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荣你肯定不会忘记吧,我和他曾经私下里交流过,他认为你是州医院最优秀的干部。你虽然彻查过他的问题,但是由于他佩服你的正直和能力,在明峰的案子上,他做出了有利于明峰的证明,可以说改变了明峰的命运。当时按照鲁飞等人的意见,非要置明峰于死地不可。他们咬定药房失火,烧掉十万圆以上财产。如果按这个数字定案:反革命纵火案,烧掉十万圆财产,可能判死刑,最少也要判无期徒刑。在关键时刻,他作为医院财务老科长,医院筹建人和执行人,最有发言权,反对这个评估。他肯定的说:烧掉的房产只有三、四千圆。由于他原来是鲁飞一伙的人,鲁飞等人为了维持他们自己人的‘团结’。不便于反驳他。“
“是他知道咱们是老乡,故意向你表功吧!”
“不,不,这个会我在场,亲耳听到的。”
停了一会他又补充说:“不是我当面恭维你们,如果你们俩不出问题,现在早升上去了。你最小可以升为财政局长或统计局长。明峰也会上升……”
“都怪我们自己太张扬了,引来横祸!现在我特别悔恨,那次真不该邀请单志寿跳那场舞,惹来了那场灾难。早在胡素华走的时候,她就警告过我,她说单志寿对我有‘野心’。可惜我警惕性不高,没有太在意。他也小瞧我了,把我当成素华。尤其是明峰被捕,他和素华离婚以后,他频频向我示好,都被我一一拒绝和识破。最后他想用对待素华那样的方法来对待我,先‘生米’做成‘熟饭’,来俘获我,他瞎了眼,如果那天没有那把剪子,我也决不能让他得逞……”
苏夫人说:“那你能怎么样?”
她笑了,然后,咬紧牙关说:“我会把他的‘根’给拔出来!”
三人都笑了。
苏科长说:“这件事你虽然受了点委屈,但盆地人都认为你为海州人除了‘一害’,赞佩你是海州地区,首屈一指的巾帼英雄!”
“哎呀,实在是过誉了!感谢海州人对我的厚爱!”
最后,高洁无不担心的问:“科长,你说我们俩的案子,将来还会不会有反复?”
“你们放心,案子我全做实了,不要再遮遮掩掩,怕这怕那。到了新地方好好工作,按照现在政策,改革开放,发展科技文化,正是你们知识分子大有可为的时候。可谓‘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你们前程远大啊!”
“小妹代表我自己和明峰感谢苏大哥了!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明峰的档案至今还没有找到,大哥是否抽点时间帮忙找一下!”
苏科长说:“不用找了,他的档案可能就在公安局,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高洁正要起身告辞,通讯员来了,报告说:“苏局长,有人找你!”
高洁一怔说:“大哥升局长了?”
苏夫人说:“局长怎么样,还是个副的。”
“副的,就能升正的。”
高洁带着孩子告辞,离开苏家,回招待所去了。
这天下午,高洁刚想去买明天的火车票,苏局长的小儿子来了。告诉她说:“阿姨,我爸说明天他的车到省城去,你不用买火车票了。叔叔的档案找到了,明天他交给你带走。”
“太好了,回去告诉你爸,阿姨谢谢他!”
她们娘俩的郭勒市之行,可谓顺利。
高洁和孩子到古城以后,看到什么都新鲜。尤其是小忆新,初次到这么大的城市看到什么都新奇,已经眼花缭乱。不知道看什么好,玩什么好,总是欢蹦乱跳的到处乱跑。妈妈还得时刻注意他的安全。他们夫妇都是东北人,中原毫无亲属和朋友。这里人生地疏,到这里来工作纯属偶然。也可以说是一个奇缘,而这个牵线人就是郭成。如果没有他,我们也许今生不可能从大漠中走出来。
李明峰已经开始备课,没有时间陪她。她虽然昨天一到学校,就去人事科办公室报了到,但还没有正式接手工作。所以,今天上午十点多种,她带着孩子去走访郭成家。她敲开郭家门,迎接他们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身上还穿着打扫卫生的工作服。初看上去有近五十岁的年纪,好像从外面刚回来。
她自我介绍说:“我叫高洁,是新调来的。”
她立即想起来了,“啊,知道了,你是王老师的爱人吧?”
高洁说:“是。”
她忙把她们母、子俩让进屋里,脱掉工作服,摘掉防尘帽,走进厨房,忙活着泡茶,给孩子拿糖果。在这段时间里,高洁看了看他家住室的摆设,房间虽然不大,布置的倒很别致,一个装满医学书籍的书柜,引起了她的注意,心想:郭成是军人,还喜欢医学,有些不可思意。心想:他爱人一定是医生,起码也是护士,不然书架上怎么还摆着听诊器和血压计呢!就在这时,她把茶水和糖果摆了上来。
她试探着问:“郭科长爱人是医生吧?”
