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白茫茫的,如惊涛之海。仙山高处,仙乐渺渺,阵阵梅香流过鼻侧,清新怡人。西月跃过云海,便止步不前,饱览着这片由云雾组成的汪洋大海,心中感慨不已。
云海之中,最高的那座山叫作寻梅山,山中某处有座洞府,叫做“踏香洞”,狐仙西月认识白梅时,那是在千年之前,那时,她便居住于此。
从远处看这座山峰,有一定道行的人,都能看见云海之上,它被一层五彩斑斓,薄如皂泡的流光所包围。看得见此光的人是上不去山的,看不到此光的凡人或低等妖孽们要上山,是不会受到阻拦的。既看得见光又能上去的,迄今也就寥寥数人,皆是主人无比信赖的朋友。
脚踏薄云,正陶醉于飘渺之境,空中传来笑语,随即两位彩衣女子乘风而至,齐声道:“两位仙子,师傅已煮好茶,等待两位多时,请随我们来吧!”
“有劳两位!”两位彩衣女子转身引路。
西月轻轻对小葵道,“好没情趣的白梅,惊喜又没了。。。。。。”
自上得寻梅山,她便觉得浑身轻松,勾出那记忆,却没寻到半点这样的感觉。对于白梅,西月心中感到异样的亲切,虽然是旧识,经过转世的灵魂却是没见过面的。不知怎地,西月对这位“未谋面的”仙子的感觉并不如对其他人的那样生硬,仿佛认识了许久许久一般。
“呵呵,真是两只不识好歹的狐狸精!真不明白师傅怎么想的,上个月那位赫赫有名的洪灵大仙来拜访师傅,师傅竟然把山门给关了。这不知哪里来的小妖精,竟然还要我们两个来迎接!”
“绿鸳,不得胡说!小心被客人听到。要不是白书那丫头打翻了流光盏,师傅早就亲自来迎接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我!”说话间回头向西月与小葵笑了笑,灿若桃花。西月回之一笑,仿若没听到她们的谈话。
那绿鸳不服气到:“真的假的?我可从来没见过师傅亲自出来迎接客人的。”
“不信你自回去问师傅啊!”
“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师傅从来都是有问不答的。”
“那你叫白书去问呗!”
“哼,我哪里敢指使她!”
“你小声点。。。。。。”
西月还记得踏香洞里百芳园中有两株鹦鹉花,白梅十分喜爱,但却说两者灵气不够,成不了大气候。记得那两株花的名字叫作绿鸳和红鸯,难不成就是面前这两位女子?
她可不想偷听两人的谈话,望了望身边的小葵,她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令西月大为担心,多少年来,她也不曾见过小葵这般没精打采的。因为小葵一路她鲜言寡语,因而出了建邺府,西月便放弃了徒步旅行的计划,提前来到了乐山县,寻了白梅的住处,让她静养一段时日。
“西月!带礼物没有啊?”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洞口,绿鸳和红鸯立于两旁,中间一位一位年轻女子,身着一片白衣,仿佛由一朵朵白色的梅花所织成,粉红的梅瓣儿在衣上跳跃着,高贵典雅,又略显得轻盈活泼。一头及踵黑发,一丝不苟的披散着。此人正是白梅仙子。
“你还敢要礼物?你自己还不检讨,两百年前给我下了套,不然我今日何用理这等俗事?”西月指着她的鼻子,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她竟感到这一幕竟是这样的自然,就像两个老友在相互调侃一般。
“啊?天意如此,你可不能算在我头上。”白梅弯起嘴角,轻轻一笑。
“你个穿白衣的,竟然赖皮!”西月扑哧一笑,径直往她的洞里走去。
“你个穿毛衣的,给我站住。。。。。。咦?你的毛外套呢?”白梅长大了嘴。
“合上你的嘴吧!你不是什么都能预料的么,怎么?连我不穿毛毛装五十年这种小事都预料不到?”西月心道,洞里仍旧和五十年前一样呢!,仍旧是白色。若不是那些彩色的装饰和彩衣的女子移动,屋子是很难分出棱角的。随之她又对自己的这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感到诧异。
“正因事小才难预料。话说回来,你穿得这样清凉,倒添了几分雅气。”白梅盘膝坐于白榻之上,榻中的白色小几立即变幻成一张古色古香的檀木香几,随即,白榻也变成了雕梅沉香榻。
“是是是,你这件衣服都穿了一千年了,不嫌烦啊?”的确,从西月最初认识她起,她就穿着这件衣服。
“呵呵,你错了!每次遇到你,这件衣服就自己换上了。。。。。。不信你问绿鸳红鸯。”
见西月露出不信的神色,红鸯连忙上前道:“仙子,师傅说的没错,今儿早上,师傅正在百芳园里散步,突然就这件衣服就换上了,我还吓了一跳呢。”
“哟呵?这么神奇?你竟然有这等本事,可传人不可?”不知白梅得仙位多少年了,她的法术能迷惑人心,却不具有直接的杀伤力。
