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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匪首漏网

空中走廊里,霍玉婵一个人从瞭望孔俯瞰着外界,上弦月孤寂地悬在空中,向人间投下几丝冷漠,几束凄凉。群山都已沉沉睡去,只有笼子里的猪羊鸡不时发出惊恐的叫声。

静洁住持带众女尼本想一起来守夜,被霍玉婵硬是拦住了,霍玉婵道:“师父,您还是带师太们回去休息吧,这里留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您想,我们的任务是最终消灭剩余狼群,一切都要等钢板和滚木礌石发动之后,即使这里无人值班,由此引发的惊天动地的声音我们也照样会听到,到时大家再来也完全赶趟,何必现在都到这里受罪呢?况且大家昨天一夜未眠,按理也该睡一觉啦。”静洁住持道:“你不也一夜没睡吗?我老了,觉也少多了,你们都去睡觉,这里交给我好了。”霍玉婵道:“师父,您就别跟我争了,横竖我也要在这里练功,捎带着往外瞧瞧,岂不一举两得。”静洁住持听霍玉婵如是说,信以为真,于是带众人返回“世外桃源”。其实她哪里知道,霍玉婵之所以不让她们来值班,主要是因为怕她们看见诱饵的惨状心中不忍,徒增伤悲罢了。

困意向霍玉婵阵阵袭来,开始她还睁大眼睛,在黑暗中极力搜索狼群的蛛丝马迹,后来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头枕在瞭望孔旁酣然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下面木笼里传来猪羊鸡惊恐的叫声,把霍玉婵从睡梦中吵醒。她揉揉眼睛朝下望去,就见三四条黑影围着木笼绕来绕去。忽然一条黑影将头抵住地面发出呜的一声长嚎,远处登时有数百个声音遥相呼应。工夫不大,从东边响起一阵唰唰的奔跑声。随着奔跑声的临近,铺天盖地的黑影正潮水般向这里涌来。霍玉婵一下子振作起来,飞身就往“世外桃源”跑……

东面石室里高经纬睡得正香,守在窥视眼旁的岗哨陡然兴奋起来,连声嚷道:“来了,全来了。”高经纬睡意未消,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来了,如此大惊小怪?”“公子,是狼群来了。”岗哨大声道。“狼群”两字让高经纬顿时清醒过来,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就听头顶的奔跑声已响成一片,犹如千军万马骤然而至。

这时高至善那边也传来了喊声,不用说那里的岗哨也发现了狼群。

冯立威和队员们都来了精神,整理好装束,从过道中部来到地洞口。

高经纬双目炯炯有神,透过窥视眼盯视着外面的敌情,就见狼群还在源源不断地拥向木笼。四个木笼被狼群簇拥着、撕扯着,在夹道中忽左忽右,忽东忽西,游移不定。木笼里的猪羊鸡面对着来势汹汹、声势浩大的狼群,早已由惊恐万状变成魂飞魄散,它们的哀鸣也被狼群低沉的吼叫声所淹没。

高经纬看到路口已再无狼的身影跟进,便毅然决然地启动了钢板。随着一声巨响,高至善那边也有了回应。两声巨响过后,兄妹三人很快出现在地洞口。

霍玉婵抱了一捆火把交给高经纬道:“这是师父给预备的,说是野兽都怕火,让我们以防万一。”高经纬道:“还是师父想得周到。”于是又将火把交给冯立威道,“冯队长,外面很可能有未被关上的漏网之狼,你把这些点上分给弟兄们,一旦打开洞口,大家要多加防范。”听了高经纬的话,冯立威当即将火把逐个点燃,发到队员们的手里,然后一齐拔出了腰刀。

