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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故人

思雨回到家,那些孩子们总喜欢围着她,听她说故事,弹奏乐器,孩子们的专注的眼神和天真的笑容,让她忘却了工作上的不快,他请求思雨回去报社继工作,并且开出了较高的工资,但思雨却是礼貌地拒绝,主编无可奈何,只好离开,而思雨却不知道她无法再去南平府的其它报社工作。

思雨已经习惯了世间丑恶,当作给自己一个休息的世间陪伴着这些孩子,当思雨弹着琴的时候,一个孩子突然晕倒。思雨感受到他的身体发烫,连夜将他送去了医院。

那个孩子叫小志,是一个5岁的男孩,思雨遇到他的时候,他在街上乞讨,他跪在思雨的眼前,哀求着,“请你给我点钱吧,我的妈妈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当思雨给了他几块钱,陪着他去看他的妈妈的时候,那个孩子的妈妈已经死在了贫民窟中,那个孩子竟然忍住了悲痛的泪水,思雨心疼不已,将他抱在怀里安慰着,告诉他,“以后我就做你的妈妈吧。”

思雨一直心疼那些失去母爱的孩子,对于失去,她有深刻的体会,所以她疼惜和她生活的每一个孩子,当小志病怏怏地躺在病榻上身上开始发了一些不知名的红疹,当医生告诉她,这个孩子高烧不退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她终日守在病房的门口,恳求着医生,“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医生被思雨的母爱感动但是对于孩子发疹和高烧不退束手无策只好告诉思雨在仁心医院有一个从日本回来的医生,医术很好,让思雨去试试。

思雨立即带着小志去了仁心医院,找到了那个从日本回来的名叫顾正念的医生,她几乎是冲进了他的办公室,顾正念被思雨的举动吓了一跳,思雨看着他,那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医生,虽是第一次见面,思雨却隐隐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顾正念怔怔地看着思雨,似乎是被她的突如其来所吓到,“是顾医生吗?我的孩子高烧不退,引发了肺炎,请您救救他。”那脸上满是一个母亲的乞求,任谁看了,都会被感动。

顾正念看着思雨怀里的孩子,让思雨抱着孩子去了病房。

思雨在病房门口等待着,当顾正念出来,告诉思雨她的孩子只是高烧不退引发的发疹,并不是可怕的疾病时,思雨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担忧的问着孩子的情况,应该如何照顾这个孩子,生活中应该注意一些什么,事无巨细一一询问。

顾正念看着思雨不眠不休地照顾着小志,心中涌现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看着她的背影,感叹着,“那样久的世间,她那样爱着她的孩子,在这个残酷的世间却有如此美丽的笑脸。”这样感叹的时候,眼神中浮现出一丝遗憾的感伤。然后回过头去看着镜子,镜子中是一张完好无暇的年轻男子的脸,他对自己说,“伊子轩已经死了,你现在是顾正念,应该将伊子轩所有的过去都抛弃不是吗?”

伊子轩在日本的有三年的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他做了一次又一次手术医治他被烧伤的皮肤,腿上换了很好的假肢,他练习了很长时间的走路,才适应了新装上的假肢,而面部的手术失败了几次,结果医生将他改头换面变成了另一种样子,在揭开纱布之后,他无法相信自己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他痛苦地对身边的安叔说,“我以前还能够做伊子轩的影子,可是现在,伊子轩是真的死了。”

安叔悲痛地回答他,“那你就重生吧,用另一种身份好好地活着。”

于是他开始接受新的自己,这一段时间他几乎不再想起思雨,害怕一想起就再也无法忘记,当变成了另一个人以后,他继续学习医术,花钱伪造了一个华侨的身份然后回到中国,选择在南平府的医院做医生,重新开始生活,他没有想到回国不久,就会遇到思雨,她的容颜依旧,却已是一个母亲。那样的温柔充满母爱的女人,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思雨。

小志说想喝山药粥,于是思雨回去准备,顾正念来到小志的病房看他,他睁着大眼睛看着顾正念,然后有礼貌地说,“医生叔叔好。”

顾正念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问着,“小志真勇敢,刚才打针都没有喊痛。”

小志忙说,“是妈妈说的,男孩子要勇敢,所以我很勇敢。”

他会心地笑着,看着小志,然后病房里涌入了一群孩子,他们都在十岁左右,几个男孩,几个女孩,他们围着小志,说着关心的话语。

而顾正念以为,那是小志的好朋友,然后退出了病房,让这里变成孩子们的世界。

在顾正念走出病房以后,思雨端着暖壶站在门口,礼貌地对他微笑,他礼貌地回应,然后说了一句,“小志恢复地很好。”她点头道谢,从他身边走过,他们就这样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思雨端着粥进入了小志的病房,病房中一片欢笑声,小志的精神好了许多,思雨紧张了几天,总算放下了心。

