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动了动还未应声，褚铮一把按住他，“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西装男相视一眼，将包厢的门关上，重复了一遍：“请问哪位是李浩先生？”
沙发上坐着的五个孩子全都警觉起来，紧绷着神经注意着来人的动作。
西装男见无人应答，朝非主流们点点头，“既然没人承认，那就请各位一起跟在下走一趟吧。”
七八个非主流随即就扑了上来。
五个孩子均是打架的好手，反应敏捷，出手又快又狠。
非主流们原本见冯永心只是个纤细的小女孩儿，也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只有一个挂着大大的镶着闪亮亮锆石耳环的小伙儿邪笑着，伸手抓她。
可那小伙儿明显估计错误，还没等他的手触及冯永心的衣服，就被她一个旋风脚踹飞。
要说打架，这些社会上的小混混跟武校的学生，特别是武校重点队练得很不错的学生们相比，那根本就不是个儿。
别看他们视觉系的妆容化得是稀奇古怪，貌似与众不同，挨打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普通。
五个半大的孩子，对付他们几个小混混倒是得心应手绰绰有余。
可是当声音不大一声枪响，紧接着冯永心闷哼一声之后，形势立即逆转。冯永心捂着左肩，殷红的血顺着指缝就淌了出来。
几个人讶然抬头，只见银灰色西装男举着装了消音器的枪，远远的指着冯永心的脑袋，冲黑色西装男打了个眼色。
“你们这四个男生，谁是李浩最好自己出来，不然我们就一枪打死这个女孩儿。”黑色西装男整了整自己宝蓝色的领带，“跟你们客气还真不行。”
“不要去。”冯永心低着头，声音里透出咬牙切齿的怒气。
四个男孩子都侧目看着冯永心，左肩血流不止，整只右手像是泡在血液里一样。
“我是。”三个男孩儿同时说。
侯志明愣了愣，向前跨出一步，“我也是！”
银灰色西装男阴冷的笑了笑，枪口一转，食指扣动扳机。
冯永心吃痛跌坐在沙发里，左腿上也出现一个血洞。
“不要轻举妄动，”黑色西装男见四个男孩子的身形都是一动，及时地说，“你们再快，能快的过子弹么？聪明的话，就放老实一点，我们不想在这里杀人，但是不要把我们逼急了。说，谁是李浩？我可以放过其他人。”
“照顾好她，”李浩对旁边的褚铮说，向前走了两步，推开挡在他前面的非主流，“我是李浩。”
“早一点承认不就好了么？何必大动干戈呢，放心吧，我们不会要你的命。”黑色西装男得意的笑了笑。
银灰色西装男一把抓住李浩，把枪顶在他的腰上，两人开门，准备离开。
“等等，”李浩突然回过头看着冯永心，“以后也许没机会告诉你了，本来你生日那天就想对你说的，我喜欢你，很喜欢。还有，生日快乐！”
两个西装男了然的笑了笑，推着李浩出了包厢。
“你怎么样了？”褚铮两步走到冯永心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枪口的血还在向外涌着，却不像刚才那么凶猛了。
“赶快打120。”侯志明从衣兜里摸出电话。
“别，”王哲拦住他，“事情似乎不简单，枪伤是会被立案调查的。”
冯永心摇了摇头，“别紧张，死不了，不能去医院。”
“你这个样子不去医院怎么行？”侯志明看着她满身的血，急的几乎要哭出来。
“去我家。”褚铮脱下外衣裹住冯永心，掏出钥匙扔给王哲，“你去开车，猴子去学校收拾下东西，然后去我家。”
王哲拿着钥匙匆匆跑了出去，“门口等我。”
褚铮一把抱起冯永心，低头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你有什么东西必须带走？”
冯永心摇了摇头，却忽然想起李浩临走前跟她说的那句“生日快乐”脸色大变，苍白中添了几分震惊，“沙漏，我寝室桌子上的那个沙漏一定要带上。”
侯志明点点头，也出了包厢。
王哲把车开的飞快，后座上的冯永心半躺在褚铮腿上，不时的昏迷。褚铮紧张的把她叫醒，不停的说着话。
情况还不算太遭，因为她的体质异于常人，子弹虽还嵌在身体里，但是伤口已经停止流血。
“王哲，”冯永心动了动枕在褚铮腿上的脑袋，“你不用开那么快，伤口被吓的都不敢流血了。”
王哲车速不敢松懈，精神却不那么紧绷了，“哟，你到学会幽默了。”
褚铮看着她稍微恢复的神智，也松了口气。
冯永心冲他笑了笑，“我命大着呢。”
“嗯！”褚铮狠狠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一路上都在超速行驶，红灯不知闯了多少个，幸得王哲驾驶技术很过关，注意力又高度集中，并无危险情况发生。
“怎么回事？”王哲看了看后视镜，“大师兄，你看看我们是不是被警车跟上了？”
褚铮背过身，点点头，“没错，两辆警车呢。”
王哲冷笑两声，“想追上我？”
“往J军区开，去我爷爷那儿，他们不会追进军区里去的，而且爷爷那儿离这儿最近了。”褚铮看了看不停的抓着肩膀伤口的冯永心，有些着急。
冯永心冲他摇摇头，“我没事，就是痒。”
“痒？！”褚铮掀开盖在她身上的外套，除了一片颜色已经变成暗红的血迹和衣服上的一个洞意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会是子弹上淬了毒吧？”王哲嘴唇一抖，说出话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褚铮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后面的两辆警车到真实锲而不舍，竟一直追着他们到了J军区附近，直到他们横冲直撞的进了军区，警车才恋恋不舍的徘徊了一阵子，无奈的离开。
“什么人？外部车辆不准进入军区内部。”车子被拦在了一座大院外。背着枪站的笔直的岗哨冲他们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神色漠然冷傲。
