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县衙就忙碌了起来。差役们知道上面定然有事,相互打探却毫无所获,上面吩咐了许多事下来,忙得不可开交,那里还有功夫去进一步探听。等忙了一阵,众人看那阵势,都和同伙小声议论起来:“肯定是上官要来了!”等半晌城中几个有名的大户被悄悄请了过来后,猜测就更加多了,有人就猜测是更大的人物要来了,小道消息一时漫天飞,却没人给这猜测下个定断,众人行事不由得勤快了几分,慎重了几分。
西月把张可张辛两兄弟等十几个人交给杜铭祥后,才靠在塌上闭眼歇息了片刻,刚喘上两口气,城中清雅场所的老板们又来了。等送走了这些老板们,午饭时刻早已过去,秋菊妙云捧了药来,西月乖乖的喝了,靠着大迎枕小睡片刻,转醒便觉得身体又好了许多。
目光触到衣架上挂着的貂皮大衣,她不由得心中一暖,他会来么?脸颊上不自觉的漾起一个微笑。原临国有着奇特的近侍制度,如果二皇子龙子霄会来,他就一定会来。
小葵忽然闯进书房,一脸都是兴奋:“姐姐,二皇子和凌二哥来了!”
西月心中也是一喜,直觉得松了一口气:“还有谁?”
“还有几个侍卫!”
西月心中疑惑,难道皇上没有来?却不容细想,小葵就拉着她往外走。
西月看自己穿着官服,还算整齐,便随着往后堂而去。门口的两个侍卫站得笔直,见她俩却是把腰间长剑一架:“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小葵嘟嘴跺脚十分不高兴:“没见我哥哥穿着官服么?什么闲杂人等!还不快放我们进去!”
两个侍卫目不斜视,心里很不屑,小小县令算个啥,不过七品官,比起我们还差两级呢!却听头儿在屋内喝道:“不得无礼!还不快请胡大人和胡小姐进来!”
两个侍卫听声心中一颤,吓得立马把长剑收了起来,急忙狗腿的摆上笑脸,恭敬的请两人进去。
小葵轻哼一声,兴高采烈的喊着屋内的人:“凌二哥。。。。。。”却遇上凌东宇寒霜一般的面孔,笑容就卡在了脸上。
凌东宇也不看她们,侧身作了个请进的手势。
西月看到他丝毫未变的冷峻表情心中微悸,却是笑着进屋,见龙子霄身着金丝白鹰展翅常服,头戴水晶八宝冠,面如月皎,目如星照,其气度精神,与两年前所见大不相同,举手投足间威仪与亲和并生,心下感叹,急忙拉着还在吃惊的小葵上前行起大礼来。
礼毕,赐坐。西月心中百味千回,看着凌东宇依旧面无表情的立在他身后,他身上穿着绛红色雄鹰逐日常服,身姿挺拔,头戴白玉五宝冠,四彩云鹤花绶带垂下,双目静视前方,白玉般的面颊似乎清瘦了几分。路上想好的话就一句都说不出来,不由自主恭敬的寒暄起来。
龙子霄终于有些绷不住,“哧”一声笑了起来:“你看见我就不觉得奇怪?”
气氛一松,小葵就小声嘟哝:“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都两年了!就是变成猪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西月狠狠瞪了她一眼,只见她正吐着舌头作怪,龙子霄却显得很开怀,对凌东宇道:“两年没见,小葵姑娘还是这么刁钻!”
凌东宇像忽然回过神来一样,低低的应了句:“是!”
龙子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木头人今天特别不好玩,有些失兴的端了茶打量起眼前的两人来。
空气一时沉寂下来,西月想了想,直言道:“听说皇上下江南,二皇子在御前伴驾。怎么到我们乐山县来了?”
龙子霄盯了她一眼,心道“你就装吧!”却笑道:“怎么?不欢迎?”
“岂敢!岂敢!”西月自嘲道:“我们乐山县穷乡僻壤的,怕招待不周啊!”
龙子霄眼珠子在屋内扫了一圈,笑道:“嗯,比起京城来确实是穷了点、偏了点!”
西月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总不能直接问他“皇上来了没有吧!”正踌躇间,梁嗣承和杜常侍来了。
礼毕。凌东宇立即传了皇上的口谕。皇上欲往柚子街体察民情,请乐山县令立即带人前往暗中保护,不得扰民。
西月微微一呼,心中稍安。因阿顺今日娶亲,已经放他回家,这会儿恐怕正在接亲来的路上呢,怎好去打扰他,只吩咐小葵在家送春兰出嫁。立即令元亮曲文蠡带足人马兵分两路暗中前往柚子街,又命人备车备马,待龙凌二人换过便服,即乘车由几个便装御前侍卫护送到柚子街。
这是西月第一次来到修缮之后的柚子街,不由在车内撩了帘子看得入神。方条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两边房屋不过两三层,却是崭新的,墙是白的,窗是红的,柱也是红的,颇有些现代古韵的味道。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看见他们三辆华车十几匹骏马的阵势不由让出一条路来,都停下脚步小声指指点点起来,当车马驶过,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西月心中欢喜,不由伸出头多看了几眼。
耳中传来行人的小声议论:“中间车上那位看着象咱们的县太爷!”
西月立即缩回头,放下帘子,想着心事,一阵怅然。
马车停在了四水楼前,一行人下了车马,就看见院门前纹丝不动的立着四个神情肃穆的武士打扮的人,众人一看便知道是御前侍卫。侍卫朝龙子霄行礼,请了几人入内,待侍卫们都入内,立即关上院门,迅速分配到各个门廊。
西月心中紧张,待听见身后梁杜二位噗噗变快的心跳声,神经却渐渐松了下来。前世就是这样,别人越是慌张,她却越是冷静。
低着头跟在凌东宇身后,听见龙子霄恭敬的道:“父皇!乐山县令胡清到了。”
西月立即领着梁杜二人行跪叩之礼,山呼万岁。
皇上点了点头,身后的鲁公公拖着他尖长的声音叫他们起身。
三个立即起身,西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余光瞥见杜常侍的腿在隐隐发抖,却一丝也不敢动。
只听见前面有人禀道:“国师已测到准确位置,已命人凿开墓穴,请圣上移驾前往。”
皇上微微点头,看了屋内众人一眼道:“此事关系国家命运百姓福祉,不可外传,违者视为欺君。”
众人立即应“是”,西月听声音,大概有七八个人。低着头看见身边粱嗣承的脚微微颤抖了一下。
皇上起驾,西月才抬了头。只见着他威仪挺拔的背影和伏在他头上双龙戏珠纹白玉冠上沉睡的的小金龙。
西月瞅了那小金龙一眼,见它一动也不动,便放下心来。早听得皇宫的门神说过,她虽身为妖仙,只要她和皇上保持九尺的距离,在此四十九倍距离内不施法,金龙就会当她不存在。没办法,在这个世界,所谓的真龙天子确有真龙的守护。
西月也不敢多看,只跟在凌东宇身后静静的走,心中却想着方才那人的话,“国师已测到准确位置,已命人凿开墓穴!”
什么准确位置?又是什么墓穴?
众人走入一片林荫,她觉得有些眼熟。猛然间,她被自己心中的推测震惊了,直到粱嗣承在后面轻轻的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这里是葬龙坳,两年前那条为祸青蛟的尸体就葬在此处。难道这墓穴是指断王石下的青蛟墓穴!
皇上究竟想干什么?
却见凌东宇停了停,回过头来对她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如见雪莲绽放,西月心中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