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东瀛妖怪中,河童(かっぱ)绝对可称名妖,他的大名,相信不少中国人也早有耳闻。由于他们生活在日本各地的河川或水泽中,有“住在河川的孩子”之意,故而得名河童,又名“水虎”,也叫“川太郎”。
河童的本体原是水神,相当于中国的河伯一类,后来受到外来宗教传入的影响,渐渐失去信徒,没有了庙堂上的香火供奉,只好自力更生,落草到凡间当起了妖怪。《百物志》、《万鬼录》、《妖怪物语》等古书籍中都记载有他的身影。日语里有很多与河童有关的俗语,比方河童爱吃黄瓜,所以海苔卷黄瓜这道菜就叫做“河童卷”。
综合各类传说中的描述,河童身高大约一米出头,外型如四、五岁孩童大小,脸像青蛙或乌龟,有着鸟喙一样的尖嘴,口腔上下各有四根尖牙,撕裂食物的速度相当快。他全身皮肤泛绿色,身上长满鳞片,毛发一般为红色,背上驮着一个暗绿色的龟壳,非常坚硬,刀枪不入。河童身上会发出臭味,并且有滑腻的黏液,其手有四指,指间有蹼,能在水中以惊人的速度游泳,所以很不容易捕捉。这些生理特点使得他很适宜生活在潮湿的水环境中。
河童水陆两栖,不但拥有上述“水军装备”,其陆地机能也相当发达。他的手臂特别修长,可以左右灵活地运动,双腕的骨头相连相通,如果一端被切断,立刻会从另一端再长出来,再生能力很强。据说他被切断的手臂,可以制成治疗跌打损伤的特效药。他圆圆的眼睛会发光,眼神很是犀利,视野深远;而鼻子则像狗儿一样灵敏。这几点令他在遇到危险时,可逃可守,进退裕如。如果来不及逃跑,就把四肢像乌龟那样缩进龟壳里,令敌人面对坚硬的龟壳束手无策。要是有机会逃跑,他就会撅起屁股,屁股上有三个,只要狠狠地放一个响屁,登时喷气的推力会快速地将身体反射出去,逃跑的速度甭提有多快了!万一被人类捉住,河童会跟人类订下种种誓约,不是送淡水鱼,就是传授灵丹妙药的配方。水,是河童最大的神力来源。因此在其头部中央有一个凹陷,好似圆盘一般,盘里盛满了维持生命的水,水令他力大无比。当河童脱离河流登陆后,在陆地上他的力量就与盘里积储的水量成正比,只要水不干涸,擅长相扑的河童能够将一匹马活生生地拖入水中。所以日本有句俗语形容天大的灾难,就叫做“河童灭顶”。
不过,长期的霜降和冰雨会使河童头上的盘子变得僵硬易碎,盘子要是破了的话,对河童而言可是致命的。退一步讲,即使仅仅是头顶的水蒸发或者流失,河童的力量也会随之消失掉,变得十分虚弱,毫无精神。
至于河童的起源,还得从我们中国说起。在黄河流域的上游,有一位河川神祇,名叫河伯,这个河伯在中国的神话里,名声可不怎么好。战国时期,魏国邺县每年一到雨季,河水就暴涨泛滥,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财产。人们都认为这是河伯在兴风作浪,于是年年都要牺牲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来取悦河伯。直到新县令西门豹上任,才将“河伯娶妻”的迷信破除。河伯人憎神厌,后来因为调戏洛神,又被后羿射瞎了一只眼,眼瞅着在中国混不下去了,就索性卷铺盖水遁到了日本,入乡随俗,摇身一变,连身材也变得矮小起来,成了河童。不过他好色的本性丝毫未改,时常强抓少女淫亵,终于惹出一场大祸来。