兄妹三人掀开洞盖,还未等出去,就有两条黑影扑了下来,一条直奔高经纬的咽喉,一条咬住高至善的左臂。高经纬攥紧双拳奋力朝黑影击去,惨叫声里黑影被击出,随后惨叫声划破夜空持续不断,越来越远。再瞧高至善顺手抽出腰刀,一刀横劈恶狼的头部,恶狼从鼻子下端起被砍去半个脑袋,狼嘴兀自咬住高至善的左臂不松口,高至善掰开狼嘴,将狼尸抛出洞外。大家赶紧来看高至善的左臂,只见缁衣盔甲上留下两排浅浅的牙印。高至善满不在乎地抡了抡左臂,笑道:“想要伤我,没那么容易。”

兄妹三人手持腰刀正要冲出,呼呼风声里,又是三条恶狼凌空而降。兄妹三人不敢怠慢,三把腰刀几乎同时挥向空中,刀光闪过,鲜血飞溅,眨眼间三条恶狼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高经纬纵声道:“大家不可轻举妄动,赶紧退回到地道里。”众人刚刚走下地道,又有五条恶狼尾随而下,大家群起攻之,五条恶狼很快身首异处。

就这样,众人躲在地道里守株待兔,不到一顿饭的工夫竟消灭了来犯的恶狼达三十七条之多。

又等了一会儿,不见再有恶狼下来,众人这才跟着兄妹仨来到洞外。火光下,就见钢板外侧聚集着不下百条恶狼,或站、或蹲、或坐,都虎视眈眈地瞪视着他们。忽然恶狼都站起身来,高经纬意识到它们要发动进攻,连忙低声道:“群狼要先发制人,大家赶紧撤回洞里。”众人迅即向洞中撤退。高经纬留在最后,监视着群狼的一举一动。

果然不出高经纬所料,群狼正在向洞口逼近。高经纬快步返回洞中,几条恶狼已来到洞口,伸头朝下窥望。高经纬低声吩咐了霍玉婵几句,霍玉婵当即离开。不一会儿,霍玉婵领着静洁住持一行女尼来到洞口,她不仅给自己还给兄弟俩取来了连弩。洞外几条不知死活的家伙还在那里与洞下的大刀队员们对视,兄妹仨的连弩已瞄准了它们。说时迟那时快,高经纬把头一个轻点,弩箭已挟着风声射向恶狼。恶狼此时再躲哪里来得及?顷刻间六条恶狼毙命于斯,其余恶狼惊嚎一声纷纷散去。

兄妹仨带着冯立威一干队员来到洞外,静洁住持一行女尼紧随其后。群狼又回到了钢板前,仍旧和高经纬他们对峙着。高经纬可不跟它们耗费时间,他先让冯立威率队员们站在前面,呈扇形散开,然后让静洁住持率娘子军穿插其中,自己则和高至善、霍玉婵走到众人之前。这时群狼也在重复着上一次的伎俩,正慢慢聚拢在一起,向这边逼近。高经纬瞥了一眼群狼,低声下令道:“各就各位,射!”就见弩箭宛如飞蝗般射向正在逼近的群狼。毫无防备的群狼顿时被射个落花流水,死伤遍地。有几条较为凶悍的,不避箭矢,张牙舞爪向兄妹三人扑来。冯立威一挥手,带着队员们迎头冲了上去,寒光飞舞中九条恶狼被立劈于刀下,剩下十几条见势不妙撒腿就逃,片刻间逃了个一干二净。

钢板前留下八十多具狼尸,队员们生怕其中有诈死的,在每具狼尸上又都补了一刀,结果发现有二十余条尚没有死彻底,其中还不乏轻伤的。

静洁住持一众女尼趁机将射出的弩箭捡回,这才重返空中走廊。

兄妹仨把洞口匆匆盖上,然后带着冯立威一干队员朝山上进发。一路上尽管队员们举着明晃晃的火把,还是有几条从狼群中漏网的散兵游勇向他们袭来,沿途又有七条恶狼死于众人的刀下。冯立威和三名队员也在搏斗中受了伤,所幸伤势不重,包扎一下,一点也不影响行动。

