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三里巷,丁小伍指着一个小店铺道:“到了!”
西月顺着他的手指,看到铺前吊着一块铁牌,上面写着“孙铁铺”,牌下拦腰系着条发黑的红带。铺门开了半边,露出张漆黑的长桌,桌上摆着菜刀、锅铲、刨刀、剪刀、镰刀等物。
西月吱呀一声推开另一边的门,走了进去,屋里光线很暗,墙上挂着些铁环等,墙脚摆着犁头、铁耙、锄头等物。她回头对丁小伍说道:“小伍,这铺子里全是些农具,并未见着有刀剑兵器卖啊!”
丁小伍叫她莫慌,朝屋内喊道:“孙铁匠可在?”
屋内一尖细的女生答道:“请等一等,马上就来。”说完便从门里走出个模样俏丽的女子,双手戴着乌黑厚实的手套,捧着一把砍柴刀。
她笑着走了过来,道:“原来是小伍哥,是来看兵器的吧?这位公子挺面生的,是小伍哥的朋友么?”
丁小伍看那女子把砍柴刀摆在桌子上,道:“这位是胡大人,要跟孙铁匠打听个事儿。”
那女子一楞,仔细的打量了西月一眼,随即呵呵的笑了起来,“原来是大人啊!常听奶奶说起您,说大人心地善,公正严明,专替百姓着想。我啊还常想着有机会去拜见大人,也好谢大人对我们一家的恩典呢!可巧,今儿个大人上我家这铺子来了,小店真是荣幸之极,大人,你稍等,我这就去叫我爹出来,可不能耽误了大人的正事儿。”
丁小伍忙道:“孙姑娘,外面说话不方便,我们进去找你爹就是了。”
孙姑娘笑道:“只是后面烧着大火炉,怕热着了大人。”
西月被刚被夸了两句,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听见了心里总会有点美滋滋的,此刻心情正好,一脸含笑,忙说“不碍事。”
孙姑娘笑着道:“那好,小伍哥,麻烦你带大人去后面找我爹,我去舀两碗冰水来,好解解热。”
丁小伍答应了,指着一扇门让西月进去。
西月看着孙姑娘的背影,笑着问道:“小伍,你跟孙姑娘很熟呢?”
丁小伍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误会了,衙门里的兵器都是让孙铁匠打造的,我来取过几回兵器,便认得了孙姑娘,并不是很熟。”
西月看着丁小伍腼腆的模样,偷偷的笑了,道:“你干嘛急着否认呢!我又没说别的。”
丁小伍有些着急,瞪着西月道:“大人!切不可乱说。孙姑娘是李婶的孙媳妇!”
西月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我正奇怪她奶奶怎会知道我呢!原来是李婶常念叨的旺儿媳妇。她是孙铁匠的女儿?她嫁人了怎么会在娘家?”古代嫁人的女子不是不能随时回娘家的么?难道这个世界不一样。
丁小伍看了西月一眼,漫漫的道:“平常百姓,过生活要紧,那里顾得了那么多规矩。孙铁匠空有一身本事,既不会打理生活,又不会做生意,所以孙姑娘不得不时常回来照看她父亲。”
西月点了点头,原临国的很多习俗与中国古代颇有相似之处,这里的一切,让她回想起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所了解的一些古代常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世界是相似的。也许不管在哪个世界,人类的发展历程都是相似的吧。
丁小伍见西月不再做声,便静静的领着她向后面走去。穿过窄窄的院子,便是一间土屋,屋中一个大火炉,烧得正旺,里面躺着两块发红的铁,旁边驾着一个风箱,一满脸漆黑的小伙子一边拉着风箱,一边拿着块脏兮兮的汗巾抹着头上的汗。
盯着炉膛内直往上蹿的火苗,丁小伍只觉烤得慌,忙拉了西月从旁边的门中钻了出去。
门外搭着个宽敞的棚子,靠门处安着个大铁墩子,孙铁匠正挥着他黝黑壮实的右臂,举着铁锤,使出全身力气,呵的一声大吼,朝墩上红通通的铁块敲去。顿时火星四溅,西月朝远处挪了挪身子。
此时孙巧翠端着两个瓷碗从门里钻了出来,见着孙铁匠,急急的叫道:“爹!大人找你问话呢!快歇会儿!”
说着朝西月露出个歉意的笑:“大人!不好意思,我爹一拿起锤子,就什么人也看不见了。门口热,去那边坐坐,喝碗冰水解解热。”说着把碗递给了西月,西月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孙巧翠嫣然一笑,“大人怎地这么客气,民妇怎么承受得起。”说着又将另一碗冰水递给了丁小伍。
丁小伍接过冰水,一口喝了,他着实又热又渴。西月不想喝这冰水,她并不觉得渴,正愁没处放下这碗,便顺势递给了丁小伍。“我不渴,给你!”
