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契罗利在损下巴的唆使下,对叶永强和卡莲丽的疑心越来越重了,虽然一直来进行暗中盯梢,但苦于听不懂卡莲丽和叶永强到底在说些什么,又没有抓住什么把柄呀证据之类的东西,所以尽管有所怀疑,但也无可奈何。
然而,损下巴并不善罢甘休,暗中把自己对卡莲丽与叶永强的怀疑告到海洋人的警察局去。
那天,当飞碟返回海洋深处的基地时,劳累了一天的海洋人个个恨不得快些儿回家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以防第二天工作时精力不足。但损下巴却不像其他海洋人那样匆匆忙忙回家去。他是个单身汉,家对他来说,就好比旅馆里的一张床。
看着人们打过招呼忙着回家的身影,特别是卡莲丽和叶永强仍然依依不舍、意犹未尽地往陈列馆走去,不知怎么的,竟惹起他无限的醋意。曾几何时,他追卡莲丽几乎到发疯的地步了,可人家连正眼也不看他。现在又和“标本”搅在一起,岂不是太丢自己面了吗?
想想看吧,一个人宁肯和非本类的“动物”好,也不愿接爱同类的追求,你说,对追求者来说,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你哪怕是装作接受了,然后再对外宣称彼此性格不合,只好分手,也还说得过去呀!可卡莲丽连可怜、同情也没给一点损下巴!
损下巴除了愤恨就是妒忌。因此,下飞碟后,他就悄悄告诉契罗利,说卡莲丽和叶永强到陈列馆想办法逃跑呢。契罗利所长也是鬼迷心窍,这海洋深处,叶永强逃什么跑呀?怎么跑呀?
只要理智地如此简单想一想,就知道损下巴是无事生非的,可一听损下巴的告密,他就几乎不加分析地和损下巴急匆匆往陈列馆走去,要看看两人想什么办法逃跑……结果当然令人可笑的。
陈列馆里的叶永强睁大眼睛、表情认真地在听卡莲丽介绍展品的来历和意义,两人的行为大不了就是“标本”好奇心重,缠着卡莲丽要她带去陈列馆看看,以解心中迷团而已。
这是人类很正常的行为,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契罗利便丢下损下巴回家去,不然家里的黄面婆又得醋劲大发了。
这损下巴孤零零一个人被冷落在陈列馆门外,竟一时不知干什么好。独自漫无目的地走呀走,居然又回到了飞碟基地,并在飞碟基地近旁转悠,希望能够寻找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有关卡莲丽想协助叶永强逃跑的证据也好呀。
不料那坨三角形用于卡飞碟轮胎的钢坯,不知怎么就没放在飞碟轮下,而是胡乱地放在一旁,损下巴竟然因为思想开小差,一脚就踢在上面,痛得他狂喊大叫起来,顿时整个飞碟基地都在回荡他那句“哎哟呀,******好痛呀!”。
但是,除了回音,是没有人来关心他、安慰他,或者干脆扶他到医院去包扎一下的,他的心顿时痛苦、失落到极点。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个告密者和暗中拨弄是非的人,于是,他义无反顾地往海洋人的警察分局走去,他要把心中的愤懑发泄到卡莲丽和叶永强身上。
晚上九点多钟了,警察分局大院外驶进来一辆海洋警车,它像一阵旋风似的突然从大院外卷了进来,发出一声“吱咔”的尖利叫声,才像奔跑着的野马突然停下来似的卷起一阵烟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来的同时,一把混浊的嗓音嘟哝着叫嚷:“千万不要是漏料呀!正和伙计们喝得高兴的时候被叫回来,让我知道是假案,我把报案人还有值班的统统给我打二十棍子!”
他这样子叫嚷着,晃荡着肥大的身躯,走到局子里的报案室的大门前停住了。这是一间样子设计得很复杂的办公室,走廊七弯八拐,进办公室的门也特别多,据说就是为了报案人有安全感,目的是不让报案人轻易被别人看见或碰到。
可这会儿却为难了喝高了的分局局长。他在门口站住抬头看来看去,一时之间难以作出决定,到底是入那个门才合适!
