中的一个。
算命先生说:“我只听鬼说起过鬼域,第一次见识了鬼域,真是大开眼界。能强行离开鬼域的高先生不愧是我的偶像,今日一见,崇拜之情如涛涛流水!”
说这话的时候,他望着穆丞,一脸的陶醉,眼中只差冒爱心了。
我在穆丞旁边,所感受到的比张瑶更强烈些,她只是撇了撇嘴,有点不屑。我是直接打了个寒颤,强烈接受不了余光的残害。
不知道直接接受了这目光洗礼的穆丞是何感受。
瞄向他,他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跟庄墨交谈着。
同时,算命先生人称高大师,他唤穆丞为高先生,如此相似的称呼,总觉得他有自夸的嫌疑,或者说拐弯抹角的自我陶醉。
张瑶对鬼域地府比较感兴趣,第一次听说鬼域的规矩,第一次知道鬼民的生活基本跟在阳间没差别,也要吃饭,也要为一席之地工作,她表示很惊奇。
听说因为人口众多,投胎需要排队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轮上号,她的求知欲就更强了。说是人生在世,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先了解下流程。
她虽然鄙视算命先生有潜在的抢他人男人的属性,求知欲下,她还是缠上了算命先生,想知道更多。
了解了基本知识,再回味穆丞和庄墨的对话,也就能理解,穆丞为何要走古宅这一遭了。
鬼门关有两位职权者,一个鬼王独揽大权,负责镇守;一个地府来的执行官负责辅助文职,兼职监督。
简单来说,鬼王在鬼门关的权力虽大,执行官是下属关系,却是要受执行官的监督,受限于地府管理。
在鬼门关,执行官是唯一能说理的地方,穆丞这次就是要找执行官讨说法,他和我领了证,他是最有权力去说事的人。
在鬼域我们属于弱势,断不能被拉入鬼域,只能请执行官来阳间走一遭,怎么请就成了难题。
按照他们的说法,哪怕鬼王真不打算要我的命,而是要我为他办事,那后果会生不如死。因为鬼王的事肯定不是简单的事,最好就是能解就解,不能解就拖。
按照张瑶的说法,先混过这一世再说。
一夜无眠,又是经历过生死大难的,大家早就疲惫不堪。现在有点精神,全是因三个歹人的事提了一把神。
到了后面,小平头的呼噜声响了起来,我也是迷迷糊糊地好像靠到了穆丞的肩上。睡着前,还能听到算命先生疲惫的声音,还有张瑶的“还有呢,还有呢”的一句句问话。
打了个激灵醒来,我是躺在床上的,身边睡着穆丞。
床头柜的台灯被长明灯那柔和的灯光取代。
我这只是轻轻动了动,穆丞沙哑有点迷糊的声音传来:“你睡沙发不合适,有我守着,你安心睡吧。”
他没有醒来,眼睛还是闭着的,疲惫的容颜,眉头微微皱着,睡得很不安稳的模样。他的睡姿有点奇怪,看样子原本只是靠在床上,后来睡着了,身体滑下来,于是就成了现在歪着脑袋抵着床头那么不舒服的睡姿。
鬼使神差地,我伸了手想抚平他的眉头。
手刚碰到他,马上就被他抓住了。
他将我的手往他怀里一带,动了动身,整理了下睡姿,以舒适的睡姿躺在了我身侧,紧贴着我,头也靠了过来,埋在了我的脖间……
温热的呼吸一次次喷在颈部敏感处,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他含糊地说:“乖,别吵,好好睡觉。”
……心跳我控制不了,嫌吵就不应该靠那么近!
不过这也不是他的错,我的床不大,勉强能躺两个人罢了。
要叫醒他吗?
额,还是让他睡吧,他天亮还要出门,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呢,也就是不习惯跟别人太亲密,身体僵直了,有点紧张,不是大问题。大不了就不睡了,等白天,危险解除了再补眠也不迟。
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窗户被厚厚的窗帘挡住了,看不到外面的天色,手机没了,床头也没有放闹钟的习惯,想知道时间都没处了解。
墙上貌似有什么东西快速爬过,吓了我一跳。
正眼看去,有类似手脚印的黑影在爬行。更多的黑影出现,在墙上不断地爬动,连窗帘上也有类似的黑影,天花板上也有,它们包围住了房间,密密麻麻的不断爬过。
我把被子拉上来了些,盖住了口鼻。如穆丞说的,他在身边,还有长明灯,不用怕的。
一直紧绷着神经,总会有疲惫的时候,也可能是习惯了处境,渐渐的放松下来。
再后来,睡着了。
置身黑暗中,周围什么都没有,安静寂静。心里很清楚,我这是身处在梦中,可神经不由地紧绷了。
水滴滴落的声音响起,滴答滴答——
地面波光荡漾,泛起了涟漪。
“姐姐……”
细不可闻的喊声,我还是听清楚了,是俞泽的声音,我弟弟在叫我。
“姐姐……”
地面涟漪不断,中心位置,一面镜子升了上来,喊声尤为地清晰了。
声源来自镜中,我走到镜子前,镜面映照出我的容颜。下一瞬,镜面泛起了圈圈涟漪,涟漪平复,映照出了一脸血的俞泽身影。
他在流泪,面无人色,全身都湿透了。
他身上滴落下来的水,很快在地面上积成了一滩水,那滩水不断扩大到了镜前,从镜中渗出,浸湿了我这边。
他静静看着我,面无表情。
咔擦,镜面裂开,俞泽惊恐地冲到镜前,敲击着镜面,“救我,姐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