众人来到山上,放眼望去,就见山下被钢板围困的狼群此时已沸反盈天,野性大发,它们竞相扑向木笼。有两只木笼已被挤烂,里面的猪羊鸡荡然无存。另外两只木笼还算结实,仍在狼群中滚来滚去,虽未开裂,其间的猪羊鸡亦已隔着木棍被撕咬得体无完肤,血流不止。还有几只鸡从间隙里被生拉硬拽地掏了出去,几条恶狼为争食一只鸡,同类间竟不惜大打出手,以至两败俱伤,最终被其他同类一举啖之。

众人沿山梁分散开来,按分工拽紧绳索。高经纬来回检查一遍,确认无误,随即一声号令,众人一齐发力,满山的滚木礌石隆隆而下,恰似雪崩飞落万丈,这巨大的声势让狼群惊愕得忘记了撕咬和争斗。

经过短暂的平静,狼群开始疯狂地骚动起来,相互拥挤着,践踏着在夹道中寻找逃生之路。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打击过后,狼群被滚木礌石死死地压在下面,四周一片寂静。

忽然从对面的十一个瞭望孔中用绳索垂下十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把下面两山夹道照得一派通明,接着就有弩箭射向两侧钢板,四十几声哀嚎此起彼伏过后,便再也不闻任何声息。

此情此景让队员们忍不住欢呼起来,高经纬也异常兴奋,他用双手卷成喇叭状放在嘴上,朝着对面的峭壁用力喊道:“师——父——您——真——行——”一会儿,群山峻岭回声不断,“您——真——行——”“真——行——”

兄妹仨带着队员们一路下山,沿途偶尔还能看到野兽四处逃窜的身影,也分不清里面是否夹杂着恶狼。

大家走到地洞口,兄妹三人揭开盖板,静洁住持一行人早已等在下边。静洁住持满面春风,一上来就道:“大功告成,可喜可贺。”高经纬接着道:“师父,想不到您老人家安排得如此巧妙,实在令人钦佩。”静洁住持脸一红,笑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钦佩的。还不抓紧时间,趁火把尚未燃完,赶紧进入下一步骤。”高经纬道:“那就来个故技重演。师父、冯队长,你们这就带人照刚才的队形在钢板前站好,我去把钢板降下。”

高经纬朝洞里走去,众人手持兵器呈扇形面对着钢板。一会儿钢板缓缓回落,就见滚木礌石充溢其间,滚木礌石覆盖下,狼尸层层叠叠数不胜数。

高至善和霍玉婵凑近几步,欲看个仔细,从最前面一排裸露的狼尸中猛然跃起两条恶狼,张着血盆大口向他们的咽喉咬来。此时两人再想用弩已然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快步赶来的高经纬和守候在一边的霍玉娥手疾眼快,一人一弩箭将两条恶狼射个正着,高至善和霍玉婵为此惊出一身冷汗。

冯立威见状大怒,一挺腰刀带着队员们就冲了上去,逢狼尸便挥刀猛砍,片刻间东侧凡置身在滚木礌石外的狼尸都被砍了一刀。冯立威正要率队员朝西侧掩杀过去,被高经纬伸臂拦住,高经纬道:“且慢过去,还是先投掷石块稳妥。”说罢兄妹三人俯身捡起石块,对着西侧钢板前就是一阵猛砸,随着石块的不断落地,再次响起了三五声狼嚎。

冯立威道:“这些恶狼倒也狡猾得紧,装死的本领一点不比狐狸差,真是令人大开眼界。”说着捡起石块就朝滚木礌石薄弱处扔去,队员们也都争先恐后地跟着效仿,在石块铺天盖地的打击下,众人终于又听到两声狼的哀叫,此后无论众人怎样奋力投掷,便再也无从听见狼的声音了。

高经纬高声道:“打扫战场的事留待天明进行,现在大家一起回收弩箭,冯队长带人负责西侧,师父带人负责东侧,事毕全部撤回洞里休整。”

