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这两条线索,他进行了调查研究。首先走访了冷子兴,他来到了冷子兴的邙山别墅时,冷子兴非常高兴。立即把客人迎进了客厅,他以为客人又是来与他对弈,马上拿出了精致的棋盘,连茶都没有给倒,就摆上了棋子。刘冠达也不推辞,坐下就跟他对弈起来。一边对弈一边说:“老兄太不够意思了,不问我的来意,也不给口水喝,就让我跟你消遣,是待客之道吗?”
冷子兴吃了一惊说:“老弟没给你献茶是不对,难道老兄还有什么公务不成!”
老刘一边弈棋一边从兜里掏出聘任书说:“老弟请看,这是公司给我的聘任书。”
冷子兴接过一看,哈哈大笑说:“好啊,我正想找那个姓严的,如今你老兄成了他的法律顾问,我就找你好了。”
刘冠达停止下棋说:“你找他找不到,我主动送上门来了,多够意思,还不泡杯好茶招待!”
冷说:“那是当然。”
他俩品着香茗,一边对弈一边说:“冷老弟,严君的案子是你经手?”
“是,不过……”他欲言又止。
“他真的是自杀?”
“我们能不能换一个话题,这件事关系重大,我现在虽然对严大军有意见,但我也不能说啊!”
“既然,冷老弟有难言之隐,咱们就换一个话题。与古城医学院的细胞还原酶官司也是你经手的吧?”
“是,不过那是庭外和解的。”
“细胞还原酶的发酵工艺公司得到了吗?”
“没有,医学院方面推说是被发明人借走,无法提供。当事人已伏法,退回一半转让费,了事。”
“有什么凭据?”
“有发明人的借条。”
“这个案子你还能提供其他信息吗?”
冷子兴摇了摇头说:“我对严大军有意见,但我不能对不起云天,他对我照顾的还是不错的。我现在吃的,用的,还有这别墅都是他提供的,我不能对不起朋友,你说是吧!”
“不谈案子了,我就愿意交你这样的朋友,说话直爽,讲义气,够朋友。我先自我介绍,我是川西人,红军长征路过我家时父亲参军。解放后父亲在京城工作,我生在陕北长在京城,政法大学60年毕业生,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吗?”
他伸出手等待对方的回答。冷子兴一听,和自己下了好几天的棋友原来是老红军的后代,特别是听到他生在陕北,有他乡遇故知之感。忙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哎呀,老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是老红军的后代,又是我的半个老乡。太好了,有你当云天公司的法律顾问我的好日子回来了。”
刘冠达喜出望外,忙问:“你老家是陕北什么地方的?”
“绥德。”冷子兴说。
“怪不得你这样魁梧,健壮,陕北人有句话叫: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意思是说米脂的姑娘漂亮,绥德的小伙子高大威武,有男子汉气概。今由老弟身上完全可以看出来,此言不虚。”
“哪里,哪里,俗语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空有一个傻大个儿,有什么用?曾经露宿街头,差一点就客死他乡了。哪有你有学问的人高贵啊!”
“老弟啊,我已经介绍了自己的经历,你就把你露宿街头的事给老哥说说,让老兄分享你的惊险遭遇好不好?”
他现出了戚容说:“往事不堪回首啊!”他尽量在记忆中回溯往事。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陈彩凤从京城下乡到我们村子,我们发生了爱情,随着回城的大军她回京了,头几年我们还经常通信。后来就杳无音信了,我也死心了,俺配不上人家。有一次我外出打工,在南都大酒店门口,遭遇大雨。我想到大酒店里避雨,保安人员以为我是乞丐,驱赶我,让我出去。我当时翻了脸,和他们理论说:你们开的是酒店,我为什么不能进来?他们依靠人多势众,连推带拽,想把我赶出去,我实在压不住火了,和他们打斗起来。四个保安,让我一顿拳脚,打的人仰马翻。恰好一个雍容华贵,年轻漂亮的夫人经过这里,她听到我说一口陕北话,正在和大堂经理理论。引起了她的注意,走过来围着我转了一圈。然后用陕北话问:“你是陕北哪个县的人,叫什么名字?”
我连看也没看她一眼说:“绥德,东坡。坐不改姓,行不更名,大号冷子兴。我到大酒店来消费,你还敢把我抓起来不成?”
那夫人大声喝道:“冷子兴,你看我是谁?”
我惊呆了,在这种地方还有这样高贵的阔太太认识我。我想他一定是认错了,看都没敢正眼看她就说:“我不认识你!”
她不顾我身上污浊肮脏,一下把我拉住说:“子兴啊,我是彩凤啊!”
