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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东门役子衿假败 山谷围三军服罪

孔父嘉知道宋殇公欲起兵助卫,顾不得殇公给他思过的期限未满,慌忙跑来劝道:“主公万不可助卫之逆。如果以郑杀弟囚母为罪,则州吁弑兄篡位,难道就没有罪吗?主公兴无名之师,徒招国人议论。”宋殇公见孔父嘉没有自己的命令就跑出来,心中已经不快,及至又听他这番劝谏,不禁怒道:“寡人行事,还用得着你教吗?你只需自省,寡人的事,你少插嘴。就是招人议论,也不关你的事。”说罢理也不理孔父嘉,就安排起兵之事。

鲁国公子翚受了卫国重赂,不由鲁隐公做主,就起兵来与卫兵相会。陈桓公派大夫伯爰诸,蔡侯派其弟蔡季,各自领兵二万,应约而至。宋殇公爵位为公,官品最大,被公推为盟主,节制五国兵将。州吁杀猪宰羊,犒劳四国之兵。随后选了出兵吉日,使石厚为先锋,陈、蔡两军为左右两翼,宋公为中军,公子翚继之,州吁多带粮草为后续。五国兵将,共有战车一千三百乘,将士二十万,绕过京城,不经制邑,却借陈蔡两国道路,浩浩荡荡,往荥阳杀来。沿途各地守将,早接到庄公手谕:只许固守,不许出战。宋殇公等人哪把那些守将放在眼里,只催军马往荥阳进发。

话说在卫国逆臣石厚的策划之下,以宋为首,次者鲁,卫,陈和蔡等五国兵马,各怀心思,绕过京城大邑以及险关制邑,直奔郑国都城荥阳而来。五国兵将都不习水战,更加不善于山地战,因此都潮水般涌至荥阳东门,一时间把东门围的水泄不通。

郑庄公召集群臣,问战守之计。在朝的诸臣们,以祭足为首的文官见敌方兵势甚大,大都主和;以颖考叔为首的武将,却都言战。时叔詹因红杏一事得罪了庄公,为求自保,并不言语。公子吕先前在病中复添下痢之疾,至今不能下床。庄公遍听群臣议论,都没有一个万全妥当之计,正欲开口说话,却见公子吕扶着一个家仆的肩膀,气喘吁吁地从殿外进来,口中叫道:“如今兵临城下,主公不出兵杀敌,欲待天雷击退贼人耶?”庄公慌忙起身,连叫执事太监赐坐,自己则笑说道:“子封不在家养病,怎么又上朝来了?”公子吕坐在绣墩上,喘着粗气奏道:“老臣做大郑国的京都巡防使,从先君文公起,至今已经三代了。即使老臣如今蒙主公恩宠,已经卸去了这个官职,可我这宰相却还在当着。如今国家大难临头,主公却让老臣在家奍病,我如何奍的住?”说罢又转头问道:“刚才谁叫主公请和来着?我大郑现今放着满朝的文官武将,贼兵打到眼皮子底下,一仗不打,就要议和,这就是大郑国臣子的风骨?”说毕咳咳连声。两班文武,都不敢说话。祭足更是把头低的几乎挨着地。公子吕看了看颖考叔,叹了口气向庄公说道:“不是我老了,就爱唠叨。主公即使放着正直有能者不用,自己也该有个主见。如今动不动就听大臣们的意见,岂知他们也不是万能万全的。主公如果不能做主,请赐我一支人马,不论多少,让老臣领兵出城,与贼兵决一死战。”庄公笑道:“子封言重了。寡人这也是在集思广益。其实我已经有主意在心里了。我想的已经不是京都的安危问题,而是在想如何彻底击垮州吁这个乱国奸臣,不仅为郑国,也为卫国除一大害啊!”公子吕听庄公这么说,才稍稍放心,于是就道:“既然如此,老臣想听听主公的高论。”庄公笑道:“京都之围,解之不难。其实州吁弑兄篡逆,因卫人不服,才欲出兵伐我,借以立威以堵卫人之口耳;不惟仅因郑卫素来有仇。而借四国之兵,则一因我国强盛,二因齐郑有石门会之故。单说州吁,其意仅为有战胜之名,便得其志。他国中未定,怎敢久留军中?因此我断定他归国之心,比灭郑之心更速。而鲁国公子翚,只因贪卫国的贿赂,不由鲁侯做主就出兵助逆,其势也不能久。陈蔡两国,与郑无仇,没有必战之意。五国之中,惟有宋国因公子冯在郑,所以实心相助,也仅为取回冯而欲加害矣,实无他意。如今寡人将公子冯移居长葛之地,宋兵闻之,也将跟之而去。我再令子衿引兵一万,出东门单找卫国挑战,却诈败而走。州吁有了胜我之名,必然退兵。我再令早已埋伏在城外的高渠弥,祝聃和曼伯三将截住鲁陈蔡三国退兵,只以好言相劝,化敌为友。而且我素知卫国大夫石碏大有忠心,他必不会坐视卫国政局糜烂。如此以来,州吁势孤,不久必将被擒矣。”公子吕及众臣听了,都暗暗赞叹庄公运筹精当。于是都匍伏于地,山呼“主公圣明。主公千岁千千岁。”