“哪里是医生噢,护士都没干长,这不,当了清洁工了。若是医生,护士不穿白大褂,还能穿这个!”她用手指了一下工作服和防尘帽说微笑着说。
高洁感到失言,想岔开话题。见小忆新正在剥糖纸,就说:“拿两块给小姐姐,跟小姐姐玩去吧!”
“您什么时候到那个鬼地方去的,以前在什么地方工作啊?”她问。
“说来话长了,早年在老家公社工作,跟老王结婚后,就到盆地中心医院工作,后来……”她没有再说下去。
“我也在盆地中心医院工作。”她说。
真是他乡遇故知,高洁夫妇在外省漂泊多年,颇有“天涯沦落人”之感,一听说在盆地工作过的人,倍感亲切。
忙问:“可是真的?我还没有问你贵姓大名呢!”
她笑了说:“哎呀,我一个打扫卫生的,哪有什么‘贵’呀,‘大’呀的姓名。我姓何,叫何宝珠,是郭成的妻子。”
高洁一听,有些吃惊。她昨天到学院时,在办公室见到过关成,不到四十年纪。虽有大漠风霜痕迹,但年轻人的帅气尚在,尤其是他穿着崭新的草绿色军装,虽无领章帽徽,但他挺直的腰板,雄壮的身躯,颇有年轻军人的威风。刚进门时,她怀疑他会有这样苍老的妻子?还以为是他的母亲,大姐或者是亲戚,别的什么人,不是他的妻子。坐定以后,仔细打量,方知她是未老先衰。可能是不幸的身世和艰辛岁月,给她留下的痕迹。从她的行为和动作上看,她确实还有年轻人的形象。
高洁忙问:“你就是在盆地上中心医院工作,被下放的何宝珠?”
“是啊,就是我。”
她立刻现出愤愤不平之色说:“这些鳖孙,盆地中心医院,没有一个好人!冤枉我二十年,无处申诉!”
她风趣的说:“这一次你遇上‘中心医院’的好人了,你的案子已经查清,他们正没处找你呢!你可以带着我的信和‘证物’,到盆地公安局,找苏沧海副局长。他是我的朋友,我从盆地来的时候,曾与他谈过你的问题。”
何宝珠马上兴奋起来问:“你为什么这样详细了解我的案子?”
高洁说:“我到盆地工作时,你已离开中心医院……”
她插话说:“他们先把我抓进监狱,后来又送去林河农场劳教,罪名有两条,一是,偷了朱护士长宝石戒指和530圆现金;二是,思想落后,和右派分子李贞清划不清界线。”
高洁说:“我到盆地中心医院工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彻查鲁飞的案子。查帐过程中,查到了鲁飞的要害处。鲁飞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利益,采用阴谋手段,借助他的‘靠山’州委里的大人物史贵的力量,把支持查帐的李书记排挤走,使查帐工作搁浅。”
她喝了一口茶,宝珠又给小忆新拿了几块糖,让他到院子里去玩。
然后,她继续说:“查帐过程中发现有个‘530圆,充公处理’的条子。经过仔细调查,知情人告诉我:这是‘何宝珠偷窃款’。后来,我询问公安局的苏科长,才知道这桩案子是单志寿一手泡制的。他偷了朱护士长的530圆和宝石钻戒,朱护士长报了案。他怕露馅,乘你不备之机。把530圆,塞到你的枕头下面,钻戒自己留下。然后,以支部保卫委员身份,带着公安人员到你的宿舍搜查。在你的枕头底下,搜到530圆,让朱护士长去辨认。朱护士长一见530圆,认出正是她丢失的钱。但她认为你们关系良好,你是她亲手带起来的好护士,好徒弟,决不相信钱是你偷的,一定是别人给你栽赃,拒绝收这笔钱,她退休以后,这笔钱就充公处理了。听说单志寿伙同那个公安人员当时就给你带上手铐押走。在公安预审的时候,你坚决否认,并找萧大夫为你作证,证明你不在现场,没有作案时间。案子本应该一查到底,单志寿就会暴露出来。这时,鲁飞为了包庇单志寿过关,跑到公安部门说情,把案子退回医院,由医院‘内保’自己处理。后来,医院保卫科给你罗织莫须有的罪名,送你去劳教三年。单志寿的重大扒窃案,就不了了之了。这是后来我在医院工作期间,经过多方了解得到的确切消息。”
宝珠气愤的说:“我本来没有问题,又不符合下放条件,甄别平反后,他们为什么还要下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