孙巧翠见西月不喝,只是笑了笑。见她爹还一个劲的敲打着,忙走过去,喊了他爹一声,又从取过架上的汗巾递给他。
孙铁匠扭着头,瞧见丁小伍,擦着脸上的汗,乐呵呵的道:“嗬!是小伍啊!来来来,我最近刚打了一把刀,锋利得紧,给你开开眼。”他一脸得意的表情,全然忽视了一旁的陌生人。
孙巧翠接过他爹的汗巾,埋怨道:“爹!别卖弄你那把刀了,赶紧见过胡大人,大人有事要问你呢!”
孙铁匠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西月,平淡的道:“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孙巧翠见状,知道他爹那见官就别扭的性子又发作了,要不是他手艺好,赵捕头在时又一直关照他们,他家哪里能争取到专为衙门造兵器的特权。现下赵捕头死了,眼看这点特权就要落到别家了。
她连忙拍了拍他爹的背,小声叮嘱道:“爹!你客气点,大人是个好人,可不是那些贪官污吏的,你看看,小伍哥介绍来的,自然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不会提到要保住衙门遭兵器的特权之类的话,因为她十分了解他爹的倔脾气,越说他会越反感。
孙铁匠听她女儿这么一说,脸色变缓和了几分,淡淡的露出个笑脸。朝西月行了个礼,道:“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只要是小民知道的,定当毫无保留,如实相告。”
西月暗暗一笑,这老汉开始一脸不屑,听她女儿说了那话,就露出了爽直的性格来。她笑道:“孙铁匠客气了。我是想跟你打听一件兵器。”
孙铁匠咧开大嘴哈哈笑道:“大人尽管问,你别看我铺子里买的都是些菜刀砍柴刀的,对这天下有名的兵器,我可是了如指掌。”
西月心想,你不过是区区一个铁匠,也敢说这大话?她盯了丁小伍一眼,见他正朝她微笑点头,便说道:“敢问孙铁匠,这天下有什么宝剑?”
孙铁匠两眼放光,正色道:“这天下宝剑甚多,但真正著名的只有两把,一把青风,一把明月。这两把剑乃是千年之前由天上掉下的铁石所铸成,铸剑的是一对夫妻,男的叫青风,女的叫明月。传说当年两人铸这两柄剑花了久久八十一天,剑铸成后,成为当世豪杰争抢的对象。夫妻二人爱剑成痴,便抱剑投炉而死。两人死后,那两把剑便不知所踪了。后来有人称得到了青风剑,从此驰骋疆场,所向披靡。见着那剑的人称,剑到之处,寒光闪闪,草木人畜皆拦腰折断。”
西月一听,心里暗笑,这故事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怎么那么像那个世界里干将和莫邪的传说呢?“那另一把剑呢?”
孙老头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哎!另一把剑就不知道了,有人说它被埋在了大山底下,有人说它沉在了江底,也有人说它默默流传于世间,只是没有遇到主人,因而没有现身。老汉我啊!这辈子要是能见见这两柄剑,死了心甘了!”
孙巧翠见他爹又说起胡话来,忙道:“爹!这不过是传说,未必可信!”
孙铁匠闻言,怒道:“胡说!铸剑之人谁不知晓这两把剑!怎地不可信!”
孙巧翠忙露出个灿烂的笑脸,转口道:“是是是,可信!可信!大人和小伍哥在咧,爹别生气!”
以前,西月她觉得纵使有这干将和莫邪这两把剑,也不会有传说的那么神奇。
但如今,她说不出来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既然这个世界有神仙、有妖魔、有鬼怪,那为何一定没有那样的宝剑呢?
算了,管它有还是没有,发正她找的是赤月,又不是青风和明月。
她沉吟半晌,问道:“那你可知道这世上有赤月剑?”
孙铁匠一惊,两眼圆瞪,惊异道:“你说什么?你是怎么知道赤月剑的?”
众人见他这样表情,均不解的盯着他。
西月道:“我也是偶然得知的。”
他见西月不想说出消息来源,也不好强问,只说道:“它并不是一把剑。”
西月心里一喜,道:“这么说你见过它?”
孙铁匠点点头,叹道:“何止见过,它是我妻子的遗物。”
西月心里一惊,这下怎么办,人家的遗物,想必是不卖的,自己总不能强占为己有吧!看来只有跟师傅解释解释了。
她转念又一想,还是先看看吧!既然他说不是剑,也许并不是她要找的东西。
丁小伍见西月踌躇不决,便笑道:“不知孙大叔可否拿出来让我们见见,也好开开眼!”
孙铁匠叹了声,道:“既然你们要看,就给你们看看吧,只是我研究了许久,它真是不算兵器,只是女人用的东西,你们看了别失望。”
西月笑了笑,点了点头.
孙铁匠把手伸进旁边的大盆里洗了洗手,进了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