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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樱花是日本的国花,每逢春光明媚之时,日本列岛的樱花树灿烂绽放,花团锦簇、五彩绚丽,已成为日本美学的独特风景线。作为一种文化、一种象征、甚至一种精神,樱花“轰轰烈烈而生,从从容容而去”的生命态度,与日本人的人生观不谋而合。因此关于樱花的神异故事,在日本怪谈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四谷樱花”就是其中最著名的。

江户幕府初期的庆长年间,这一天,在东海道知事的官邸前,天色尚未吐白便已熙熙攘攘地聚满了人。今天是知事大人的儿子铃木秋元大婚的日子,迎亲的队伍一大早就被领队的竹兵卫催促起身。总管藤元不解地向竹兵卫问道:“竹兵卫先生,为什么天还没亮便赶我们起来呢?其实我们少睡一点不要紧,但樱子小姐若是没睡好,嫁给铃木少爷时可不好看哩!”

竹兵卫大约二十七、八岁,长得十分魁梧,是铃木家族的首席家臣。他朗声回答说:“赶晚不如抢早,我们早一点把樱子小姐接来,也好让铃木少爷安心。总比被指责不尽职守,延误行程强吧?”

藤元只好收起满脸的疑惑,不太情愿地招呼轿夫役卒上路。竹兵卫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谁也没瞧到他脸上正笼罩着一层杀气。一行人顶着尚未破晓的天空,朝着江户方向赶路,天刚蒙蒙亮就到了樱子家,急匆匆将樱子接上轿,又急匆匆往回赶。樱子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想到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也就没多问。就这样到了江户郊外的僻壤四谷。

所谓“四谷”,是因为此地位于两川交界之处,左右相对,共有四座几十丈深的绝壁河谷。迎亲队伍走在河谷的栈道上,樱子掀开轿子的窗帘,探头欣赏着河谷晨曦。山风轻轻吹拂,带着一股早春的花香飘过,一路上满山樱花的红晕印在樱子的面庞上,愈发衬托出初嫁新娘娇羞的美丽。樱子心中荡漾着无比的愉悦,憧憬着未来的幸福。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了正陶醉的樱子。她望前方一看,只见老总管滕元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地朝轿子奔来,他身后紧跟着两个手持太刀的蒙面武士。轿夫役卒们见状,吓得纷纷丢下轿子,扭头便跑。谁想栈道后面也围上来两名蒙面武士,各提着一柄大长刀。

樱子见此情景,倒也并不十分惊慌,她知道竹兵卫武艺高强,对付几个小蟊贼不在话下,便连声呼唤竹兵卫御敌。不料竹兵卫一反属下的恭敬姿态,拔出长刀,猛然掀开樱子的轿子,将樱子拽了出来。樱子虽然吓得面色如土,但仍不失贵族气质,她杏眼圆睁瞪着竹兵卫,厉声呵斥道:“放肆!竹兵卫你胆敢以下犯上,我父亲如若知晓,定然将你碎尸万段!”

“小姐,请恕属下不恭之罪。我只是奉命行事,要你性命的人,是铃木少爷!”

“铃木君!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樱子心中凄然迷惘。她两眼满含泪水,环顾四周,滕元老总管躺在地上已奄奄一息;轿夫役卒不是被杀,就是被踢到河谷下摔死了;凶横的蒙面武士正举着太刀,缓缓逼近。在这荒郊野谷,看来是没有人会来救自己了!她把心一横,咬牙站起身向谷旁的悬崖奔去。

竹兵卫没想到一个弱女子会矢志寻死,心中大急,因为如果不能割下樱子的首级,就无法证明完成了任务。他疾步上前,挥刀向樱子猛斩,樱子闪躲不及,一声痛呼,一条手臂被斩了下来,鲜血四溅,染满了株株山樱树。她整个人向河谷下的急流跌落。

竹兵卫与四名蒙面武士面面相觑,眼见悬崖壁高万仞,绝难爬下去割樱子的首级,只好作罢。他一声呼哨,道旁的草丛中闪出一名妖艳的女子,还有一帮轿夫役卒打扮的人。妖艳女子收好了樱花的嫁妆,坐进轿子。竹兵卫与蒙面武士将现场尸体全部丢入河谷,然后簇拥着轿子,迅速回到了铃木家。

当晚,铃木家依然举行了盛大热闹的婚礼,只是新娘不是樱子,而是那个妖艳女子。她是铃木少爷的情妇,青楼名妓野合子。

洞房之夜,铃木与野合子得意洋洋地喝起了交杯酒,庆祝移花接木、瞒天过海的伎俩瞒过了众人的眼睛。他们搂抱在一起,兴冲冲地把樱花的嫁妆一一打开,对着灯烛欣赏起金银首饰。

正当这对心狠手辣的狗男女,打开最后一个盒面上饰有樱花图案的宝盒时,一道红光激射而出,他们骇然发现盒子里竟然是一只女人的断手,断手旁边血迹殷殷,恍若血红的樱花在怒放。原来滕元老总管眼见小姐遇害,自己也活不成了,就趁着蒙面武士收拾残局不察之际,拾起樱子被竹兵卫砍断的手臂,放到了首饰盒中。

铃木看到断手,脸色大变,野合子也吓傻了眼。那只断手居然还活生生地动了起来,鲜血汩汩地从被切断的手腕处冒出,然后飞溅开来,墙壁上、床铺上、桌椅上到处都是殷红的血迹,就好像一朵朵凋落的樱花,每朵樱花的花蕊中,都显出了樱子幽怨的脸,口口声声凄凉悲苦地喊着:“奸夫,还我命来……”

第二天,铃木便发了疯,他不仅杀了野合子,还杀了竹兵卫与四名蒙面武士,自己也投井死了。

从此后,四谷的樱花,比日本其他地方的樱花都要红艳,就是因为沾满了樱子的鲜血所致。春红若锦,流染碧空。血染的樱花于春夕薄暮中盛放,冶艳着一种残忍的美,浅浅地向过往的人们诵传着痴情女子的伤悲。

【樱花简介】

拉丁学名:Prunusserrulata

中文名:樱花

日文名:さくら/桜

英文名:CherryBlossom

西班牙文名:Cerezasenflor

别名:山樱花,福岛樱,青肤樱等。属蔷薇科,落叶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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