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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叛徒现形

兄妹三人不禁对普度方丈的安危担心起来。高经纬对普度方丈道:“师伯,祖越寺已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尽管土匪已不复存在,但是那个叛徒恨您入骨,况且他心地歹毒,穷凶极恶,与土匪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过去您装傻充愣骗过了他,如今您已暴露无遗,您在明处,叛徒在暗处,对这家伙您将防不胜防,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他随时都可置您于死地。驾驶舱里发生的一切就足以证明这一点,所以从现在开始您必须和我们在一起,直到叛徒被彻底铲除。”普度方丈道:“我离开了,其他人怎么办?”高经纬道:“他们不会有危险,即便有危险,您也是自顾不暇,帮不了他们。”普度方丈觉得高经纬的话有道理,遂打定主意跟兄妹三人走。

高经纬决定将普度方丈安置到拨云堡去,于是四人不再迟疑。兄弟俩抬起“大将军”,普度方丈走在中间,霍玉婵一个人断后,朝着龙泉寺的方向迤逦而行。

经过半个时辰的奔波,四个人进入了怪兽室。放下“大将军”,兄妹三人簇拥着普度方丈,一路指指点点来到龙泉别院。他们紧挨着兄弟俩的寝室收拾出一个房间,放好被褥,作为普度方丈的卧室。又将伙房,特别是锅碗瓢盆清洗干净,并倾其所有做了一顿斋饭,用来款待普度方丈。饭后兄弟俩又安排普度方丈沐浴更衣,接着便送普度方丈回房歇息。

兄妹三人毕竟对上面有些放心不下,他们走到瞭望孔向外观望,寺院里万籁俱寂,鸦雀无声。这时东侧殿的门响了一下,走出一个提着灯笼的人,他漫步走到山门后,举起灯笼照了照门闩,又转过身去照向两个箭塔,两个箭塔各有一个人探出身来,朝他挥了挥手。借着灯光,兄妹三人看清楚这个人正是农民军队长李梧桐。李队长见前院无事,又向后院走去,兄妹三人见李队长这样尽职尽责,也就不再为寺院的安全担心了。

他们关上瞭望孔,高经纬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连续几天我们都没休息好,这次早点安歇,睡个好觉。”说着给高至善一使眼色,兄弟俩就朝龙泉别院走去。霍玉婵心思缜密,兄弟俩的动作怎逃得过她的眼睛?她也不点破,装出回寝室的样子,却暗暗尾随在兄弟俩的背后。

兄弟俩哪里是回去睡觉?转身的工夫就拐进了地道,他俩连跑带颠,一会儿就到了怪兽室。为了让房间更亮些便于干活,他俩点亮了四盏油灯,“大将军”的腹中也点起了两盏。兄弟俩很快在房间角落的零件堆里找来了护腕、拖鞋和脚踏板,正要往驾驶舱里搬,就见霍玉婵双手叉腰,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兄弟俩毫无思想准备,被吓得跳了起来。好半天高经纬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师……妹,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我怎么就不能来?就兴你们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就不许我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实话告诉你们,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寸步未离,要想甩开我,没那么容易。”霍玉婵愤愤不平地说道。高经纬赶紧解释道:“师妹别误会,我们也是为你好,看你这么多天和我们一道摸爬滚打,生怕你一个女孩子吃不消,这才背着你。”霍玉婵流着泪道:“你们光知道为我好,可是你们忘记了当初结拜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了。”高经纬最见不得女孩子流泪,一时被弄得满脸紫涨,手足无措,半晌方道:“都怪为兄把事情想左了,没有顾及到师妹的感受,我向师妹道歉。”说着对霍玉婵又是打躬,又是作揖,霍玉婵破涕为笑道:“这次饶了你们,下不为例。”