孩子们中午的时候都回了家,思雨提着另一个暖壶走到了顾正念的办公室,敲了门,礼貌地走进去,将暖壶放在他的桌子上。

“小志的病好了差不多了,真是要感谢顾医生,这是我煮的山药粥,想要传达我的谢意。”

顾正念看着她真挚的眼神,一时不知要说什么,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说道:“是这个孩子有了你这么好的母亲他才复原的那样好。可是在医院的这些天都没有见到孩子的父亲,他难道不来看看自己的孩子吗?”

思雨回答:“其实小志是我收养的孩子,我遇到他的时候他的父母都不在世了,刚才在小志病房的那些孩子都是我收养的孩子,他们都是孤儿,我就是他们的妈妈。”

顾正念震惊着小志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还有她竟然收养了那么多的孩子,这五年她是如何度过的?这一瞬间,他想要了解思雨这五年的生活。

于是忙问:“思雨小姐没有结婚吗?”问出口才觉得自己问得唐突了一些。

思雨却坦然地回答:“我还没有结婚。”

顾正念道:“像思雨小姐这样好的女子,应该会有人珍惜的。”

思雨淡淡地一笑说道:“您说对了,只是这个世界最珍惜我的人不知道去哪里了,所以我在等他。”顾正念发现思雨眼神中一丝淡淡的忧伤。

顾正念控制住内心的激动,装作一个并不了解思雨的人,问道:“他值得你等待吗?一个不告而别的人,你何苦还等着他呢?”

思雨像是被什么触动了,直直地看着顾正念,然后说道:“我没有相过值不值得,只是想要等待,等待着和他相遇的那一天,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模样,只要他回到我的身边就好。”

顾正念被思雨的这番话深深地触动着,脱口而出地问道:“你爱他吗?为什么要等这么长的时间呢?”

她仍旧直直地看着他,然后说着,“我和他之间是超越爱情的,对我来说,他是比爱人更重要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顾正念发现思雨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不忍再望着她,于是说道:“思雨小姐,虽然我还想喝你多聊一会儿,可是我还有病人,不如我们下一次再聊吧。”

思雨起身,行礼告别,走出病房之前嘱咐他记得喝要喝山药粥。而顾正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无法抓住。

一种难言的感觉涌上了思雨的心头,她骤然地离开病房,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无声地哭泣着,从方才的交谈中,她就知道了顾正念的身份。她没有和他说,她等待的那个人是不告而别,而他却知道。他说话的神情,语态,还有那股莫名的熟悉感让思雨肯定了那个叫顾正念的医生就是莫手华。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变了另一番模样,为何不愿意和她相认,她不想拆穿他的身份,因为她害怕他又一次的消失。好一会儿,她放下手来,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走向了小志的病房。思雨在医院陪伴了小志两天,终于等到小志出院的一刻,而顾正念却不希望这一刻来的那样快。

思雨为小志办了出院的手续,然后带着小志走进了顾正念的病房,小志扑进了顾正念的怀里,声音甜甜的喊着:“顾医生,到小志家来玩好不好?”

思雨上前递给顾正念一张纸条,对他说:“这是我家的地址,如果你今晚有空,来我家吧,我的孩子们邀请你参加小志出院的庆祝会。”

顾正念伸手接纸条的时候,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他握紧手中的纸条,对思雨说:“我晚上不一定有空。”

思雨道:“你有空就来吧。小志也希望你来的。”

小志拉着顾正念的手撒娇地说道:“去吧去吧,顾医生。”

顾正念满眼温柔地望着小志,蹲下来将他抱起,捏捏他的鼻子,“小志乖,叔叔有空再去看你好不好?”

小志伸出手指来对他说:“那我们搭钩。”顾正念也伸出手指勾住小志的手指,和他拉钩,思雨走过去将小志抱到自己的怀里,对他说:“小志乖,顾叔叔有空会来看你的。”然后视线转向顾正念,对他说:“顾医生,你有空就来吧,我们先回去了。”说完抱着小志走出了顾正念的病房。

顾正念双手紧紧地握着纸条,冲到窗前,望着思雨带着小志离开的身影,他就这样看着他们出了医院,树叶稀稀落落地掉下,树枝被风摇动,他们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顾正念的视线之中,只有风声萧萧瑟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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