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如此而已
基雪翻书的手终于停住,抬起敛下已经久的眼眸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地看着江淮淮。
江淮淮一怔,她进来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正眼看她。
如果不是她在翻动着书页的手,她一定会认为她已经睡着了,只是……
即使她冷陌的生冷,平静得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感情起伏清澈眼眸,也是如缨栗般一样摄人心魄。
让她情不自禁地被那双丹凤眼弄得忘了今兮何兮。
“好!”基雪定定地看着江淮淮说到,嘴角勾出一个僵硬自嘲的笑来。
没想到,她基雪,也有今天……
一个字的答复,简洁明了,确定无疑。
却也破了她的千年不曾打破的例外——妥协。
基雪不再理会任在尤自沉浸的江淮淮,停下头继续看着手上的书。
一行字清晰地印入她的眼帘——天庭篇消失的神其一:冰雪神使天地分开的四千年后,天庭形成,三百六十六路天神各司其职。
天庭形成两千年后,天地浩劫,冰雪乱季,灾祸横出。
为制冰雪无度,灾害连连,开庭设冰,雪神其使各统其冰与雪。
冰,雪两神使本是太上老君载滛池之仙气,度化其成仙,没有凡人的灵魂与情感。大凡所有的天神,成仙必有其独立自主的仙魄情感。
大爱胜于私,没有感情起伏,没有魂魄的冰,雪神仅能说在天下冰雪之中,以她们的力量最大,要完全掌握,且其归正神位,必过天劫。
天庭形成三千年后,冰,雪神使带着其本魄冰,雪之身下凡历练千年。
冰神使以一千五百年的时间归位;雪神使……
江淮淮蓦地一个冷颤,移天目光。
这个基雪,着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仅一个眼神,便能让她这个商场上素有铁娘子之称的江淮淮沉迷,如果是在谈判桌上……
江淮淮不敢想去,如果真是那样,她必定败得一踏糊涂。
再次抬目看她,基雪那似有似无的嘲讽笑意窜入她的眼帘。
让她心里蓦地然地一股无以压抑的怒火,她在戏弄嘲讽她。
而她现在又专注于手上的书本则说明她根本无视她的存在,鄙视她,嘲讽她。
那窜起的怒火如遇上浇淋的油脂般,真窜而上,冲出她的心房,直接化成动作。
她一把扯过基雪手上的书嘶的一声,将她正在看着的那几页撕了下来,泄气似的将那些页撕了再撕,重复几次后一把撒在向空中……
基雪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完全呆住。
她一直在查,查那寒冰最后怎么样了,查她自己最后怎么样了,以及整个天庭……
而在她查了那么多的书里,就只刚刚那一章有提到冰雪神使,寒冰以一千五百年的时间归位,那么她呢?
基雪突然反应了过来,慌乱地掀被下床。
蹲在下身去焦急地拾捡着落在地上的片片碎成小块的页面,她对一切都很迷茫。
这未知的世界,慕欧野的一天两变的事实,辰隶那怅然若失的落寞表情;那过去的世界,寒冰的结局,她的未来,还有那场浩劫,到底是什么……
一切的一切,最少给她个目标吧……
让她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等着她,她会走上怎样的路。
书,不能被这样撕掉,她一定得看到答案……
基雪因慌乱而忽视了手上插着的针头,因她的激烈动作,血液不断地倒流进输液管。
一条细红的血路在输液管里慢慢向上铺开,仿若鲜红的玫瑰,一瓣一瓣地盛开,开得瑰丽,艳得惊心……
江淮淮也被自己的行为惊呆,她一直是个修养很好,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完全能将自己的脾气控制得收放自如。
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这么失常的行为。
心里顿时也充斥着少许的过意不去,愣愣地看着基雪如寻宝似的慌乱地捡着地上的碎纸片。
只是撕掉了她的几页书,她就有这么大反应,也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基雪趴在地上,胡乱地捡着地上的纸片,嘴里含糊不清地不停低低念着。
她可以忍受江淮淮来这里告诉她:她和慕欧野的一切,但却不能承受她撕掉她正想知道的结局。
这些都是隐含天机的纸片呀,她越是着急着想要快点把纸拼起来看到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就越是慌乱。
每捡一小块手中抓住的一大把里就会有好些块掉出来。
她不停地捡,纸不停地掉,最后急得她连想要捡起纸片的行为也做不到。
江淮淮听着她不停地念着什么,又如发疯般地捡着地上的几屑,不就几页神话小说吗?