兄妹三人一齐动手,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损坏的零件都顺利装了上去,最后只差一把躺椅,为了节省时间,高经纬从牛形怪兽那里拆了一把,回来一比量刚好合适。安装上去后经过试驾驶,发现“大将军”左腿和右臂不大灵活,又更换了两个变形的连杆,“大将军”各项功能这才恢复正常。兄妹三人望着修复好的“大将军”,想着明天又可以坐着它去完成新的任务,都会心地笑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四人吃过早饭,高经纬决定带普度方丈去南泉庵,会一会静洁住持。四人来到怪兽室,高经纬请普度方丈先登上“大将军”驾驶舱。普度方丈进去后,见里面一切完好,还以为是换了一个“大将军”,因为昨晚在怪兽室里,他见到还有一个“大将军”停在那。不过他很快发现,在舱里的一角有一堆破损的零件,很像是昨天散落在地上的。他看了一眼正在紧张操作的高经纬,手指坏零件疑惑地问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高经纬道:“师伯,您不记得了?这些都是昨日被那个叛徒搞坏的,一会儿到了外面,清理出去就是。”“那个损坏的‘大将军’从此就报废了不成?”普度方丈道。高经纬答道:“怎么可能呢?它现在不是好端端就摆在您面前吗?”普度方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细审视了一遍驾驶舱,问道:“这难道就是昨天那个不成模样的‘大将军’?”高至善咧嘴笑道:“那还假得了?错了管换。”高经纬对高至善道:“怎么跟师伯讲话呢?”又对普度方丈解释道,“这确是那个被破坏的‘大将军’,只是我们连夜把它修好了。本来我也想今天换乘那辆新的‘大将军’,可转念一想,倘若这辆新的也惨遭意外,我们岂不是连备用的都没有了?一旦需要起来,只能坐失良机。”普度方丈赞叹道:“这样说来你们昨晚并未好好休息,而是把时间都用在修复‘大将军’上了。你们让师伯很受感动,我要说你们都是好样的,普济师弟没有看错你们。”

一进南泉庵谷口,四人就觉得气氛不对,道路两边满是碰折和碰落的残枝败叶,地上的杂草也倒伏了不少,看样子有大队人马曾从这里经过。兄妹三人倒吸一口凉气,立即做好了战斗准备。

“大将军”迈开大步,朝南泉庵一路飞奔。远远就见南泉庵山门敞开,有一扇山门从下折断,光剩上方还连在门上,正在随风摇曳不停。“大将军”走近山门,向里张望,一时也搞不清庵里的状况。

正在四人犹豫不决时,静洁住持带领一众女弟子迎了出来。四人走出驾驶舱,高经纬将普度方丈引见给静洁住持,两人互致问候。静洁住持道:“此处不是说话地方,还请方丈大师到敝庵一叙。”普度方丈道:“如此甚好,老衲也有事想与住持师太相商。”

兄妹仨问过众人,得知此刻庵内并无土匪,又见众女尼都安然无恙,这才放宽心,于是将“大将军”搬至院内。

静洁住持在山门增设了两个岗哨,又让众人回到地下继续操练,自己则带着四人来到一间与庵堂相近的客房。

普度方丈和静洁住持相互介绍了各自的现状,静洁住持还讲道:“昨天上午,天下着毛毛雨,一群土匪大概有二百人,骑着高头大马呐喊着直奔敝庵而来。贫尼见土匪势大,忙命众人躲入地下。有些女弟子提议用臂弩抵挡一阵,被贫尼断然拒绝。土匪们砸破山门,闯进庵内,整整折腾了多半天,见一点油水也捞不到,只好在天黑前悻悻离去。贫尼担心土匪去而复返,所以一直不让大家离开地下。刚才适逢贫尼到屋顶查岗,远远望见了‘大将军’,这才赶了出来。”

接着高经纬又把祖越寺与龙泉寺的渊源,以及祖越寺地下的情况讲述给静洁住持,还把自己的推测,关于南泉庵地下工程也出自于远古祖师之手的想法告诉给她。静洁住持听后异常高兴道:“这真是太好了,想不到我们三家关系这样近,照此说来,贫尼该叫方丈大师一声师兄才对。师兄在上,请受师妹一拜。”普度方丈捋着胡须呵呵笑道:“那老衲就僭越了,师妹免礼。”高经纬兄妹更是笑逐颜开,抢着给普度方丈和静洁住持贺喜。

静洁住持待心情平静下来后,看着普度方丈道:“刚才听师兄说,土匪给你们服了一种致人痴呆的毒药,真是巧极了,我这里恰好有这种毒药的解药,这解药还是我的太师父思定住持留下的。

