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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战中的“将军”(1)

海明威在纽约等待玛莎期间,抽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同《午报》的英格索尔谈了谈有关中国抗战的情况。等玛莎到达纽约之后,两人一起南下,在华盛顿稍加停留,向J.W.汤马孙上校汇报了远东的军事形势,然后到基韦斯特去看望他两个小儿子,接着回古巴瞭望山庄写作。

海明威夫妇在古巴待了三个月,就去美国西北部的太阳谷旅游、打猎。这次他打的是山谷里的羚羊。

美国大使布瑞顿同古巴总理商量后,同意海明威的反间谍活动网,授权他着手组织工作。5月中旬,海明威就组织好他的队伍,成员包括回力球队队员、神父、古巴渔民、码头工人和平时无所事事的流民,还有饭店的招待和流亡到古巴的西班牙反法西斯主义者。这支非正式的反间谍组织代号为“犯罪铺子”,后来海明威管它叫“骗子工厂”。情报有口头的也有书面的,先送进海明威的山庄,由海明威加以整理,然后他每周一次驱车去哈瓦那,先假装商人,再爬四楼送交乔依斯。

这个由各色人等组成的网是很松散的,把他们凝聚在一起的是海明威个人的魅力,各种敞开供应的酒加上古巴的钱币——比索。海明威呢,干得很起劲,因为这不仅表现了他反法西斯主义的精神,他借此还了解到一些“内部情况”,并从策划秘密工作中得到乐趣,因为带点冒险性。

5月份还没有过完,他又跑到美国大使馆提出另一条建议。他说他想把自己的“比拉尔号”游艇伪装成收集海洋动植物标本的考察船,而实际上是侦察德国潜艇的“猎潜艇”。他需要经过训练的船员,需要手榴弹、机枪、燃烧弹等武器以及通信装备。侦察的海域是古巴北部的墨西哥湾,往东一直可以达到加勒比海的巴哈马群岛。他说如果遇见纳粹的潜艇,“比拉尔号”就在50码外停泊,等它露出海面,猎潜艇就开足马力冲上前去,用机枪扫射,同时由投弹手将手榴弹扔向敌潜艇的舱口。海明威曾经把这个想法同海军情报处的负责人汤马孙上校谈过,上校表示怀疑,说:“你必须有应急措施。”因为德国人没有这么笨,傻等着你把“装豆子的小口袋扔进小窗口”。海明威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从此称他为“多疑的汤马孙”。但美国大使布瑞顿的想象力同海明威一样丰富,说海明威的计划虽然具有超级勇敢的成分,但并非完全不可行,于是破格为他提供必要的装备。

海明威立即招兵买马,从他最信任的人中挑选了八名船员。他自任艇长,又任命一个运动员为执行艇长,使馆送来一位机枪手,其余都用当地人,有水手、厨师、回力球队队员、忠于西班牙民主政府的流亡分子等。装备也陆续到位:鸡蛋箱里放手榴弹,机枪拆成零件,分装在口袋里,无线电台和小救生船也送到艇上。海明威把这个计划的代号称为“无友”,这是他山庄里的一只猫的名字,算是暗号。他抓紧训练战士,如使机枪保持清洁干净,以及扔手榴弹实习等等。“比拉尔号”6月开始巡逻。

令海明威失望的是,这工作非常辛苦但收效甚微。他只从电波里窃听到一些用德语说话的声音,但没有撞上过一条纳粹潜艇。不过,多年以后故事变了,海明威对记者霍契纳说:“我们能发回关于猎潜艇位置的有用的情报。因为侦察到几艘纳粹潜艇的位置,它们被海军用深水炸弹炸沉,我们为此受到了海军情报部门的嘉奖,还得到了勋章。”可惜,没有任何人证和物证来确认这些故事的真实性。

海明威在身兼“特工”头子和猎潜艇“艇长”的同时,没有忘记写作。他编选了《战争中的人们》,收入历代迄今的战争故事,有虚构的,也有写实的,他还写了一万字左右的序言。此书那年10月出版后销路甚好。当时美国已向日本宣战,读者对历代战争故事饶有兴趣。