河童中有一个首领叫“九千坊”,他带领河童一族从中国辗转来到东瀛,在九州岛的球磨川云仙温泉住了下来。河童们恶习不改,频繁地骚扰附近的村庄,抢钱抢粮抢女人,不但害许多无辜的人溺毙,还时常袭击到河边饮水的马牛等动物,将它们拉至水中后吸干血并吃空内脏,当真是祸害一方。由于九千坊拥有怪力,又好勇斗狠,村里人都敌不过他,只好忍气吞声,拿河童无可奈何。
此事后来被熊本城主加藤清正知道了,清正是丰臣秀吉的养子兼大将,著名的“贱岳七本枪”之一,以骁勇善战和筑城技术闻名。这样一条汉子,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属民屡屡受辱。为了打败九千坊,清正先是施展计谋,将河童们引诱到会喷出硫磺气的地狱谷,然后聚集了大批河童最害怕的山猿,群起而攻。九千坊率领河童一族,起先还能勉强抵抗,于是加藤清正又下令把烧烫的硫磺石丢向水中。硫磺石所散发出的热气,令河童头部盘碟里的水,逐渐蒸发殆荆失去力量的河童们浑身酸软,瘫倒在地,乖乖束手就擒。从此以后,河童只得老老实实地住在熊本县筑后川,后来成为水天宫的使者。
上了年纪的河童,能拥有极大神通,可以用心电感应来洞察人内心的想法。
★山童
山童(山わろ),是与河童并列的山妖,常出没于九州一带的深山中。他身形矮小如孩童,主要特征是体毛浓密似猿猴,头顶盘碟,独目单足,能像人一样站立步行。
山童的来历,与河童一样,皆是从中国流传到日本。中华古越国一带(今江浙地区),出没着被称为山魈的恶鬼,即为山童的原身。山魈是魑魅的代表,乃掌握疾病与火灾之恶鬼,特征也是仅一目一足。公元前334年,越国灭,山魈迁徙东渡,在日本九州西岸登陆,从此长期定居于九州附近的山野之中。
山童虽然相貌可怕,但心地并不坏,非但不会危害人类,还十分乐于助人,只要给他们饭团吃,就能最大地调动其积极性。特别是对于山涧的樵夫来说,更是常常需要山童的帮助。 比如搬运大树翻越险峰绝岭遇到困难,除了饭团,再多给一些米酒作为奖励,山童就会相当卖力地“嘿嚯嘿嚯”了。再怎么重的东西对他来讲,都很轻松,毕竟他是力大无比的山精。不过,千万别在刚开始干活时就给山童饭团吃,否则干到中途他们就会开溜,严重不守信用。所以一定要等事毕再给饭团,这样第二天山童还会来帮忙。
大凡身形像孩童的妖怪,许是带了几分稚气未脱,都喜欢恶作剧,山童亦然。他们有时会闯入民居洗个澡,光着身子让村民瞠目结舌;有时又潜入山寺,偷和尚的食物吃;如果有猎人晚上在山里露营,他就会突然出现在猎人面前,将猎人心里所想,全部说出来,而后对着惊讶不已的猎人扮鬼脸。种种颇具喜剧色彩的恶搞,弄得人们啼笑皆非。
不过切记,山童虽然热心肠,你可别想打歪算盘算计他,他对危险有着很强烈的第六感直觉,一旦发现有人想害他,就会立刻发觉并马上逃走,然后对恶人施以疫病与火灾的惩罚。
由于山童与河童有诸多紧密的联系,所以亦有山童即河童的说法。在古老的年代,很多地方特别是河川附近都住有河童,不过这仅仅是在春夏时,到了秋冬两季,怕冷的河童们就要往相对暖和的山林里搬迁,此时只剩下一小部分想留在河边玩不愿离开的河童。迁入山中的河童,因所栖息环境的变化,自然而然地转变为山童。势子(せこ)、狩子(かりこ)、悬崖童(たきわろ)等别称,就都是因为他们在山间栖息而得来的。等到春暖花开时,山童又成群结队地向河边移居,回到水中成为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