“据说当时有一天,庵里来了母女二人,一个四旬左右的妇人带了个姿色秀丽正值花季的痴呆女儿在佛前祷告,祈求佛祖保佑,正赶上思定住持在佛前坐禅,她一字不漏地听到了母亲祷告的内容。原来这对母女住在距此不太远的山下,邻村有一个恶霸,仗着有个当土匪的姑父,平日为非作歹,鱼肉乡里。在农村的一次大集上,他遇到了这个女孩并相中了她,于是派人前去提亲,遭到拒绝后,亲自出马带领一帮打手到女孩家里逼婚,女孩誓死不从。恶霸恼羞成怒之下,指使家人趁女孩出来打水之机,强行给女孩灌下毒药,待女孩呆傻后,又放风给女孩家里,只要女孩家里答应婚事,他立即把解药奉上。万般无奈之下,母亲这才带着女儿到此求助佛祖保佑。

“思定住持聆听之下勃然大怒,出家前她本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侠,后因感情纠葛愤而出家。女孩的遭遇激起了她的侠义心肠,于是她换上便装,一路尾随母女直到家中。跟其母表明来意,并问清恶霸所在的村庄,连夜潜到恶霸家中,逼他交出所有毒药和解药。然后逼他吃下一粒毒药,没多久药性发作,恶霸变得呆傻起来。过了一会儿,思定住持又给他服下解药,不大工夫恶霸就恢复了理智。苏醒过来的恶霸生怕体内的毒性解得不彻底,趁思定住持不备,从她手中又夺过一粒解药吞了下去。就在思定住持考虑如何处置他的时候,孰料他又变得痴呆起来,思定住持赶紧将毒药和解药揣入怀中,为防恶霸装傻,她在他身上用力掐了一把,他竟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冲着思定住持一个劲傻笑。思定住持将他捆绑起来,又用破布把他的嘴堵上,然后在他的房中搜出一大包金银细软,这才遁形离去。

“当她回到母女俩家中的时候,已是下半夜丑时。思定住持叫醒一家人,先把解药给女孩服下,等她清醒过来后,又让一家人收拾好行囊,趁着夜色带他们离开了村子。天亮后途经一处集市,思定住持给他们买了两匹马和一辆带轿厢的马车,待一家人坐进去后,又将他们护送到四十里开外的通衢官道上。前面不远就住着他们的一个亲戚,这才把那包金银细软交给他们,并叮嘱他们在此暂作停留后,就返回山东老家,以免恶霸找上门来。

“思定住持则一个人悄悄地潜回庵中,为防毒药将来流入坏人手中再去害人,路上她找了一个僻静处把毒药掩埋掉。同时她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解药不能服过量,否则就会适得其反。当然对于未中毒的人,这解药也相当于毒药,所以必须慎用。你们在此稍等,我去去就来。”

工夫不大,静洁住持拿着一个包裹回来了。她打开包裹取出解药交给普度方丈,普度方丈又把解药递给高经纬,高经纬再将其纳入怀中珍藏好。

静洁住持还要为他们去张罗斋饭,被高经纬拦住了。高经纬道:“师父,今天我们就不在这吃饭了,我们必须尽早赶回祖越寺,解救那些中毒的僧人们。再有,土匪随时可能出现,师父做得很对,在目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与土匪正面接触。祖越寺有些武器很适合这里,我们会抓紧给师父送过来,这两样兵器请师父先收下。”说着便将自己的如意剑和“旋转飞天”交给静洁住持,并给她讲了用法。

四人辞别了静洁住持,催动着“大将军”朝祖越寺挺进。一路上高经纬变得神采飞扬,喜形于色。霍玉婵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开心事值得你这样高兴?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好不好?”高经纬故弄玄虚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个佛门败类究竟何许人也?山人只要略施小计,找出他易如反掌。可山人此刻囊中羞涩,还望师妹慷慨解囊,以解山人燃眉之急,山人方可将此计和盘托出。”普度方丈和高至善一听也来了精神。霍玉婵急于知道高经纬的锦囊妙计,明知他是在开玩笑,可还是气急败坏地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递过去,道:“你不是想要钱吗?这个先给你,以后等我有了再给你补上,你就别吊大家的胃口了。”普度方丈跟着道:“师伯也在洗耳恭听。”