半炷香的时辰过后,众人都已返回洞中,静洁住持一行去了“世外桃源”,冯立威率队员回到地道中部。

兄妹仨合上洞口又将西侧钢板降下,接着来到空中走廊,他们从各个瞭望孔把绳索拽回,然后借助千里眼观察外界的风吹草动。忽然霍玉婵手指西边道:“你们看,那边好大的亮光。”高经纬从千里眼望过去,看到三盏孔明灯悬浮在顾家大院的上空,一跺脚道:“不好,顾家大院有情况,可能是土匪料定我们后方空虚,趁机来攻。”高至善道:“还等什么?赶快去救援呀!”高经纬道:“那也得告诉师父和冯队长一声,同时咱们还要带足弩箭,然后才能出发。”

静洁住持和冯队长知悉后都要跟去,高经纬道:“眼下情况不明,另外没有车马,大家行动也不方便,等我们探明情况后,再决定去留。现在大家好好在此守候,切莫草率行事。”说完兄妹仨来到洞外,盖严洞口,直奔老槐树后的“大将军”。

“大将军”举步维艰地踩着滚木礌石和狼尸,一步步向前挪动,好不容易走出了山口,这才扯开大步,向着顾家大院一路飞驰。

隔着老远就见护城河外火光一片,不断有孔明灯扶摇直上,从地面升向空中。土匪呐喊着,强行将四部云梯往围墙上搭,队员们隐身在城堞后,或奋力往外推;或用板斧使劲剁;或使挠钩拼命朝上拽。围墙上下羽箭乱飞,护城河上散落着几步云梯的残骸。

兄妹仨把“大将军”停在一处民居的墙角,瞄准土匪密集的地方就是一阵狂射,土匪纷纷倒下。

随着倒下的人数越来越多,土匪中有人咆哮道:“敌人就躲在东边的墙角,弟兄们给我上,杀死一个赏一百两白银!”话音未落,就见百余骑土匪手擎大刀、长矛朝“大将军”冲来。

兄弟俩赶紧回归原位,“大将军”掉转身躯,朝着来路就是一阵狂奔。土匪随后不离不弃,紧追不舍,到了两山夹道入口,土匪距此仅有一箭之遥。高经纬正想让高至善和霍玉婵随自己离开驾驶舱,徒步把“大将军”抬过去,就听霍玉婵嚷道:“师父她们从瞭望孔发来信号,表示已在上面埋伏好。”高经纬朝上瞥了一眼,果然瞧见最西边的瞭望孔里挑起一面红绸子,正在晃个不停。高经纬向上挥了挥手里的巨斧,“大将军”毅然踏上滚木礌石,摇摇晃晃向前走了十几步,而后站定,兄妹仨隔着可视窗,一齐举起了连弩。

土匪二十余骑人马已追了上来,他们小声嘀咕了几句正要翻身下马,兄妹仨和静洁住持一行的弩箭已呼啸而至,二十余骑土匪尽皆落马,无一幸免。随后赶来的土匪见状大惊失色,慌忙掉转马头要往回逃,可惜为时已晚,兄妹三人和娘子军的弩箭早已流星赶月般地将他们射下马去。土匪丢下五六十具尸体落荒而逃,边逃边喊道:“前面有埋伏,赶紧往回撤。”

兄妹三人走出驾驶舱,回到地洞里,把冯立威一干人带到夹道西侧。只见山口五十多匹无主战马正徘徊在路边,不知所从,冯立威率队员们一拥而上,一举将五十六匹战马擒获。

这时静洁住持也率娘子军来到了现场,她们二话不说就收集起射出的弩箭和土匪的兵刃。

与此同时,高经纬将静洁住持和冯立威召集到一起,把土匪围攻顾家大院的情况告诉了他们,两人脸上顿现焦虑神情。高经纬接着道:“师父和冯队长也不必过于担心,到目前为止,这股土匪估计损伤过半,对顾家大院已构不成太大威胁。所幸的是上天假土匪之手送来了这么多马匹,使得我们随时都能采取行动。现在大家就兵分两路,师父率娘子军在此驻守,冯队长率队跟我们去增援。”静洁住持道:“与土匪对垒,人员不可太少,通过几次战斗磨砺,南泉庵已有二十名年轻女弟子掌握了骑马技能,这次就带上她们吧!”