值得她这么着急?
够了!基雪。江淮淮踩着高跟鞋向前踏进一步,走到趴在地上的基雪面前,优雅地蹲下身抓住基雪的慌得颤抖的右手。
虽然对她有着些许的谦意,但她最见不得这么没用的女人!
“不过是几页书而已,如果你要,我可以陪你一百本一千本一万本都可以,别像小孩子般的无知。”江淮淮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基雪的手突然被人抓住,而硬生生地阻止了她捡那些纸片的动作。
她抬起头来,用那因焦急而一瞬间便布满血丝的红肿双眼狠狠地瞪着江淮淮。
原本清澈的眼眸遍布血色后有着说不出的阴冷残戾。
江淮淮无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什么……机遇,只有一次,只有一次。
机雪失望地想着,而这一次,她失去了……
与那些天机有关的秘密,更是只有唯一的一次机遇。
一但错过,便永不再现。
老君说,这便是造化……
而她,毁了她的机遇,毁了她知道一切的机会……
“陪?你以为这是一件衣服,一件其它的什么物品吗?”那是天机,是机遇!一旦错过,便不复存在了……
基雪全身紧绷,痛苦地朝江淮淮低声说到。
说语的轻浅,没有表面上的痛苦和愤怒,紧绷着的脸却阴森森地让人更为害怕。
她突然站起来,在江淮淮还未来得及反应时拖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手上一用力,让人还未注意到之前便已经在江淮淮手里翻了个面,转了个方向。
改换在基雪狠狠地抓住江淮淮的手。
她撕的不是书,是她的结局,是她的命运。
基雪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她这么久逼闷压抑的情绪必须得找到一个发泄口,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仿佛要将她的手捏碎般用力,仿佛要将她的人生吞活拔般地让她痛得动弹不得。
江淮淮本就是千金小姐娇生惯养着长大,哪能受得了这样的疼痛。
但今天是她做得太过,也太失了身修养,所以她强忍着不喊出来,算是对她的谦意吧。
但眼睛里因疼痛而淤积的泪水仿佛快要滴落的露珠般莹莹闪烁着。
慕欧野站在门外,本想要推门进去,可谁知那门竟是反锁着。
他心里咯噔一沉,基雪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心急如梵地到护士站找到钥匙打开,慌慌张张地冲了进去。
看着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呆住。
基雪原来清澈明亮的又眸充满血丝,清丽亮秀的容颜也因那双目而变得冰冷无情,江淮淮则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忍泪而不发。
基雪听到门响及有人进来的声音,眼睛都没有动一下,仇恨地盯着江淮淮。
原来,她来这里,要的是这个效果?
让所有的人都为她感到委屈!
既然这样,她何不成全她呢?让她的戏更入味。
基雪手上的力道再次加大……
江淮淮本是隐忍着泪水,不让它掉下来的,算是对她的谦意。
只是在听到门响的时候,听那着急的脚步声便知道进来的是慕欧野,她的三哥哥。
那么急切的声响,是在担心着基雪出事?
她心里的醋瓶被打番,临改了主意。
基雪手是加大的力道让她的泪顺势掉了下来,疼痛占一小部份,做戏去去了大半部分。
慕欧野愣了几秒,看见江淮淮掉下的眼泪及桌上的那束百合,突然回过神来。
冲上前去,掰开基雪的手,将江淮淮护在怀里。
“基雪……你做得太过份了……”慕欧野轻拍着江淮淮的背,桌上的花和床边的这把椅子证明江淮淮来这里是为了探病吧,可她……
基雪颓然地放下手,好似松了口气,原来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
看着慕欧野温柔地拍着江淮淮,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沉,有什么东西痛得她连呼吸都痛了。但她要的,不也是这个效果么?