高经纬推开霍玉婵的银簪,又难为情地看了看普度方丈道:“您瞧我,一高兴就有点得意忘形了,本来想逗逗师妹,让她开开心,没想到她倒当真了。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并不复杂,关键在于解药上。从静洁住持的讲述中我们不难发现,这种解药有它的双重性,在适量的情况下,对于中毒的人它是解药,对于未中毒的人它就成了毒药。而那个让大家深恶痛绝的叛徒并没有中毒,而是伪装成中毒的样子在蒙蔽我们。大家想想,一旦这个家伙服用了我们的解药,结果会怎样呢?必然会原形毕露,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高至善道:“如果这个坏蛋学师伯的方法,过后呕出来怎么办?”霍玉婵道:“那就把他们全部集中起来,让所有的人都置于我们的监督之下。”高经纬道:“就照师妹的办法做,这样更能确保万无一失。但我想叛徒未必会清楚解药的双重性,按常理,叛徒会认为即令服了解药对身体也不会有妨碍,为了不引起无端的怀疑,他会坦然接受的。”普度方丈道:“照此办理岂不是一举两得?既解救了我寺弟子,又揪出了佛门败类。本来我一直在为识别叛徒大伤脑筋,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俗话说:“三伏的天,小孩的脸。”比喻盛夏的天就像喜怒无常的孩童,瞬息万变,眼前的情景恰好应验了这句民间谚语。不是吗?刚才还是烈日炎炎,酷暑难耐,眨眼间却阴云四起,日星隐曜。呼啸而来的山风越刮越猛,只刮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蜿蜒的闪电从遥远的天际划过,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震人耳鼓,一切都在预示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大将军”加快了步伐,祖越寺就在前头。路上三五成群的香客此时乱作了一团,纷纷向祖越寺奔去。寺里有些带着雨具的香客,有恃无恐地正要夺路下山,猛然间看见“大将军”迎面而来,想起有关这个怪物屠戮龙泉寺僧人的可怕传说,那份矜持劲早就跑到爪哇国里去了,他们掉转身躯就往寺里逃。

四人走出“大将军”,兄弟俩把“大将军”抬进寺院,又跟着普度方丈把“大将军”搬进大雄宝殿。大殿里除了几个痴呆的僧人尚能做到处变不惊外,其余的香客全逃得干干净净。再瞧外面已是雨声鼎沸,水流如注。

普度方丈找出十几支巨烛,兄妹三人将它们插好点燃,神圣的大殿里登时变得灯火辉煌,宛如白昼。按照预先商定好的程序,普度方丈找来了寺里的所有僧人,谨慎起见,四人反复核对了人数,二十二人一个不少。

普度方丈过去将大门关好插上,然后走到佛像前,让所有僧人面对自己。兄弟俩站在普度方丈的身后,端着弩全神戒备。霍玉婵一手提壶,一手持碗,站在普度方丈的身侧。

普度方丈见时机已成熟,遂用平静的口吻对众僧道:“由于老衲对你们保护不周,致使你们惨遭土匪迫害,变得浑浑噩噩,形同行尸走肉,老衲每念及于此,辄心如刀绞。总算上苍体谅老衲苦衷,近来仰仗佛祖眷顾,假菩萨之手,赐给老衲解药,以救助尔等脱离苦海。现在就将解药分发给你们,望你们善自珍重,阿弥陀佛。”说着从高经纬手里接过二十二粒解药,由前排左边第一人开始发起。普度方丈每发给一个僧人,霍玉婵就倒一碗水给他,两个人目睹了他服药的全过程,这才进行下一个。与此同时,兄弟俩的目光一刻不停地在僧人们的脸上扫来扫去。很快二十二个僧人都服下了解药,霍玉婵放下手里的东西,加入到监视僧人的行列。普度方丈也回到众僧的前面,以无比焦急的心情期盼着谜底的揭晓,等待着叛徒的现形。

过了一袋烟的工夫,解药终于发挥了作用,众僧陆续从迷失中找回了自我。他们纷纷向普度方丈围拢过去,只有一个僧人站在原地发呆,普度方丈和兄妹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又过了一袋烟的工夫,那个僧人仍不见好转,四个人将他团团围住,不管四人如何发问,他就像丢了魂似的一言不发。高经纬和普度方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不言而喻,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叛徒。

普度方丈眼里像要喷出火来,对着叛徒大吼一声道:“圆业,你这孽障,你知罪吗?想不到佛门净地竟会有你这种灵魂龌龊、伤天害理的家伙,上天白给你披了一张人皮!”