兄妹三人和静洁住持一行将弩箭和兵刃送回洞里。兄妹仨盖好石板,驾驭着“大将军”,带上以霍玉娥为首的二十名女尼,与冯立威的队员们合兵一处,扬鞭催马,目标直指顾家大院。

经过数个回合的殊死较量,顾家大院已岌岌可危。特别是土匪遭到伏击后,更是恼羞成怒,兽性大发,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顾家大院的守军身上。由土匪大王董殿武亲自督阵,孤注一掷,将剩余土匪全部押上,拼命向围墙攻去。围墙上李梧桐和刘松樵都已身负重伤,兀自带领队员们浴血奋战,苦苦支撑。孔明灯下,已有四个土匪跃上了围墙,数十个土匪正沿着云梯源源不断向上攀登,下面的土匪们都得意忘形地怪笑起来。

值此万分危急之际,恰好高经纬所率援军赶到,连弩、臂弩箭不虚发,云梯上的土匪霎时不见了踪影。墙后的农民军见来了救兵,士气大振,一阵刀砍斧剁,登时让攻上来的四个土匪呜呼哀哉。

这时“大将军”一挺手中巨斧,朝着土匪便冲了过去,冯立威更是急红了眼,带着队员紧随其后,霍玉娥的娘子军也不示弱,对着土匪又是一轮猛射。战场上的形势立刻急转直下,刚才还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土匪被打得人仰马翻,晕头转向。土匪大王董殿武一见情形不妙,一拍坐下马,带着几个随从朝着西南方夺路而逃。高经纬领着众人砍瓜切菜般地一番厮杀,除了匪首漏网,其余土匪全军覆没,死伤殆尽。此时启明星已经消退,东方露出一线曙光。

大院里的队员们放下吊桥迎了出来,两支人马融汇在一起,跟着冯立威共同清理战场。“大将军”带着霍玉娥众姐妹进到院中,把李梧桐、刘松樵等十名重伤员从围墙上抬了下来,安置在各自房间里。兄妹仨则连忙到库房找来治伤药为他们内服外敷,然后安排南泉庵女弟子从旁护理。

经清点三十八名留守队员,在这次战斗中共有七名阵亡、十名重伤,其余二十一名人人挂彩。另外有二十九名村民自愿参加了这场保卫战,在他们的一致要求下,已被李梧桐正式接纳为大刀队成员。

冯立威带人在清理战场中又缴获战利品如下:战马一百四十二匹(不包括山口的五十六匹)、四轮马车八辆(其中含弓箭一车、治伤药一车、草料两车、食品两车)、竹质云梯六部、兵器一百五十多件、盔甲四十余套、银子两千余两。最值得高兴的是,还有四箱孔明灯,共计二百余盏。

冯立威成了代理队长,暂时署理全队事宜。在他的安排下,众人吃过了早饭,安葬了牺牲的队员,随后他走进李、刘两队长的疗伤室,来找高经纬商量接下来的行动。高经纬道:“当务之急是把滚木礌石从两山夹道运回来,加强大院的防御。倘若这次土匪进攻时队员身边有滚木礌石,也不至于死伤如此惨重。再说那么多狼尸也需要处理。”冯立威道:“还有一件事比较棘手,大院里现有马匹已达六百多,不仅喂养人手短缺,饲料将来也成问题。”高经纬道:“这个问题好办,正好兑现我上次对村民的承诺,把马匹长期借给他们,保证每户一匹。”高至善插话道:“干脆分给他们岂不更好?”高经纬微微一笑道:“马是大牲畜,是农家必不可少的壮劳力,耕田、种地、运输样样都离不开它。这样做就是要约束他们,防止他们中间有人为了一时的利益,打马的歪主意,将马随意处置变卖,致使家庭失去根本。”在场的三个队长听了都频频点头。冯立威深有感触地说道:“公子的话都说到俺们心坎里去了。”