我才仔细端详了她的脸,还有十多年前的模样,认是认出来了,是她。此时此刻,我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无地自容。人家是腰缠万贯百万富姐,而我是一文不名的流浪汉,满身血污,又被雨淋成了落汤鸡。不错,陈彩凤没嫌弃我,立即把我送进医院疗伤。而且,当天晚上还带着夫君卢云天来看我。她把我介绍给丈夫说:“这是我插队时的初恋情人冷子兴先生。”
又把卢云天介绍给我说:“这是我的大学同学,现在的丈夫卢云天。”
我一时感到十分尴尬,可卢云天毫不介意,也不嫌弃我是个流浪汉,伸出手来与我握手,谈笑言欢。
卢云天问:“冷兄,你怎么混到这种地步?”
我长叹一声,告诉他我落到这个地步的经过。就在事发前几天,收到家中来电报,父亲病亡,母亲悲伤过度也旧病复发,要求我立即回家奔丧。我手中无钱,向老板讨要欠我半年的工钱。谁知黑心的老板不但不给钱,还派打手把我打了一顿,赶了出来。我正没有去处,想到大酒店里避雨。天不灭我,就发生了我与陈彩凤相遇的一幕。伤好后,他们给我安排了工作。给我路费让我回家奔丧,到家后,父母双亡,已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入土为安了。我只能捶胸顿足痛哭一顿了事。无奈何又回到南都上班。还不错,卢云天和陈彩凤对我很好,很快把我从一个保安员提拔到保卫处副处长。后来,卢云天和陈彩凤发生婚变,陈彩凤远走异国他乡。但是,卢云天对我真够意思,他回中州建立新的分公司把我带到中州,仍然担任保卫处长。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卢云天对我够意思,我也殚思极虑地做事。可是近来发生了很大变化,卢云天进入政界,和公司脱了钩。严大军这个坏蛋得了势,他竟不把我放在眼里。供应也不如以前了。”
刘冠达感到他与严大军有很大矛盾,就想从这里打开缺口,先掌握严大军处理许大鹏案的问题,逐渐深入。
他试探着问:“许大鹏案听说是李大勇办的,你了解多少,能谈一谈吗?”
冷子兴说:“你是公司的法律顾问,一定要维护公司的利益,难道你会胳臂肘往外拐?”
“不,不,你误会了。了解过去,才能预测未来,总结经验,吸取教训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使公司利益不受损失嘛!”
“老兄真不愧为大律师,说出话来滴水不漏。他们若是听我的话就不能惹这大麻烦,又是赔款,又是道歉的,至今案子还没了呢。”
“你说的是许大鹏案,不是了了吗?”
“没有,都是‘大烟鬼’干的好事,如今,我被人甩了。什么事也不让我管,都是大烟鬼李大勇经办。那家伙只要给他‘白面’,让他过足了瘾,什么政策法律他都不管,全敢干。这下弄出麻烦来了,听说京城已经立了案,还在追查许大鹏的死因呢!你还不知道吧?”
刘冠达摇摇头说:“我刚来,哪里知道啊!你可否给我透露一点内情,万一人家来办理此案,我也好有思想准备不是!”
“太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根据我的判断,许大鹏知道公司的事情太多,是严某人想除掉他,指使‘大烟鬼’干的。”
“京城公安也好,地方公安也罢,他们找我们公司的麻烦也得有证据吧!请老弟放心,我会用法律维护公司利益的。”
老刘心想:我这是第一次接触,他一定还对我存有戒心,不可能得到更多的东西了。就告辞了。
不出冷子兴所料,三天过后,公司就把当月的工资给他送来了。冷子兴十分感动,从心底里感谢老刘。开始把老刘当作好朋友了。以后老刘多次找冷子兴弈棋聊天,在他们交往十多次以后,最后这一次,他终于吐露了真言。
他说:“老刘啊,开公司也不容易,四面八方都向你伸手;欠钱的赖着不给;签订了的合同不能按期兑现,如此等等。所以公司也不得不采取了相应的措施。对那些妨碍公司发展的人,采取了打击,甚至于除掉政策;对于自己人,必要时也忍痛割爱,或让他们逃亡,或者灭口。”
他说到这里甚至还流了几滴眼泪。老刘也不再问,因为他知道,一个人自己做的事,或者与自己有牵连的事,不会轻易问出来的。
与此同时,他与李大勇也进行了接触,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保卫处的办公室里。李见新上任的法律顾问来找他,采取不冷不热的态度。他自认为自己现在得到总经理的信任,又有后台,是公司的主人。你不过是个临时工,你求我的地方多,我求你的地方少,理你何用?一见面又看刘冠达是个干瘪小老头,就更轻视之意。他作在椅子上起都没起来,用鼻子哼了一声:“找我啊,什么事?”
刘冠达见他是个瘦高个儿,溜肩驼背,像个大虾米,眉疏,眼细,鹰鼻猴腮,一口大黄牙,面如瓦灰,双目迟滞,似如一个活死人。见他这样没礼貌,也产生了反感。把不快隐在心里,还是客气的说:“李处长,我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