那些恢复了理智的僧人们七嘴八舌地问道:“师父,您怎么了?圆业他做了什么?”普度方丈抑制住内心的悲愤,说道:“就是他出卖了我们,你们十七个师弟的性命都葬送在他的手里。”想到那些无辜逝去的年轻鲜活的生命,普度方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知道了真相的僧人们群情激愤,怒不可遏,不顾一切地向圆业冲了过去。如果不加拦阻的话,圆业很可能会被他们打死。

而此时高经纬的脑海里一个新的计划已悄然形成,这个计划与圆业密不可分。他见情况危急,忙对霍玉婵和高至善道:“护住此人,将来还有大用。”于是兄妹三人伸出双臂奋力挡住了来势汹汹的众人。

高经纬高声喊道:“诸位师兄少安毋躁,请不要伤害圆业,学生有话要说。”僧人们鼓噪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袒护圆业?难道是圆业同伙不成?”

普度方丈赶紧分开众人,走到高经纬面前,扭转身躯,对僧人们道:“你们莫要无礼,休得莽撞。你们不是想知道他们乃何许人也吗?他们是龙泉寺的传人,是祖越寺的救星,没有他们,祖越寺还掌控在土匪手里,你们仍旧是一群呆傻痴迷的废人。”

于是普度方丈将兄妹三人的情况简短地介绍给众人。僧人们听了恍然大悟,对兄妹三人充满了感激之情,纷纷向他们赔礼道歉。

高经纬道:“师兄们不必如此,大家疾恶如仇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我和大家一样,对欺师灭祖的圆业也是恨之入骨,只是……”说到这里,他转身快步走到门口,轻轻拔下门闩,猛地拽开大门,一个箭步跃出门去。但见四周雨雾茫茫,不见一个人影,这才放心返回大殿。

高经纬示意紧跟其后的高至善和霍玉婵留在门口站岗,自己则回到僧人中间,接着说道:“我要说的事与大家性命攸关,所以不得不格外小心。土匪头子魏进财至今还逍遥法外,这一切阴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目前土匪的势力还很大,我们的实力尚不足以与土匪正面交锋,这样大家必须在土匪的眼皮底下学会保护自己,顽强地生存下去。接下来大家将要面对的问题是,魏进财随时都有可能带着土匪卷土重来,如果他发现你们都恢复了理智,而他的同伙和眼线却不见了,那么他势必会怀疑到你们的头上。倘若他跟你们要人,或者追问事情的原委,你们将何以应对?结果必然是再遭土匪的毒手。但假如他面对的是一群呆傻如故的僧人,其中还包括他的眼线,情况就另当别论了。他决计想不到你们会找来解药,也想不到他的线人会服毒致傻,更想不到深藏不露的线人会被识破。那么他就会以为线人的呆傻是因为意志薄弱,精神崩溃导致,同伙的失踪是因为耐不住寂寞这才不辞而别,两者没有必然的联系,他压根不会试图从你们身上找答案。也许你们要问,线人呆傻和失踪,在魏进财看来有何区别?变呆傻尚在情理之中,但失踪却大不一样。试想一下,其余僧人一个不少,偏偏少了线人,而线人拿不到赏银绝不会自行离开,唯一能说得通的是线人被灭了口,由此就意味着十五个土匪也是被杀的。土匪被杀还可以说是外来之敌所为,那么隐藏得如此机密的线人被灭口,你们就难脱干系。因为只有你们和他在一起,只有你们才可能掌握线人的叛变行径。即使不是你们亲手所为,至少也是你们之中有人向外敌做了举报。接着他会怎样对待你们,也就可想而知了。因此我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待我们走后,你们继续装傻,一切听从普度师伯的安排。这个可恶的圆业还得让他活着,一个丧失了灵魂和人性的家伙,生与死又有何分别?倒不如让他像这样生不如死地去赎他的罪业。我们不会让大家等得太久,土匪被彻底消灭的那一天已经指日可待。”

高经纬又对普度方丈道:“师伯,事前也没同您商量,我就自作主张了,您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普度方丈拍着高经纬的肩膀道:“哪里?师伯感谢你还来不及呢,难为你替我们想得这样周全。”