褚铮正好接通了电话，“爷爷，是我，我已经到了。”
“放行！”门岗里又走出一位岗哨，有些紧张的指挥着放行，并冲着他们驶入的车，行着军礼，目送车子转了弯消失在大院儿里。
连拐几个弯儿才发现这是军区内部的一处别墅区，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谁会知道简简单单的石雕松柏掩映的院子里，竟会别有洞天。
“就是这儿。”褚铮指了指院门已经打开的一处花园式别墅。
王哲稳稳的把车开了进去，直接行驶到主屋前，一路碾折了不少的花。
主屋前站着一位五六十岁精神矍铄，而且器宇轩昂的男人。
褚铮抱着冯永心跳下车，直奔屋内，“爷爷，医生准备好了么？”
男人点头，领着他就进了房间，医生，护士以及手术台早已准备就绪，“别急，把她放下吧。”
褚铮把冯永心放在手术台上，就被爷爷拽了出去，护士关上门，再一次消毒。
“跟爷爷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褚铮的爷爷褚墨宠爱的看着孙子，饱经沧桑的眼睛里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这件事我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爷爷您放心，回头我会好好跟您解释。”褚铮焦急的站在门外，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门框，眉头纠结在一起。
褚墨强拉着孙子，在离房间最近的沙发上坐下，“有任何情况医生都会出来说的，坐下等。这是，你喜欢的女孩子？”
褚铮的眼睛一直盯着紧紧关着的房门，点了点头。
被保姆带进来的王哲快步走过来，“爷爷好！”
褚墨点了点头，“坐吧，孩子。”
“她怎么样了？”王哲还没坐下，就先开口了。
褚铮摇了摇头，右手攥的紧紧的，无意识的一下下锤着果绿色的沙发扶手。
似乎是过了很久，又似乎没有太久。就要被目光穿出洞来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褚铮蹭的站起来，两步跨过去，“医生，她怎么样了？我能不能进去？”
医生摘下口罩，拦住想往里冲的两个男孩儿，“她受伤多久了？”
“四，四五个小时吧？怎么了？”褚铮的呼吸不稳定起来，有些慌乱的看了王哲一眼。
王哲咬着下唇，牙关止不住的颤抖。
“别担心，她没事了。”医生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四五个小时？太不可思议了，她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我们是剪开了新肉才取出的子弹。”
“嗯？你，你说什么？”王哲怀疑自己听错了，竖着耳朵又问了一句。
褚铮却打断医生的话问，“我们现在能进去看她么？”
医生笑着点点头，“可以。”
褚铮拉着迷惑不解的王哲冲进房间。隐约听见身后医生在向爷爷感慨这件事的神奇。
“我说我死不了吧。”冯永心躺在床上，护士们正在收拾临时的手术台。
“嗯嗯，医生都说你的恢复能力惊人呢。”王哲点点头。
褚铮狂跳的心，在看到她稍微恢复血色的脸庞时，才放缓了速度，猛一阵酸酸的失而复得的幸福感。
三人聊了一会儿，冯永心沉沉睡去。
两人悄悄的走出房间，站在二楼的露天阳台上，望着明亮皎洁的圆月，数着稀稀落落的星辰。
“猴子明天就到了吧？”王哲随口问了一句，打破沉默。
“是啊。”
一直要好的两个人第一次觉得没有话说，要是猴子在也许会好些吧？
王哲在心底挣扎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好奇么，还是你一直都知道？”
褚铮沉默的举头看着星星。
良久，王哲谈了口气，“算了，对她来说，也许我什么都不知道会好一些。”说罢，转身向里走。
“不是，”褚铮却突然开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寻找李浩，就是为了找到答案。也许，什么都不知道，不追根究底，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王哲盯着被风吹起的海水蓝色的窗帘，愣了一会，点点头，“我知道了，后天我和猴子一起离开。”
王哲回了房间，褚铮一个人站在阳台上。
十二月末的夜风，很凉。她要寻找的答案，在很危险的地方。
半夜，冯永心猛的惊醒。
肩膀和腿上的伤口奇痒难忍。她扭开台灯，小心的撕开肩膀上的纱布。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目瞪口呆。
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她能清楚的看见细细嫩嫩的肉芽长出来，粘连，接合。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痒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而她的左肩，完好如初，看不出一点点伤痕。洁白的肌肤光洁细嫩，完美无瑕。
冯永心无力的跌进枕头里，怎么会这样？
她又猛的坐起来，野蛮的撕开腿上的纱布，不出意料的，没有一丝受损的痕迹。
怎么可能呢？似乎从上次坠崖被父亲救了之后，她的各项机能都变得更加强悍了，连恢复力也快的让人不敢相信。真的是被注射了什么试剂么？那她会不会变异？会不会变得不受自己控制？会不会变成怪物？
冯永心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出现在脑海里，只有找到父亲，她才能得到答案。她看了看手中的纱布和绷带，毫不犹豫的原样缠回到自己身上。
关灯，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