而晚上海洋人的人造冷风吹得他缩起了肩膀,还在犹豫不决,值班的警察及时从里面打开了门,伸手出来与他握手,高高兴兴地问候眼前这个名叫伊里奇的局长。
伊里奇反抄着双手听值班警察汇报情况,他态度认真,面露着思考的表情。刚一夸进报案室,看到眼熟又瘦小的损下巴正归缩在一张扶手椅上,半张着嘴,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想亲热地跟伊里奇局长打招呼。
但伊里奇没理他,皱着眉头在考虑怎么样应付损下巴。
伊里奇二十五年前进警察局当一名巡街的普通警察,而现在已成为自视知识和经验都很丰富警察分局局长,他对损下巴这种小鸡肚肠的人物是非常了解的。而损下巴也知道,要引起局长大人的兴趣,立案的机会才会大。
伊里奇进得报安室来就半垂着头在四处走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犹豫不决。
于是,损下巴不失时机道:“这案子你是非接不可的。因为它的犯罪主体可是上次在海洋旅宿部前,你要逮捕打伤警卫的叶永强时,那个当众拿海洋人刑事诉讼法来救叶永强的卡莲丽喔。”
伊里奇顿时停住了脚步,不时跟重案组的一个矮子和刑侦组的一个胖子交谈几句,直到这两个家伙好肯定地点头,伊里奇才和损下巴搭腔。
一问,果然如自己所料,都是些子虚乌有的怀疑来的!好在听刚才刑侦组的胖子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才使他定下心来,不但立案,还当场发出逮捕令。
伊里奇一签发完逮捕令,海洋人警察当即行动起来。好快,一辆海洋警车就从车库里驶了出来,它刺眼的车灯把警察大院照得光亮光亮。
重案组的矮子和刑侦组的胖子,这两个海洋警察都很魁梧健壮:矮子的黑头发里已夹杂一些儿白丝,戴着黑框边的眼镜;胖子则长着满脸胡须,浅色的头发在帽沿下支差出来,头部就像水母一样,眼睛蔚蓝,身体强壮结实。
他们穿上枪袋皮套,顺手儿把手枪放进枪套里,急急忙忙地跟在伊里奇局长和损下巴的身后走出警察分局,警车就一路发出呜哗呜哗的声音,警灯闪烁着,串街过巷往陆地人类研究所旅宿部去。
损下巴看着警察们如此风风火火、大张旗鼓地出发,不免有些心虚。损下巴心里犯咕噜呀——这不是比自己还冲动么?自己并没真凭实据,警察局长伊里奇上次还被卡莲丽当众羞得没地自容呢,现在又是如此冲动,只怕又是重蹈覆辙呀,便斗胆进言道:
“局长呀,你现在就去抓人,不怕又是无凭无据吗?”
伊里奇一怔,刚才的刚愎自用顿时没了踪影,眼睛显露出迷茫的神情,怔怔地看了一下损下巴,才客气地堆起笑容,请教道:
“那么……依你的高见,我们该怎么办才恰当呢?”
损下巴马上讨好道:“其实,要对付叶永强并不难的,只要卡莲丽不在他身边就什么事都好办了。”
“你的意思是……?”
“如果到深更半夜再实行抓捕,那时候大街上没人,而卡莲丽在她自己的住处,离海洋旅宿部远着呢。只要悄悄地把叶永强抓了,招供了,那卡莲丽企图协助‘标本’潜逃的罪名就成立了。到时判她多少年都不要紧,关键是她的前途那时已牢牢地掌握在你手中呀。”
伊里奇局长听了,伸出他圆筒形的胖手,重重地拍在损下巴的肩膀,直痛得损下巴咳嗽起来,伊里奇才“嘿,嘿,嘿……”地笑得乐开了怀。笑得差不多要喘气了。他才赞赏说:
“嘿嘿……,真有你的,真有你的……妈的,还开什么开呀?你没听到吗?把车停下来,找个地方喝酒去!”
这背后的一幕,卡莲丽也好,叶永强也好,当然都没有料到,自然就没有什么防范。叶永强还因为跟随海洋人一整天了,海洋人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新鲜,但他们的行为又使他感到义愤填膺。
他一整天的精力全被海洋人的事物和行为搞得所剩无几了,所以到了旅馆之后,他才发觉已经很累很累,洗过之后倒头便睡。
午夜时分,一群海洋警察悄悄地包围了他住宿的房子。
街上的路灯已经很暗,那冷冷的、淡淡的白光照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海洋警察在街角拐弯的地方就熄火下车了,他们弯着腰拿着手枪,如临大敌地悄悄地逼近叶永强住的那座别墅式的房子。
那个重案组的矮个子一个闪身,就靠近了房子的门边,侧着脸庞贴到墙壁,竖起耳朵静听了一会,才向其他警察点了点头,做了个冲进去的手势。
警察们互相点了下头,彼此壮着胆迈着轻轻的步子,围近了房子。他们把压得太低的帽檐往上抬了抬,举着枪,弯着腰靠近房子。刑侦组的胖子率先贴近房门去,把低度塑胶炸药粘到门锁上,刚把小雷管放进去,就听得背后一声断喝:
“都给我老老实实举起手来,不怕死的可以不做举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