高经纬召回了霍玉婵和高至善,三个人拔掉了所有巨烛,宝殿又恢复了原来的半明半暗。

僧人们遵照普度方丈的指示,回到了各自的位置,痴呆的圆业也被两个僧人带走去清扫茅厕。

为了不让避雨的香客们瞧出破绽,兄妹三人告别了普度方丈,冒雨返回了龙泉寺。

回到龙泉寺已是掌灯时分。一路上雨骤风狂,泥泞湿滑,“大将军”举步维艰,稍不留神就有滑入山涧之虞,从祖越寺到龙泉寺不算远的路程竟走了一个时辰。

农民军的队长们接到岗哨的报告,早早打开山门,站在门洞里等候兄妹仨的归来。俟三人走出驾驶舱,大家便一起动手把“大将军”抬到大雄宝殿里。队长李梧桐道:“下这么大的雨,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回来了,你们吃饭了吗?”高经纬道:“还没有。”李梧桐正要派人去通知伙房,被高经纬一把拦住道:“我们三人这就去伙房,有现成剩饭对付一口得了。一会儿你找个地方把队员们都集合起来,我有好消息要宣布。”李队长道:“那好,咱们就去斋房吧。”

当晚,高经纬向队员们公布了盘踞在祖越寺的土匪被歼灭的消息,只是略去了僧人们的情况。队员们听了备受鼓舞,高经纬要求他们抓紧练兵,争取早日向顾家屯的土匪发动进攻。

下半夜雨渐渐小了起来,拂晓时分满天的阴云已经散尽,一轮朝阳从山岭的背后冉冉升起,经过大雨冲刷的山岭显得格外郁郁葱葱。

大刀队的队员们迎着朝阳正在操练,匆匆用过早餐的兄妹三人,驾驶着“大将军”已走在下山的路上。

为了避免潮湿的地面留下“大将军”的足迹,他们尽量拣坚实的地面走。好不容易来到祖越寺地道的入口,见四下无人,掩藏好“大将军”,兄妹三人俯低身子一头扎进通道里。

走在前面的高经纬用打火石点燃油灯,沿通道来到洞穴内。正要去找洞壁上的开关,就听霍玉婵一声尖叫:“不好,吸血蝙蝠!”兄弟俩忙抬眼望去,但见洞顶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大小不等的吸血蝙蝠,一个个正作势欲扑。危急之中高经纬撂下油灯,低声喝道:“不要慌,护住脸部!”跟着拔出如意剑就向洞顶砍去。高至善和霍玉婵也不敢怠慢,抽出如意剑便挥向空中。吸血蝙蝠在兄妹三人的合力攻击下,上下翻飞,四处乱撞,片刻间尸体坠落了一地,一部分慌不择路逃进了通道里,还有些翅膀受伤的在一蹿一蹦地做着垂死挣扎。高经纬撵上去踩死了几只,用刀指着余下受伤的道:“这些就交给师妹了,师弟守住通道口,我去收拾那些逃跑的。”说着身子一矮,蹑手蹑脚地向通道搜去。那些倒悬在壁顶的吸血蝙蝠正要再度逃窜,高经纬的刀锋卷着寒气已疾掠而至,红光迸现之中,十多只吸血蝙蝠已掉在血泊里。高经纬顺势追击,又砍死二十多只,前面就是通道口,眼看还剩下最后八九只。大概是害怕阳光的缘故,这些坏东西扇动着翅膀掉头又飞了回来。高经纬一阵劈杀,又有六只死于刀下,余下三只被高至善堵个正着,至此洞穴里的吸血蝙蝠已斩杀殆尽。兄妹三人粗略估计了一下,有一百多只。

霍玉婵瞅着满地吸血蝙蝠的尸体,充满疑虑地喃喃道:“前天不是刚消灭完吗?怎么一下子又冒出这么多?”高经纬道:“我想这里本来就是它们的栖息地,只是因为前几天天气比较好,它们出外觅食,多数随便找个地方隐蔽了起来,昨日雨实在太大,不得已它们才返回老巢。以后即使再有,也不会这么多,大家留点神也就是了。”兄妹三人随后将死蝙蝠堆到一个角落里。

油灯丝毫未受影响,依然故我地吞吐着它如豆的光焰。借着它的光亮,兄妹三人找到开关进入地道,最终来到地下库房。他们分三次将兵器库里的三十把如意剑和暗器库里的三十副“旋转飞天”以及装甲库里的三个窥视眼搬到了洞穴里。高经纬也给自己装备了如意剑和“旋转飞天”,因为上次他把自己的如意剑和“旋转飞天”一股脑送给了静洁住持。