“此乃天成,不可传人。”白梅望了望小葵,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小葵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小葵!你这是怎么了?”西月轻轻的推了她一把,她方才返过神来。
“哦?。。。。。。姐姐,我想到百芳园走走。”小葵动了动嘴角。
“也好,去散散心吧!白书!带小葵去百芳园吧!”一个鹅黄衣裙的小丫头自纯白中奔跑出来,拉着小葵的手去了。
“这丫头叫白书?以前仿佛没见过。”方才从绿鸳的口气听来,这丫头似乎很受白梅重视。
“不过就一个小丫头罢了,也值得你关心?”白梅显然不愿意多说。
“呵呵,我看她体态轻盈,天真活泼,真不像是你的徒弟。”不知怎么,觉得这丫头挺可爱的。
“她的确不是我的徒弟,哎!都是我那可怜的徒儿,生下了白书就去了!”白梅那张年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沧桑。
“原来是这样!”西月心里暗想,原来有丧徒之痛,难怪不愿提及。估计她因此便对白书多了几分怜悯和爱惜,如那绿鸳等人看在眼里,却空添了几分妒意。
西月与白梅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每当聊到仙人的故事,白梅便转移话题,说“将来你就知道了。”
究竟这些得了仙位的人都在干什么呢?比如李神风,还有眼前这个白梅,两人都无所事事一般。一千多年了,仙人们成仙之前的事迹随处可闻,然而成仙之后却如销声匿迹一般。这又是为何呢?
在这个世界,妖与仙往来虽不十分频繁,但相互却没有仇视的眼光,就像学士与中学毕业生一样的关系,学士可能瞧不起中学毕业生,然而学士都是曾是高中毕业生,这是一个能力、心愿和时间的问题。
对妖来说,成仙,也是如此。妖类修行千年左右便可脱离妖身,获得仙体,当然前提是要经过努力的正当的修行。获得仙体的可被称为妖,也可被称为仙,因为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妖,然而修行未足,未得仙位,也不是真正的仙。这就是西月的目前境况。
而要脱离目前的境况,需要少则几千年,多则上万年,保持品性一丝不苟的修行。然而千万年之间,难免会出现各种意外,这是众妖皆知的。
相反,对与人类来说,成仙就容易得多了。人类不需要经过妖身到仙体的转换,因为他们已经具有最佳的形态。多因功德圆满就被上天看中,便成仙得位了。
小葵从百芳园回来时,与白书两人嘻嘻的笑成一片。西月由是对白书更加好奇,她竟然能让失了三魂的人捡回七魄来,可见其感染力极强!
“白书,你过来,让姐姐瞧瞧!”她朝那丫头招手。
“你是西月姐姐吧,你就叫我书儿吧,师祖和师叔们平日里都是这样叫我的,小葵姐姐也是这样叫我的,你也这样叫吧!好吗?”白书甜甜的声音侵入耳膜,不禁使人心中喜悦。一团鹅黄揉进了西月的怀里,两只柔嫩的小手把玩着她的发丝。她的身形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身鹅黄的衣裙轻柔无比,散发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她的眼珠极大,是琥珀色的,嘴角挂着两个小窝,可爱至极。
“书儿多大了?”西月捏着白书的小脸蛋问到。
她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去,小声的答到:“书儿才一百九十二岁,书儿想快点长大,长大了就不会打翻师祖的流光盏了。。。。。。”
“哈哈哈哈。。。。。。”西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绿鸳和红鸯略带诧异的望着她与怀中的白书,又瞟向她们的师傅。
书儿白嫩的脸庞变得红扑扑的,把头钻进了西月的轻袖里。西月一把将她的头拎了出来,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竟是在自个儿偷着乐。西月对着她的脸吹了口气道“你乐个什么呀?”
她忸怩着不答,一直赖在怀里撒娇,看得一边的小葵咬牙切齿的。
西月还依稀的记得,那世为人,在孤儿院里,七八个小孩一块儿围着和蔼的女院长。她从外面回来,拿着一包东西,说要给他们发糖,大家都馋得口水直流,然而却总是把她堵在院子里,争先恐后的往她的怀里爬,却没有人去抢她手上的糖。那时,西月便知道怀抱的温暖往往比蜜糖更加使人向往。而能给予这种温暖的,莫过于自己信任而敬爱的长辈。
喜悦瞥见白梅嘴角向上挂了挂,只听她喝道:“书儿,我今天罚你的功课做完了么?”
怀里的身子一颤,便挣脱她的手臂,风也似的溜进了白色之中。
“书儿真是可爱!”西月望着白书的背影笑道。
“哎!我虽然不希望书儿与她娘走上同样的道路。但天意若何,谁人又能知晓呢?”白梅微微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