“过份?”基雪轻浅地重复着慕欧野的话,嘴角勾起一抹令人颠倒众生的笑意,从她听到江淮淮说他们要订婚时,她的心就在隐隐作痛。
在看见他进门的时候,她只是想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在乎江淮淮。
可到底是谁过份呢?
在多久前,他说,不要离开我好吗?在多久前,他把他的睡房让给了她?
在多久前,他们还手拉手徒步回家?在多久前,她也曾想要告诉他,因为他没有回家,她坐在客厅等他等到一夜未眠……
“慕欧野,这样,不叫过份。如果怕,她就不该来。而且,是来招惹我基雪!”此基雪非彼基雪。
她,不再是那个:基明深达,雪花翻飞的基雪了。
“不要这么不讲礼好不好,淮淮她只是好心来看你而已。”慕欧野心痛的说到,原来醇厚的嗓音变得暗哑无力。
他对江淮淮有着内疚,但那件事后,她仍是如什么也没发生过般地来看望基雪,让他的心里说不出的情绪。
可基雪对她……
“不好!我愿意,所以我乐意。”基雪看着慕欧野的眼睛挑恤到,他有看到全部吗?他有问过过程吗?
这一世的基雪,做了与过去基雪完全相反的事:跟别人对着干。
以前她是不屑的,真的不屑,只是现在,她的心,好似很痛,很痛。
心?她居然用了心这个字。
心,对她来说是什么呢?是修成正果的必备条件。即便是这个肉身的心在痛,她的灵魂也不会有感觉的,因为“基雪”无心。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慕欧野气急,怒火也随心而上,他从未想过,基雪会有反差如此大的一天。
而且从未有人如此对他这样说过话,更别说是个女人。他是浪子,是情圣,玩过无数的女人。从未有人敢对他这么的嚣张,嚣张得挑恤……
以前的她,总是淡如止水,浅若夏花。
今天的她,如干瘪的辣椒般呛人;如乡村野姑般不讲礼,不识好歹。
三哥哥……江淮淮可怜惜惜地抓着慕欧野的衣襟泣声叫到。
好戏总是要留下高潮才会有观众的,她可不想他心目中的三哥哥面对这个奇怪的女人便无招了。
慕欧野收回满是愤怒的目光,谦意地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江淮淮,她抵触在他胸口上的手满是被基雪抓青抓红的淤痕。
算了,我好累,先送我回去好吗?江淮淮眼眸含泪,仿佛随时都会决堤的洪水,看得慕欧野又是一阵内疚。
好……慕欧野软下怒气的嗓音,看了眼基雪,扶着江淮淮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基雪抬起头,心痛地看着那两个如胶似漆远去的背影。
莹莹的眼中闪烁着不知道明的东西,好似清晨的露珠,晶莹玄亮……
我是基雪,没什么事可以影响得了我的……基雪看着已经没有人影,却仍在兀自左右摇晃着的门,哽咽着轻声对自己说到。
基雪,是不会再意任何一个人的,孤寂千年的魄,早已麻木,哪会有痛的感觉……
基雪站在山坡顶端,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
七月下旬的天气虽然也尽是闷热,可比起正值六月夏中,如呆在火炉边的天气已经开始缓和。
傍晚时分,阳光斜射,绯红的颜色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燃尽,也烧痛了她身体的某处……
慕欧野走了,两天都没有来医院看她。
突然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不对筋了,某个地方空落落的,即使站在她最喜欢的效外,即使辰隶在身边陪着,也无法填补那种空虚。
可能是因为习惯慕欧野的陪伴吧,突然有一天,他消失了,好似雪融化成水,消失在泥土里一样,让她的世界突然失去了光明。
无论面对她的太阳有多灿烂,无论她现在额角掉着多大颗的汗珠,那个地方的冰冷仍如势若无阻的洪水,席卷她整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