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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战中的“将军”(2)

6月5日晚,在蒙蒙细雨中,海明威登上攻击运输舰“陶洛西亚.L.狄克斯号”。第二天早晨二时,船队缓缓驶去。换船的命令下达后,海明威换乘“帝国铁砧号”运输船。五点钟又来了命令,须换乘登陆小艇,海明威艰难地从缆绳上爬下来,登上小船,准备登陆。这时天色开始发亮,周围无数小艇,海明威站在B.安得生司令官身旁,看到巨大的军舰“得克萨斯号”与“阿肯色斯号”向法国海岸驶去。海明威的小艇驶近法国时,他用望远镜已经看得见海滩、燃烧中的坦克以及经过几次冲击后德军士兵的尸体。盟军的队伍已经登陆,后续部队正在上岸。海明威认出登陆的地方是诺曼底的奥马哈海滩,这时安得生司令命令海明威上“狄克斯号”运输船返回英国。玛莎乘坐的是一艘医疗船,6日那天趁医务人员去救护伤员时,她倒是有机会上岸采访去了。

这次登陆成功之后,德国军队利用法国的基地向英国东南部发射飞弹,弹头重700公斤,射程在200英里以上,最远可以射到伦敦。为了对付这种VI型的地对地导弹,英国空军实行“台风”行动,组成机群方阵上天专打飞弹。那是在6月中旬以后,海明威回伦敦后十来天。他对“台风”行动很感兴趣,也亲眼见过德国导弹袭击时所造成的损失。

英国情报机构早就获悉德国飞弹发射基地的方位,皇家空军曾飞行4000多架次去轰炸这些基地。但这些基地都有高射炮保护,执行轰炸任务有相当的危险性。英国空军为此已经有41架飞机被击落,400多架飞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海明威来到邓斯福尔德第九十八空军飞行中队,要求随机执行任务。

皇家空军同意他上飞机,那一天天气非常好,能见度很高。当时派了两个方阵上天,每个方阵六架飞机。海明威戴上钢丝边眼镜、钢盔,身穿皮夹克制服,配了降落伞,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驾驶员是一三九中队的艾伦·林恩,投弹手是一个姓基斯的荷兰人。中午时分,飞机上天,不到五分钟就远离英国大地,英吉利海峡就在下面,海水呈灰蓝色。不久,他们接近目标地区,初看是一片林子,但周围有百千个弹坑,可见就是飞弹的发射基地。两个方阵的轰炸机轮流俯冲投弹,然后拉上天空,飞回英国。海明威觉得失望,来去匆匆,像是一只大猫“急急忙忙生下八只金属小猫”。他便要求林恩返回目标地区,看看轰炸的效果如何,这当然被飞行员拒绝,决不能去冒这个险。后来他听说,在这次行动中,第二方阵的主机被击落。

医生对他说,由于他头部伤势没有完全恢复,近期内不能再上天。他只好休息,给玛丽写写情书。他想说明他的脑子上天不成,写诗还是可以的。

休养到6月底,又来了上天的机会。那是空军大队长维克哈姆·巴恩斯邀请他来采访蚊式歼击机机群。巴恩斯的机群原驻在格雷夫森德,因为德国飞弹频频袭击,就迁至朴茨茅斯附近索尼岛上的皇家空军驻地。他们从那个岛上起飞,日日夜夜地轰炸纳粹部队通往诺曼底的运输线。6月28日,海明威来到岛上的空军驻地,身穿劣质的空军制服,“像一只灰熊”。这支队伍航程最近的任务是袭击纳粹德国在欧洲新占领国的盖世太保总部。巴恩斯出色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德国人恨得咬牙切齿,非要把他打下来。海明威对此深感兴趣,要求参加飞行。29日下午,巴恩斯带海明威上了他自己驾驶的蚊式机试飞一次。这种飞机只有两个舱位,一个给驾驶者坐,边上是领航员。海明威坐在领航员位置上。巴恩斯的块头比海明威还要大,海明威说巴恩斯挤进驾驶舱位“像一只灰熊想挤进奥斯汀小轿车”。经过白天的一次飞行,夜里他们又一次上天,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漆黑的夜晚”。

参加诺曼底登陆,让海明威喜爱追求刺激的天性得到充分施展。

圣洛防线突破之后,他不等命令下来就参加了第一军第四步兵师,随同这支队伍与其他士兵一道爬过滩头堡,躲过敌人的炮火,又从滩头堡爬到安全地带。一路上,天上的飞机一直在他们后面作锯齿形扫射。