这时有岗哨前来报告,说顾家屯村民几乎全体出动,两千多号村民扶老携幼来到顾家大院外,主动把土匪尸体运走掩埋,又将护城河周边的云梯残骸、弓矢弩箭收拾干净,现在正聚于门前,说有要事要见高公子。

高经纬当即拉上冯立威来到大门前,穿过吊桥,走到村民中间。朗声道:“乡亲们,谢谢你们深明大义来协助我们做事。我也有三件好消息要回报给大家,第一件是经昨夜一战,仙人帮土匪已土崩瓦解,一败涂地,不日间我们将一鼓作气直捣匪巢,把其彻底歼灭;第二件也是昨夜,在我们出其不意的打击下,为害一方的狼群已不复存在;第三件就是要兑现我上次对大家的许诺,每户村民都可从大院领到一匹健马,算作我们长期借给大家的。”村民们听了都欢呼雀跃起来,也有人担忧地问道:“假设马在我们手中受伤或死亡了,那又该怎么着?”高经纬道:“只要不是故意所为,一经调查属实,责任由我们承担,你还可再领到一匹。”

一个年高德劭的老人顾宗熹代表村民道:“我们请出高公子,是想让高公子把大家组织起来,发给大家武器,一旦再有土匪进犯,我们也好从旁助你们一臂之力。”高经纬道:“乡亲们能如此想,实在令学生感动。事情就这样说定了,过会儿就让冯队长把武器发给大家,至于具体的组织和操练等事项暂由冯队长与大家协商。”

高经纬清了清嗓子又道:“如果大家愿意,待会儿领完马匹武器,可随我们一同去两山夹道,一方面帮我们将滚木礌石装车;一方面可把狼尸运回,自行处置。”

顾家大院空前热闹起来,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兄妹仨对七名阵亡队员的家人或亲属进行了抚恤,每人的抚恤金为:马四匹、银子二百两。冯立威带着队员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先给全村三百九十八户村民登记造册,后让他们签字画押,再将马匹、武器分给他们,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把事情做完。

此时兄妹仨领着其他队员也将四十辆马车套好,集中到前院待命。冯立威指派四十名队员担任车夫,自己率余下队员坐镇家中,霍玉娥众姐妹同车前往。兄妹三人将三箱孔明灯搬进驾驶舱,然后驱动“大将军”一马当先,带领车队离开顾家屯。

车队驶抵两山夹道时,好多村民已骑着马先期赶到了这里。山道里充塞着的上千具狼尸,初见之下令他们愕然,随之就是振奋,接下来便开始动手清理。他们把滚木礌石分类搁置到路两边,将狼尸捆好驮到马背上,高经纬他们一到达,村民们立即和队员们一道将滚木礌石往车上搬。

在清理过程中,众人发现两个被滚木礌石压坏的木笼,里面的猪羊鸡都已血肉模糊,可是有几条恶狼死到临头居然还咬着它们不放,这使不少人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村民们知道这些猪羊鸡都是队员们使用的诱饵,所以自觉地把它们放在了马车上。

终于所有滚木礌石都装上了车,村民的马上也驮满了狼尸,众人又把剩下的狼尸都装到了车上,至此整个灭狼战场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车队在三百多村民的簇拥下先行了一步,兄妹仨提着三箱孔明灯和一袋治伤药,把霍玉娥众姐妹送进了“世外桃源”。

