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敲开苏家门的时候,苏科长迎了出来。他们热烈握手,几乎同时发出声音:“久违了,久违了!”
他忙把她和孩子让进屋里,招呼夫人献茶,给孩子拿水果、糖块。坐定以后,他第一句话就说:“明峰好吧,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啊?”
高洁吃了一惊,他立即看出来高洁的惊诧,马上解释说:“这个事对我就不要保密了,你还不知道明峰下落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并没有死,在盆地我是第三人,不过我保密了十余年。”
他指着夫人说:“不信,你问一问她,我对她都没有说过。”
苏夫人说:“他什么都不告诉我!”
高洁更加感激这位多次救助她和她们一家的恩人和同乡。接着他叙述了十年前他在宋长河、黄仲秋夫妇家见到李明峰的情况,以及为了保护明峰,他向他们表示一定给他们保密的经过。
高洁说:“大恩不言谢,我只能空口白话,向你们说一声,谢谢了!”
接着高洁说明了她今天的来意。胡素华调走的时候,交给她三件东西,还有一份证明材料,她想交给公安局,看是否对明峰和她自己的案子还有用?苏科长看了一下她的三件东西说:“欧姆加打火机,空中霸王金表,这两件有用。为这两件东西找不到,杜光荣把所有责任一股脑的推到死人单志寿身上,便宜了她。如果当时有这两件证物,和胡素华的这份证明,那就不是十年徒刑,而是十五年或者二十年了。不过现在时效已过,再也不能重判,保存证物还是有必要的,这两件你可以交公安局,我明天让他们给你写收条。这第三件,就是宝石钻戒。因为时间太久了,又没有本人起诉,公安局不能收,还是你自己保存吧!”
谈完正事,苏科长对她和胡素华的关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问她:“小高,我想问你一点闲事。愿不愿意谈谈?”
“好啊,只要是我知道的,谈什么都行!”
“你没与明峰结婚以前,他与胡素华的关系,你知道不知道?”
“苏大哥,我的好老乡,你也太小瞧小妹了,就连普通的农妇都瞒不过的事,怎么会瞒过我的眼睛呢?”
“那我就更不可理解,你俩本是情敌,她为什么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你,而且还留下这份证明材料?”
她莞尔一笑,看了一眼苏夫人说:“大嫂,你说两个女人,为了争一个男人,是否都要打的头破血流,不可能成为朋友?”
苏夫人笑而不答。
她接着说:“这就是小妹我手段的高明了!”
“佩服,佩服!”苏科长说。
“刚才我是开玩笑,实际我哪有什么高明手段啊!我到医院工作不久,就发现了他们关系非同寻常。一是她经常来找明峰,就连过年往家里寄多少钱,她丈夫往家里寄钱,她该不该干涉的家庭小事,她都要找明峰商量;二是她对明峰异常关心,我出差省城半个多月,明峰的内衣,甚至裤头,她都偷偷抢过去洗;三是她经常给明峰送电影票、戏票,明峰总是不去看,有时我去了,见只有她一人坐在我的‘隔壁’;四是明峰做阑尾炎手术,皮肤准备工作,她非要亲自给做。你说小妹再傻,也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吧!所以,她再送电影票、戏票,我就一定要明峰去看。明峰是个忠诚的男人,他详细告诉我,我俩没有成为夫妻之前,他和她是一对恋人。并说明他出差省城三个月。她闪电般与单志寿结婚的经过。是一个晚上她到单的宿舍去玩,单在酒里下了安眠药,她睡在单的床上,被他‘生米’先做成了‘熟饭’。由于她的懦弱,没有敢去报案,委曲求全与单成了婚。婚后,发现自己并不爱他。明峰可怜她的不智;痛恨她的不争。心想:嫁谁不好,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小偷呢?但为时已晚,不可挽回了。我和明峰结婚以后,她仍抱有幻想,天天缠着他,哭天抹泪,她自诩为江南美女,面如挑花,眼似秋水,形如出水芙蓉……我这个东北‘黑丫蛋儿’怎能与她相比?她自信,一定能把我比下去,把明峰夺过去。我调过来以后,她大失所望,用她自己的话说:无论容貌、气质、才干,她都自愧不如。但她对明峰的依恋之情不减。有一天我请她吃饭,当着他俩的面,把事儿挑明了。我直言不讳地说:如果你们愿意在一起,我让贤!他俩,当场表示说:随缘!既然以前无缘成为夫妻,以后就永远做普通朋友。明峰是一个忠诚的伟男子,自从我们结合以后,我相信他和素华是清白的。由于我的宽容,明峰的洁身自好,化解了我们的矛盾。以后我和素华竟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单志寿也不能理解。他这些年一直跟踪素华,后来他也认为,素华和明峰的关系是纯洁的。她怀孕六个月,还邀请明峰跳舞,我毫无嫉妒之意,并当场邀请单志寿也跳了一曲。单志寿在医院里人缘不好,她也受到了影响。医院里几乎没有人跟她来往,寂寞了就只好到我家来玩。明峰被捕以后,她的精神彻底崩溃。立即与单志寿离婚,调回老家工作。她走的时候,没有别人送她,只有我一人送她到车站,离别时她眼含泪花,把三件东西交给了我,让我为明峰申诉!”