海明威趁着滩头登陆和闪电攻击造成的混乱,轻而易举当上了第二十二步兵团的一个成员。

海明威自始至终都置身于这场浴血奋战之中。

他为受伤垂危的战士写家书。

他在英雄墓前默默致哀。

他仰天诅咒。

他认为这场正面攻击伤亡太大,但是军令如山,必须执行。

他一边咒骂,一边随第四师向希顿埃菲尔和卢森堡进发。

有第四师的两星将军作证,在一次战斗中,海明威摸到距最近的增援点60英里开外的前沿阵地,侦察到两翼的德军情况,并发回确切情报,报告了德军的兵力和武器装备,还提出建议,用坦克增援盟军。

海明威所在的第四师在巴黎北面的塞纳河边暂时停止前进。这可让海明威着了急,怎么能坐在那里干等呢?

他趁此机会自行组织游击队再次出击。

他率领游击队跟踪溃逃的德军部队。

他没有反坦克武器,也没有抗击装甲部队的装备。他的部下头戴贝雷帽,脚穿木头鞋,身穿便服,却带回来一批纳粹战俘,其中还有未成年的孩子。

海明威想起了学过的德语和纳粹政权对士兵的严格训练。他知道他们内心的奴性对纪律的恐惧,于是他采取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

他坐在桌子后边审问俘虏。

他显得十分威严。

他的审问搜集到不少有用的情报,对勒克莱克的装甲部队进攻巴黎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对巴黎的贡献出自他对这个城市的深厚感情。

勒克莱克将军十分感激海明威为他提供的情报,情报的准确性使他缩短了攻占巴黎需要的时间。

事后,勒克莱克将军曾对戴高乐将军说过,是海明威的情报拯救了千百个法国人的生命,也使他的作战时间大大提前了。

勒克莱克攻击巴黎期间,海明威的游击队不断壮大起来。这支队伍已扩展到两百来人。海明威还利用正当与不正当的手段,使他的每个部下弄到一辆摩托车。除此之外,他也学会了领取免费汽油和酒的本领。

比克正南方的一个村子里有一小股作垂死挣扎的纳粹士兵,他们有可能阻碍法军部队的前进。得到消息后,勒克莱克将军命令海明威率领他的游击队去攻占这个村子。

海明威接到命令后便在一间棚屋里进行他的战略部署。

他的队伍里有为祖国而战的法国人,有从德国、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逃出的难民。他们年轻、勇敢、不怕牺牲。他一声令下,他们全都勇往直前。

这一仗旗开得胜。

海明威的游击队不受任何人的约束,他自有他的一套解放巴黎的行动计划。因此,在勒克莱克将军的部队还在塞纳河南岸与纳粹周旋的时候,海明威已经带着他的游击队溜进巴黎城,在凯旋门附近打击敌人。

他从凯旋门继续挺进,率领他的手下占据了巴黎著名的里兹大饭店,还叫人在门口贴上一大张告示,通告全体解放巴黎。

巴黎解放了,到处是一片欢歌笑语。

在巴黎的祝捷之夜,一个20岁左右的游击队员紧紧握住海明威的手说:“老爹……将军……你的仗打得真漂亮——真叫我们大开了眼界!”

美国陆军部也承认海明威的仗打得呱呱叫,他们无法否认他对这场战争的贡献,他的贡献十分得体,而且意义深远。

但是,他们还附上了一条惩戒性意见。

按照日内瓦公约规定,战地记者一律不得携带武器。海明威不但带了武器,还未经许可就私自参加战斗,并且率领了一支未曾正式入伍、没有军人纪律、未曾受过训练的游击队。为此,他触犯了日内瓦公约的规定,应当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

第三军军法部门和总检察署联合审理了“海明威案件”。

调查进行了两个月,毫无进展。

坚决支持海明威的人决不想让他受到军事法庭的惩罚,他们对提出的问题净作些无关紧要的回答,而且,就在军法部门和总检察署对海明威进行调查的时候,他早已离开巴黎。他还打算迎面碰上希特勒,亲自捉住这个战争的罪魁祸首呢!不过,他从没有到过柏林。

查不到海明威的犯罪证据,军法部门只好把“海明威案件”暂时搁置一旁。因为,他们传来的男男女女的证词几乎同出一辙,除非严刑拷打,否则无法改变。

最后,艾森豪威尔将军下令说,对于像海明威这种凭自己的想象力来求得战争胜利的人应该不予追究,军务部长最好去清算罪有应得的纳粹分子的罪行。

军事法庭对海明威的审讯就此作罢,战争也进入了尾声。

为了表彰他的英勇,并表彰他“在朗布依埃战役中提供情报的功绩”,美国陆军部授予海明威一枚青铜星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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