关好了洞壁上的石门后,三人又将这些物品运进了驾驶舱。“大将军”正要迈步离开,就听土石路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间还夹杂着人喊马嘶,透过栎树的枝叶清晰可见,这是一帮土匪。循着声音的走向,很容易判断出这帮匪徒不是去祖越寺,就是出山,而最大的可能性是去祖越寺。

待声音稍远,“大将军”立即直奔南泉庵。从路面的足迹分析,土匪刚才肯定到过南泉庵,兄妹三人不禁为静洁住持师徒担起心来。不出所料,南泉庵果然又遭到土匪的洗劫,远远望去两扇残损的大门如今已荡然无存,左手一排房舍里冒出滚滚浓烟,影影绰绰似乎有人在跑来跑去,很像是在灭火。

兄妹三人顿时心急如焚,一催“大将军”快步朝山门奔去。一到山门前,三人迅即离开驾驶舱,也顾不上给“大将军”找个停靠地,便向浓烟处跑去。静洁住持满脸烟熏火燎头发散乱,衣裳不整地迎了过来。高经纬道:“师父,详情待会再说,现在救火要紧。”不等静洁住持搭话,三人直奔伙房。伙房门后刚好有三口装满水的大缸,兄妹三人二话不说,当即一人一口抱起就走。来到火场定睛一看,一排东西走向总共五间的房舍,就属最东头两间火势正旺,而此时刮的却是东南风,高经纬当机立断先灭第二间,阻止火势向西蔓延。于是三口大缸的水仿佛三股瀑布,一齐倾泻进第二个房间,里面霎时升腾起一阵白雾,白雾过后,明火被浇灭。兄妹三人不敢逗留,立刻奔向水源,片刻间又有三大缸水注入着火的第一间,至此整个火势已被扑灭。兄妹三人不敢掉以轻心,唯恐死灰复燃,又接连运来六缸水,不偏不倚给两个房间浇下去。接着兄妹三人检查了两个房间的所有部位,就连与之毗邻的第三间也不放过,直到认为万无一失,这才转身去找静洁住持。

其实静洁住持带领她的女弟子始终待在着火现场,没有离开过半步,只是苦于插不上手。兄妹三人一走出房间,众人立即把他们围了起来。高经纬对静洁住持道:“师父,我们把武器带来了,您快让大家去搬吧。”众人很快将如意剑和“旋转飞天”搬到地窖里,兄弟俩把“大将军”也抬进山门。

静洁住持在兄妹三人的搀扶下,首次登上驾驶舱,她兴致勃勃地看着兄弟俩的各项操作。高经纬向她问起土匪来庵的经过,静洁住持道:“今天上午,众人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操练,这时岗哨发出了警报,众人随即撤回地窖,我去了‘烽火台’。在那里我看见还是前天那拨土匪,耀武扬威地纵马驰进院子中,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临了点着了房子,还拆下了山门,这才扬鞭而去。一俟土匪走远,我马上带人前去扑救,就在忙乱之际适逢你们赶到,如若不是你们来得及时,说不定整座庵院都将付之一炬。”接着高经纬也把解救祖越寺僧人和挖出叛徒的前前后后讲给了静洁住持,静洁住持听后拍手称快。

高经纬道:“师父,我们不能总这样被动挨打,应该对土匪还以颜色,我想在一两天内集中龙泉和南泉两家人马打一次伏击。具体做法是在土匪必经的路上掘一陷阱,陷阱内布下钉板和铁蒺藜,我们的人马埋伏在一边,一旦土匪上钩,我们就以弓箭、连弩、臂弩和暗器射杀敌人。倘若形势对我方不利,龙泉寺人马断后,掩护南泉庵人马先撤。撤退途径有二,其一可由地道直接撤回南泉庵;其二也可由地面临时撤到龙泉寺。再有,师太们的臂弩不知练得进境如何?”静洁住持道:“这你不用担心,她们始终劲头十足,眼下几乎人人都能百发百中。”高经纬拿起一个窥视眼递给静洁住持,道:“师父,这是窥视眼,和千里眼差不多,不单能改变观看高度,还不用担心暴露自己,一会儿拿几个给您安装到‘烽火台’上。另外咱们再搬几箱弩弹出来,给师姐妹们留一部分,余下的我们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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