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小葵便兴致勃勃的跑到百芳园宣布,她学了个新的法术,并当场表演给西月和白书看。
只见小葵在手心里点了一星火苗,朝百芳园的荷花池劈去。她的脸上透着兴奋,然而碧荷亭立,水面纹丝不动,半个涟漪都没有激起。她便有些焦急,愤愤的发誓说一定要练好。
白书仿佛很有兴致,当即要学,小葵自己没学成,羞愧的叫白书自去寻她师祖学去,白书不依,两人推推嚷嚷的。半响,终究小葵抵不过白书的执拗,两人一块儿朝荷花池里扔着“星火流蝶掌”。
这种法术西月没见过,却曾听白梅说过,等到将这掌练到炉火纯青时,虽然它的杀伤力不大,使出来却撒是好看,犹若流蝶纷舞,虚实相间,绚丽夺目,可使敌人心神惑乱。
小葵刚练习一个晚上,能使出点火苗已经是不错了。若要使满塘水动,满池荷舞,估计昼夜不停练上三五个月就够了。然而境界越高,进步所要的时间越长,若要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需要的时间就因人而已了,也许三年五载,也许更长一点,也许是一辈子。
看着白书在荷塘边舞动得欢快,她的一举一动显得有些稚嫩,然而那浑身的劲儿却自然而流畅。相较之下,小葵的动作稳而准,带着剑气,那是身经百战的人方有的。
“有小葵在你身边,真让人感到安心!”一个声音从耳边轻轻吹过。白梅不知何时立在西月的身旁。
“嗯!我心底很感激她。”西月轻轻的笑道。
“职责所在。没什么好感激的。”白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淡淡的说到。
她略有些不懂白梅的话,“不!她没有那个职责,她是我的妹妹,其实应该由我保护她。”
白梅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某些深不可测的秘密,但她的脸上仍然是微微的笑着。
“呵呵,你不需要保护她,你有更重要的责任!”白梅抚mo着小指上碧绿的翠玉指环,不慢不紧的说道。
“是吗?”回忆中,每次见到白梅,她总会说这句话“你有更重要的责任!”,起初西月还郑重的紧张了一回,然而,千年已过,却什么重要的责任也降临在其身上。
但西月一向尊敬这位“预言者”。最初见到她,便对她产生了无比的信任,这种信任有些理所当然。在与她接触的过程中,偶尔西月也怀疑自己的心已经被她蛊惑。
然而,她又转念一想,白梅似乎没有对她这样一个不算出类拔萃的修行者施展惑心术的必要。即便如今,西月的身躯和记忆已经与那转世的西悦的记忆与灵魂合为一体,她似乎仍然没有足够的理由操纵自己对她的信任,因为,从各方面来说,这种信任都是自发的,仿佛与生俱来。
而令西月暗暗纳闷的是,每次见到白梅,似乎她与小葵都会独处一段时间,小葵也会因此学得些法术,小葵内性属火,曾从白梅处学得“萤光月舞”,随之,这一招,不知多少次救助了处于伤患之中的凡人。
而如今,她又学了这一式星火流蝶掌,这令西月隐隐感到担心。
“姐姐,你发什么愣呢?”小葵一掌挥向水面,水面鼓起了一个微小的水泡,兴奋无比,然而却看见一旁的西月有些心不在焉,面无表情,心头不由得失落。
“很不错!这么快就有成果了。”西月朝她露出一个奖励的微笑。
“嘿嘿,那是。。。。。。哟呵!你瞧瞧书儿,竟也能点火了,这速度比我还快!”小葵转头说道。
白书仔细的呵护着掌中那发白的一点光,十分雀跃的跑到西月与白梅跟前,嘴里直叫唤她们看。西月夸了她一下,只见白梅蹙了蹙眉,什么也没说。
那日开始,小葵与白书两人废寝忘食般的在掌中点火,然后投向荷池水面,十日之后,小葵已能使池中一米见方的水沸腾起来,用白梅的话来说,她的资质很好,速度很快,甚至已经超过一些仙人了。
