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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死亡约会(1)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恶心狰狞的吃人怪兽?一家专门用人肉当食物的饭店?还是被贞子类的猛鬼附身?

是的,这些都很恐怖,让人毛骨悚然。可这些总感觉有点不真实,毕竟我们都是普通人,身边怎么可能隔三差五碰到这些,所以说这个世界最恐怖的事情,应该是我们身边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而引发的诡事。比如有一天,你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比如酷爱恐怖文学的你,有一天无意间发现自己某篇恐怖小说的情节跟你的经历很相像;比如我现在要讲的这件事情。

一周前,大学班长杨荣邀请我去参加同学会。大学毕业后,我就很少再见到过去那帮老友了,尽管他们搞了很多次同学聚会,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我一直没参加过。今年春节我从北京回老家S城过春节,在路上接到了久未联系的老班长杨荣的电话,他说今年又要搞一次同学会,问我来不来,以前叫我好几次都没去,这次再不去岂不是太不给他们面子了,于是我当场应承了下来。

回来没几天就再次接到杨荣的电话,他说人都召集齐了,约会的时间定为次日上午11点,地点是位于A城跃然山上的“食草堂”。由于我老家在S城,离A城有五六十公里,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驱车前往跃然山。一路上我都在想聚会上会遇到哪些同学,爱吹牛的武宁、“假女人”宋旦旦、打牌总是输的宾达……杨荣会不会将他们都请到呢,嗯,对了,还有我以前曾经暗恋过的欧阳君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我如此遐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A城。

在高速公路上,由于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整个路面被车堵住了,于是我只好待在原地等,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交警总算将障碍清理完毕了,我庆幸今天出门早,尽管堵了这么久,还是如时赶到了“食草堂”。

我本以为经路上这一耽搁,其他同学肯定全部都到了,没想到进去之后发现我居然是第二个到场的,第一个是武宁,其他人都不见人影。算起来,我跟武宁已经有五年不见了,此时再见自然感慨不已,话匣子一经开启就再也难以收住。

说着说着,我无意间瞟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其他人却依然不见踪影。别人还好说,只是一向守时的老班长杨荣还没来,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不由得打趣道:“今天太阳可打西边出来了,杨老大居然迟到了,到了现在还不见人影。”

这本是一句简单的戏谑话,可是武宁一听,像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似的,反应剧烈地说:“你说什么?”

我耸肩说:“难道不是吗?杨老大以前不管做什么,可是最积极做准备的,今天不是说好11点在这见的吗?现在都快12点啦!”

武宁身子一抖,手上的茶杯差点掉下来,他瞪着眼睛看着我说:“你说的杨老大是杨荣?”

“废话,除了他还有谁!”

“是杨荣叫你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武宁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有点儿不对劲。

“是啊,怎么了?”见他如此,我隐约觉得有点不妙。

“你难道不知道杨荣去年出车祸去世了吗?”

“什么?”我几乎跳起来,追问道,“你说杨荣去年就死了?不可能吧,我昨天就是接到他的电话并定在这里相见的啊!”

“有这事?但是杨荣真的是去年去世了,是车祸。去年我们搞同学聚会,一起去W城玩,路上出了车祸,全班同学,除了我和邱峻之外,其他人都不幸去世了。那真是一场悲剧,后来的每个晚上我都会梦到他们临死前的惨叫,真是太惨了……”

武宁的眼睛红红的,不像撒谎的样子,可我还是半信半疑,讪讪地说:“可是、可是我真的接到他的电话啊,要不我也不会来这啊!”

“今天是杨荣他们过世的周年祭,我和邱峻来这里祭拜他们,他们就埋葬在山后的公墓里。因为你常年在外,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我们没叫你。刚才初见你还我真觉得奇怪,你今天怎么会来,后来我想估计是邱峻临时联系上的,还没来得及通知我……”武宁解释着今天约会的目的,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忙问,“你说杨荣打过电话给你,那号码你还有没有?要不你打打试试?”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忙掏出手机,调出我保存的那个号码,打了过去。电话很快通了,是杨荣他老婆接的。尽管我心里早有准备,但当我从她口中确认杨荣去年已死于车祸时,还是吓了一身冷汗。挂了电话后,我的心绪久久不能平息,看着武宁,他也看着我,我们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难道有鬼?”