静洁住持已从瞭望孔里看到了下边众人清理战场的全过程。高经纬又把顾家大院的前前后后也讲给了她听,末了高经纬对静洁住持道:“师父,我看您还是带师太们先住在这里,密切注视外面的过往情况,一旦发现有土匪或恶狼经过这里,就伺机消灭他们。眼下我们还要暂回顾家大院,待那边的事情有了眉目,就来接师父一道去围剿土匪老巢。这期间倘若有情况,可于夜里升起孔明灯通知我们。”说着将三箱孔明灯都交给了静洁住持,并取出一盏孔明灯,将燃点方法给静洁住持及众女尼做了示范。

这时几个留守女尼也把午餐做好,兄妹三人惦记大院里的事,原本无暇顾及吃饭,但经不起静洁住持等众人的一再挽留,只好坐下将饭吃完。遂告别众人,离开了“世外桃源”。一路将所经石门一一关好,又拿起锹镐来到洞外,把两道钢板在路面留下的沟槽填平、夯实,再经过伪装,而后返身送回工具,盖严地洞口,这才驾着“大将军”朝着顾家大院一路疾走飞奔。

兄妹三人一进顾家屯村口,发觉整个村子都弥漫着浓浓的炖肉香味。原来这里距朝鲜国不远,常有朝鲜族人流浪至此定居,这个民族的人视犬肉为美味,有一套独特的烹饪犬肉的诀窍。这些诀窍也被当地村民所掌握,并逐步加以改进,遂成为家喻户晓的拿手技能,犬肉也成了村民最为喜爱的食物之一。每当冬季降临,大雪封山,百无聊赖之时,村民往往将自家所养之犬宰杀,煮上满满一大锅犬肉摆放桌上,或家人聚之,或呼朋唤友,手撕口啖,推杯换盏,其乐无穷。而狼无异于野犬,肉质比起家犬更胜一筹,平时村民极难遇之,偶有所获,也必当珍品对待。此次一下子得到这么多狼尸,村民们的喜悦自不待言。美中不足的是季节不合,如果换在冬季就没有缺憾了,因为那时的狼不仅肉质鲜美,而且皮毛的成色也比现在好得多。

顾家大院里,所有滚木礌石都卸下了车,并被安置到了围墙上。队员们除了站岗警戒的,照料伤员的,其余的都集中在伙房所在的院落里,忙着给狼尸剥皮,去内脏。院子里临时拉起了一排排绳索,上面挂满了一扇扇用食盐处理过的狼肉。伙房里炉火正红,十余口大锅沸汤翻滚,数百斤狼肉炖在其中,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冯立威领着二十多名队员,正在伙房为晚上的庆祝宴会忙碌着,抬眼看见兄妹三人,对一个叫刘德兼的队员交代了几句,便大步走了出来。他用围裙擦了擦油污的双手道:“公子兄妹一定是饿极了,饭堂里已给你们留了饭,现在就去吃吧,俺这里还有事要向公子禀报。”高经纬道:“让冯队长费心了,饭我们已在静洁住持那里吃过了,去饭堂就免了吧,议事还是另外再找一间,省得影响队员们摆放晚宴。”冯立威道:“也好。”用手一指与饭堂相隔不远的一个房间道,“那是一间空房,俺们就去那里。”于是四人抬脚就走。

这的确是一间空房,面积不算大,里面却空空如也,除一道北门外,只有一扇很小的圆圆的南窗,谁也不知道该房间的用途,同其他房间相比显得有些蹊跷。冯立威和队员们也曾对此怀疑过,还曾专门对该房间进行过检查,结果没发现任何问题。

冯立威道:“遵照公子的意思,刚才俺走访了村民代表顾宗熹。他说在去两山夹道的过程中,广泛地征求了村民们的意见,大家都同意成立大刀队的外围组织,还起了名,叫大刀队后备会,初步确定有四百人参加,基本都是各户青壮劳力。正副会长人选也推举出来了,共有四人,分别是顾宗熹、张龙骐、顾轻舟和卢江渚。俺邀请他们出席晚上的宴会,到时公子就能见到他们。”