苏科长说:“看来她还是挺讲义气啊!”
高洁说:“可以说,她对明峰的感情,是刻骨铭心的啊!”
苏夫人开玩笑的说:“小妹,明峰和素华关系这样好,你就一点‘醋’味没有?”
高洁又笑了,笑的是那样灿烂:“女人哪,看到别的女人对自己丈夫如此深情,怎能不反酸呢?醋是醋,但我对她无限的同情!”
苏夫人问:“那是为什么?”
“你不知道素华这个人特别软弱,别人给她起了绰号叫‘林妹妹’,她用泪水征服男人。明峰告诉我,他们谈恋爱三年,她最少在他面前哭过一千次。明峰对她好了,她流泪;偶尔冷落她一点,她又流泪;给她买件东西,她流泪;出差回来,没给她买东西,她还流泪。我到盆地以后,她到我家玩,明峰说她一句重话,她就流泪。比如,有一次她的小枫屁股让尿布打红了,守着医院,她不去找大夫,偏偏来找明峰,问应该怎么办?明峰批评她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她竟大哭起来。我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别人的泪水,急的我没有办法,还得给她拭泪。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别的女人在自己丈夫面前撒娇,我还得给人家拭泪,实在太尴尬了。”
苏科长说:“你就没有考虑,不理她不就行了吗?”
高洁接着说:“不行,明峰曾多次下决心再也不理她了!但是,一见到她的眼泪,心就软了。可能明峰前世是一个护花使者,天天给花浇水,现在,这朵美丽的鲜花变成了她,注定一生一世要还他眼泪……你们还不知道明峰被捕以后,预审期间,不允许外人接近,她足足在预审科门前哭了两个多小时……明峰被送去林河农场劳改,她又哭了一个多小时,不了解情况的人都认为,她是他的妻子。所以,我想这五、六年来,她为明峰流的泪水,没有一桶,也一定有一盆。她就是用泪水征服了明峰,也感染了我。”
苏夫人又开玩笑的说:“那小妹你是用什么征服男人的?”
她笑一笑说:“我是用我的自然条件、才干和风采征服男人的。明峰与我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并没有真心与我好。当我认定他是一个优秀男人后,就以霹雳手段,闪电般抓住了他的心,俘获了他,并很快把他拉上了床……”
说到这里她哈哈大笑。这时苏科长插嘴说:“实话,高洁的自然条件好,有才干,倾倒过不少男人,在郭勒市,甚至在全盆地都是出了名的才女、美女。她一来到盆地就有不少男人,想一睹她的芳容和风采!谁知一见到她,立即被她的威严和正气所折服,反而不敢轻易骚扰她。”
苏夫人用眼睛瞟了她和他一眼,幽默的说:“你是不是被我小妹所倾倒过?”然后朗声大笑。
三人同时大笑,小忆新本来和苏家的一双儿女玩的挺开心,让他们这一笑,忙跑回妈妈怀里问妈妈为什么笑他。
妈妈告诉他:“我们不是笑你,去玩吧!”
他才又跟小哥哥,小姐姐玩去了。
苏科长说:“我们是近老乡,明峰一到盆地我们就开始交往,特别是四乙铅中毒案,阿拉尔农场食物中毒案,都是我俩去的,配合非常默契,我们成了好朋友。我十分佩服他技术的精湛,观察力的敏锐。在我们看来十分复杂的案情,在他的科技知识配合下迎刃而解。所以我们公安人员,有了疑难都愿意请教他。”
苏夫人也插嘴说:“明峰真是个好人。为人忠厚,聪明睿智,埋头苦干。可惜好人得不到好报,我说州医院没有好人。”
苏科长说:“你来了我们的关系就更近了一层,我们两家是邻县,你就读的皮口财校就在我家附近。所谓他乡遇故知,我们在这几千里之外,同乡人理应互相照应才对!”
高洁说:“可惜我们年轻,幼稚,太张扬,得罪了权贵,以至于如此下场。多亏苏科长等一批老同志帮助,才勉强活到今日。”
苏科长说:“我们虽然不是一个单位,但我们这里地方小,你们医院的情况虽然不敢说了如指掌,也可以说略知一二,大家对你的评价很高。州委统计局的周局长你认不认识?”
她说:“听说过,不认识。”
苏说:“你清查医院‘积帐’的报告,不知为什么被他看见了。可靠消息,他多次向人事部门提出,要调你到统计局工作。他认为你是目前海州最优秀的财务、统计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