“这……”武宁也无从解释,“这件事儿的确有点怪,咳,我也不知道。”

我觉得心里毛毛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武宁似乎也是一样,搓着手干坐着,包厢的气氛一下凝固下来。这时武宁的手机响了,他随手接了起来应答了几声,然后拍了拍我的肩头,兴奋地说:“邱峻人来了,就在山下,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那起车祸,最后虽然只有我和邱峻幸存了下来,我走运没事,只是躺了三个月,但是邱峻的腿就永远走不动了,你在这里先坐一下,我下去接他上来。”说完他就出去了。

我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偌大的包厢里想着刚才的事,猜测着杨荣为什么要约我过来,难道他嫌下面还不够热闹,要拉我下去陪他们?想到这里,我心里开始发毛,本来暖烘烘的包厢里,此时我竟然觉得浑身发冷,而且越来越冷了,我有点坐立不安了,我希望武宁他们赶紧回来,然而过了半个多小时了,却依然不见他们上来。

事情有点不对劲,从山下到山上顶多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就算他推着个残疾人,也花不了20分钟。为什么这么久他们还不上来?难道他们得知我的事吓得都走光了?我想打武宁的电话,但是电话拿出来,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号码。光这么坐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决定出去等,到人多的地方去等。

出了包厢后,我才注意到饭店有个非常反常的现象,偌大的饭店居然一路不见人影,每个包厢都空荡荡的,像是打烊了一样。我越走越觉得不安,按理说,现在是午饭时间,前来吃饭的人应该络绎不绝的,为什么这家饭店如此冷清?太不符合常理了。

好在柜台上那个先前接待我的小伙子还在,见到他我心里总算踏实了。我走了过去跟他搭讪来,当我问起今天为什么不见其他人过来吃饭时,小伙子讪讪地笑了一下,然后告诉我说由于临近春节了,饭店又在山上,所以生意冷淡,没什么人来。

我对他的这个解释不是太满意,肯定是别的原因,但这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好点破,只是随便“哦”了一声就没再问了。

小伙子似乎等急了,开口问我是不是开始点菜了。我回答说武宁正在山下接另外一个朋友上来,等他们上来后再点。

他一听像是吓了一跳,说:“你说刚才和你的一个朋友?不是吧,你就一个人啊,你是第一个到的啊,除了你之外,没其他人在啊!”

怎么可能?那么一个大活人,他怎么没看到,于是我比画着说:“就是那个身材高高的,波浪卷发,留着两撇小胡子,刚才跟我在包厢里那个啊!”

小伙子摇头如拨浪鼓说:“没看见,我今天就一直站在这里,店外早已挂上了不开业的牌子,早上到现在,除了你来过之外,就再无其他人来过了。”

“怎么可能,他刚刚还跟我在包厢里说话,你怎么可能没见过他?”本来我的心就有点虚,听他这么一说,心又吊了起来。

“先生,我真没见过你所说的那个人,上午你说你要来参加聚会的,我就带你进入了‘洞庭湖’包厢里等,然后就出来了,从那开始到现在,除了你之外,就没第二个人来。”小伙子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说有人在你这定的包厢,难道不是他吗?”

“不是,是杨荣先生定的!”

“什么?你说杨荣定的,你撒谎,他不是早就死了吗?老实说你是不是跟他联合起来骗我?”

“他哪里死了,先生您看外面,那不就是他吗?”

我顺着小伙子指着的方向看去,鲜血顿时像凝结了一样,浑身直打战,门外此时正走来一帮人,带头的正是杨荣和宋旦旦两人,而其他人,这么多年没见,他们的样子比起以前还是有点变化,但我还是很快将他们都认了出来——傻强、大毛、可乐、赵晗……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宋旦旦眼尖,一下就看见我了,尖叫着说:“大家快看,那是谁!哈哈,我们的大作家回来啦!”其他人闻言纷纷跑了过来围住我,一时间,以前许多愉快或不愉快的回忆纷至沓来,塞满了我的大脑,这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我们一起读书的日子,我想叫喊却仿佛有东西噎住喉咙……

也就在这时候,我的耳膜完全地被再度腾起的喧闹所占据。

“是他,哈哈,是山强!我们的大作家,我认得出来!”

“我们的大作家,你果然来了,还记得我不,我是大毛啊!”

“是哈,大作家,现在长得比我还高了,想当年,你比我还矮半个头呢,呵呵……”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绝于耳,“大作家”是我当年的外号。那时的我酷爱文学,偶尔也写点小文章投投稿,发表了一些“豆腐块”,因此得了这个外号。已经有很多年没听人家这样称呼自己了,此刻听来很是亲切,很是温暖,一时间竟觉得有点感动,鼻子酸酸的。然而当杨荣伸出手要跟我握手时,我突然想起了武宁的话,条件反射似的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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