高经纬道:“冯队长办事雷厉风行,甚合我意。今晚可让顾宗熹他们速将会员情况落实下来,造出花名册,并与村民登记册进行比照。要确保每名会员一匹战马、一柄腰刀,没有的一律补齐,往后还要发给他们统一的服装。至于军事训练,可趁农闲时节抓紧进行。要让这些人懂得,平日他们是村民,一旦需要,他们就是战士。”

高经纬又道:“眼下是消灭土匪的最佳时机,我们必须积极备战。土匪虽然全军覆没,元气大伤,但土匪头子董殿武还逍遥法外,如不乘胜追击将其彻底歼灭,一旦让他们缓过劲来,必定会死灰复燃,东山再起,成为尾大不掉之势。到那时再想消灭他们,谈何容易?目前我们有三方面的事要做,其一,为伤员疗好伤,使他们尽快恢复健康,早日归队;其二,搞好新队员的军事培训,让他们熟练掌握作战技能,提高队伍的战斗力;其三,派人去土匪巢穴侦察,摸清土匪的底细和动向,不打无准备之仗。”

这时一个队员满头大汗跑进来道:“冯队长,有个村民在吊桥外吵着非要见你,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说。”高经纬忙对冯立威道:“你还是去看看吧。”

冯立威走后,兄妹三人打量起这间怪异的屋子来。高经纬绕室踱了几圈,又到东面相临的房间里走了走,然后到两间屋子外用步来回量了量,对霍玉婵和高至善道:“你们看出什么问题没有?”霍玉婵和高至善都摇了摇头。高经纬一指东面墙道:“问题就出在这面墙上。”霍玉婵和高至善走到墙根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高经纬接着道:“这么看,发现不了问题。刚才我到外面和隔壁都瞧了瞧,发现从外面看,两个房间似乎大小一致,然而从房间里看,却存在显著差异,这间屋子远比隔壁小得多。通过实际测量,我发现问题就出在这面墙上,也就是说这面墙比正常的墙要厚得多,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得本该与隔壁大小相同的房间陡然小了不少。倘若我猜测不错,这面墙应该有夹层,当然也不会少了暗门,现在我们就来找上一找。”

于是三个人将此墙各占一段,从下到上一点点查找起来,一边找一边用手指轻叩着墙上的每块砖。高经纬站在墙体中段,当他敲到与胸部平齐的一块砖时,传出嘭嘭的响声,使人明显感到后面是空的。他用刀撬松砖缝,顺势将砖取了出来,砖后果然是一个半尺多高方形的洞口。

洞口内设一个铡刀形的铁把手,将把手按下,墙壁左侧顿时裂开一扇一人高的暗门,拽开暗门,露出里面四尺多宽的夹壁墙。高至善到隔壁取来一盏油灯,三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夹壁墙的北端是一座头戴王冠,身披战袍的女将雕像,像前的供桌上摆着牌位和香炉,牌位上端楷写着“大辽国圣母萧燕燕太后之位”十个鎏金大字。夹壁墙的南端挂着一个身长翅膀的飞熊图腾,下面一行小字写着:“契丹族萧氏后人谨奉。”

再下面还有两行更小的字,字迹虽有些模糊,但还是被高经纬看清了:“非吾族人,且勿擅入,擅闯禁地,罪不容诛。”高经纬一见之下顿感不妙,忙疾呼道:“护住面部,速速退出。”言犹未尽,夹壁墙内忽然间钢镖乱窜,箭矢横飞。兄妹三人来不及转身,只好弯过双臂挡住面部,身体蜷作一团,蹲在当地忍受着钢镖和箭矢的肆虐,过了好半天暗器方才停歇。

高经纬大喊一声道:“快撤!”三人立即从夹壁墙里撤出,刚把暗门关上,就听里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爆炸声,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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