然而小葵却十分郁郁,因为白书的星火流蝶掌所引起的效应是她的两倍,并伴有细小的蝶形光影飞舞。
那时西月便明白白梅为何蹙眉了。
白书拥有千年难遇之资质,她学任何法术武功都极快。然而她会的不多,因为白梅不让她学,资质越高之人,越容易产生执念,稍有不慎,便走上了不归路。
后来西月才知道,白书的内性是属空的,超越土、木、金、火、水。这个世界,只有天帝、仙后等几位内性属空,其中便包括李神风。纵然白梅法力甚强,然而她与小葵一样,是属于二等火性。而狐仙西月,却似乎是属一等水性的。
在这十日内,西月的心中略感不安,虽然入世为官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也不得不走的,但从此终日身处俗世,而且是污泥满处的官场。面对未知与琐碎,她不得不有些害怕,害怕从此深陷尘泥,无法自拔。
多数急切希望成仙的妖,都不会走进凡尘,万一把握不好,便从此远离了修仙道。她心底虽抱有别样的希望与信念,但要真正的去面对时,却总是有些彷徨不安。
“即便是无法逃避的路,也要完美的走下去!”这个声音再心底一次次响起,鼓舞着她。
在踏香洞的第十二日,西月央求白梅为她准备了一个简单而郑重的“誓师会”,将其成仙的决心记载于表。
第十三日,她与小葵便下了寻梅山,去到那乐山县的边境,一步一步踏入这个未来她们即将生活与修行的地方。
-----------
乐山县隶属庆州府,在临原国的西南方。庆州府内,一条温吞潇洒的洋洋大河奔流而过,将乐山县与青林县分隔了开去。河之北为乐山县,河之南为青林县。听说因为这条河的关系,商船往来便利,庆州府总体也算是富庶一方。
记得临行之前,丞相张大人曾把西月叫进了府里,送了一身崭新的官服,还很和蔼的说“年轻人,要有拼搏精神!放心的去吧!”从他的语气,然而,西月也判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抱着那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两人来到了那刻着“乐山县境”四个字的大石碑前,心中有些激动,或者说是忐忑,不自觉的便触摸起了那凹凸之处,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流进了心间,是喜悦,也是忧虑。
小葵有些激动,指着前方,欢呼着“姐姐!快看呐!”虽然她也已经到过这里多次,然而都是在云端里,没这样近切的看着眼前这块将要生活的土地。
按照临原国以往的惯例,如果没有意外,至少将在这里待上三年。小葵说,三年很短,就是动一动指头,伸一伸腿的功夫。
看上去,小葵已经从对晚华的失落中走了出来。才十三天,便淡然了。西月心道,也许她跟我一样吧,容易接受现实,遗忘得很快!
小葵最近略有些变化,仿佛稳重了点,也成熟了点。令西月惊讶的是,她主动提出仍旧穿女装。
这正是西月所乐意看到的,在她的眼里,女人的打扮,终究是美丽得多,何必要将这份美丽藏起来呢。其实,她更怕万一小葵穿男装时露馅了,别人也会同样怀疑自己的性别。
临行前,西月穿上男装,却被白书一眼就能认出来了。为此,西月还在嘴上贴了胡子。她如今这般模样,显得有些怪异,但有胡子,总不会被认成娘们儿了。
“小葵,你还是做我的嫡亲的妹妹吧!女捕快可不好当的。”她凝向那并不算宽阔的官道,在艳阳之下,显得十分光亮,却看不到尽头,只见它笔直的向前延伸着,越过小丘,伸进那边浓郁阴冷的树林。
“不!姐姐,我一定要做你的左右手。咳咳。。。。。。大人,本捕快定当竭尽全力,协助大人,请大人放心!哈哈”小葵摆出一副正经模样,听着那腔调,两人呵呵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