正是在这段时间,他同玛莎的关系出现了裂痕。玛莎不同于他第一个妻子哈德莉和第二个妻子波琳,她有自己的事业,热心于采访工作,空余时间还写小说。而海明威对于妻子的要求是以他为中心,为他服务。他手下的“特工”们常常在“总部”喝酒,其他的友人也不断来山庄小住,一天到晚都要招待宾客,家里吵吵闹闹,没有安宁的时候。事后海明威或嗜睡不醒或一走了之,由太太率领佣人们收拾残局。这一点,玛莎绝对做不到。她宁可自己坐船去加勒比海一带巡航采访,有时一走六个星期,回来后为《柯里尔》杂志写报道,不欢迎客人来打扰。而海明威却不是这么想,他抱怨玛莎经常出去采访,把他留在家里过单身汉的日子。这样两人之间免不了口角、相互挖苦、争吵。有一次去哈瓦那,他当众骂她小气,然后独自开着“林肯”车回山庄,把她扔在哈瓦那。另一次,海明威喝了酒,玛莎不让他开车,他用手背打了她一记耳光。玛莎控制车速,慢慢行驶,有意向沟里开车,把车撞到树上,然后自己走回家,把海明威一人扔在那里。

1943年夏,玛莎写完一部小说,去纽约定稿,然后去伦敦当记者。海明威一个人在山庄,抱怨偌大一个山庄像一座监狱。

熟悉他们两人的朋友们说:“玛莎的才能与海明威的天才不易磨合。”

1942年末,罗斯福总统下令:海外一切反间谍组织及其活动统归联邦调查局领导。联邦调查局派了16个人来古巴,他们自然不把海明威的特工组织放在眼里。“骗子工厂”只好停业。“比拉尔号”侦察纳粹潜艇的海上巡逻收效不大,慢慢地成了海明威个人的航海活动。玛莎挖苦他,说他这个巡逻不过是领取机油的借口。玛莎走后,他酒越喝越多,有时用训练猫打发日子。令他高兴的是,他的大儿子邦比去欧洲当了黑人军警排的排长。

1944年3月,玛莎飞回哈瓦那,劝海明威去欧洲战场当记者,原来她已经同英国驻美大使馆的武官助理罗尔德·达尔联系好,请海明威去伦敦报道皇家空军的作战情况。海明威同意前往,于是迅速与《柯里尔》杂志签订合同,赶到纽约等待飞往伦敦的飞机。这次在纽约,他见到不少美国作家,其中包括约翰·斯坦贝克、约翰·海赛和约翰·奥哈拉。

玛莎等不及,于5月13日先行出发,她搭的是一条运炸药的船,船上只有她一个乘客。海明威等到5月17日才得到飞机上的一个舱位。他的行李非常简单,轻装上阵,像是去打仗。

这是海明威头一次来到伦敦。他的父亲和母亲的祖辈都来自英国,所以他有还乡之感。他向空军司令部报到,要求随机去欧洲大陆做战地记者。皇家空军掌管大约300名记者的新闻长官乔治·休斯顿来到旅馆拜访海明威,并带来一名中尉约翰·麦开丹姆,给海明威当向导。当时,盟军计划在欧洲开辟第二战场,空军正在待命。

海明威在伦敦待命期间认识了后来成为他第四任夫人的玛丽·威尔什。当时作家欧文·肖正同海明威的弟弟莱斯特一起在摄制纪录片。一次在饭店里,欧文·肖介绍他们两人认识。玛丽的丈夫诺依尔·蒙克斯是澳大利亚籍记者,不常在伦敦。玛丽当时36岁,1940年起在《时代》《生活》和《幸福》等杂志驻伦敦办事处工作,她研究分析政治、经济资料,为三大杂志提供背景材料。海明威对她一见钟情,此后不断追求她。

海明威在这段时间里接到的宴请不断。一天去卡珀家赴宴,大家边聊天边喝酒,还在厨房里拳击,一直玩到半夜三更。一位医生主动要求开车送海明威回旅馆,但是那位医生酒喝多了,伦敦街上又实行灯火管制,漆黑一团,车开了不到半英里就一头撞在路边的储水钢罐上。海明威的头撞在挡风玻璃上,满脸是血,被送到医院急救。医生发现海明威严重脑震荡,两个膝盖撞在挡板上肿了起来,头部伤得最重,医生花了两个半小时缝了57针。此后海明威就落下了头痛的毛病。

玛莎来到伦敦,听说海明威因通宵喝酒出了车祸,毫不同情。她到医院看他,见他头部用纱布绑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像个阿拉伯人,觉得非常滑稽,不禁大笑,海明威内心受到伤害。

海明威于5月底出院,他已经因受伤而耽误了随军观察进攻步骤的机会。诺曼底登陆前夕,他领到了一套随军记者的装备:一身蓝色制服,上有“记者”字样的肩章,一只急救包,内有地图、钱、药物、罗盘和巧克力等物。6月2日,几百名战地记者云集英国南海岸,等待大规模的登陆行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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