至夜,庄公叫来公子冯,述其让他往长葛之意。公子冯以为庄公真的要把自己交给宋殇公,不由得泪流满面,磕头奏道:“冯以主公英雄,所以冒死来投。承蒙主公不弃,受宠已经八年。如今主公却要把冯出居长葛。想那长葛乃十里小城,如何禁得住大军攻打?微臣请主公现在就把冯交给宋公,以免郑都生灵涂炭矣!”庄公扶起公子冯,也流泪道:“寡人何忍弃尔不顾耶?只是因为如此如此,所以才不得不为耳。你那边有瑕将军保护,城破之时,他自可有计保你突围。尔请放心。”公子冯虽然并不完全相信庄公的话,然而此时他却无可奈何,只得磕头谢恩,随瑕叔盈而去。

宋殇公见郑庄公只守不战,那荥阳城墙又甚高厚,急切攻之不下,与各国首脑商议,又苦无良策。散会之后,宋殇公便独自一人在大帐中发闷。正昏昏欲睡之际,恍然间却见帐下灯影里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人,正似笑不笑地盯着他看。殇公惊惧,张口喝道:“你是何人?”那人一听他说话,急忙一转身,右手一扬,一道白光朝殇公疾射而去。殇公不及躲闪,那道白光就贴耳飞了过去,“当”的一声,钉在身后的屏风上。殇公大声疾呼:“有刺客!快来护驾!”帐外众侍卫听令,都慌忙一拥入内把殇公围住。殇公惊魂稍定,往帐下再看,却哪里还有那蒙面人的影子?再看身后屏风,却真真切切地钉着一把拴着书信的柳叶飞刀。殇公吓出一身冷汗,心说刚才那飞刀再准一点,我命休矣。命人取下那书信看时,却见上面写道:“公子冯闻公来伐,畏罪逃住长葛去了。惟君自图。”殇公再无睡意,思之半晌,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一边派人去打探公子冯的下落,一边又着人在大营里搜捕蒙面人。折腾了一夜,并没有搜出什么可疑之人。天明探马来报,说公子冯于夜间乘船出北门,朝长葛去了。殇公听了,也不知会四国之兵,便起大军往长葛杀来。

鲁、蔡、陈三国之兵及卫兵这里,见宋国兵动,不知道宋公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就都有了动摇之意。州吁正要派人打探,却听帐外军校进来奏报:郑将原繁单找卫兵搦战。石厚自恃勇力,想让州吁在三国面前显能,因此请求出战。见州吁点头答应,石厚就点兵两万出迎。州吁率领其它三国之兵,都作壁上观。

石厚手握大砍刀,全身披挂整齐,就来迎战原繁。原繁更不答话,挺枪就刺。一时二人刀枪并举,各显其能。二将大战八十余合,原繁诈败而走。石厚哪里肯舍,紧追原繁到东门,却被东门守卫接应去了。石厚哈哈大笑,谓郑兵道:“我道郑国京都巡防使,御赐‘虎臣’的靖南大将军有何厉害,却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原繁听了,恨不得回头一枪结果了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无奈出战时庄公一再吩咐自己要以大局为重,因此只当没有听见。

那石厚胜了原繁一阵,见东门处稻禾正熟,就让军士尽行割取,口称:“我替周天子收回被盗之禾。”然后就传令班师。州吁见石厚胜了一仗,在三国面前大长脸面,自正洋洋得意,却忽见随军卫士都在准备归国之物。州吁惊奇,连问是谁下的令。卫士奏道:“是石厚大夫之令。”州吁连忙命人叫来石厚,问道:“爱卿胜了一阵,正要再接再厉,抖我威风。为何就要班师?”石厚用眼瞅着两边,默然不答。州吁屏退左右,再问班师之故。石厚方才说道:“郑国兵将,素来强悍。现在宋国不知何故,不打招呼就移兵长葛。鲁陈蔡三国之兵,军心亦已动摇。寤生乃周朝先卿士,又被赐为公。如今我之所胜,足以扬名立威。倘若勉强再战,恐有不利。再说主公初登大位,国内人心未定,若久在外方,恐生内变矣。”州吁大悟,谓石厚道:“爱卿所言极是。寡人虑不及此。”说毕就令班师凯旋。褚将不解其意,都来问道:“我军锐气正盛,正当乘胜追击。为何说退就退了?”州吁笑道:“褚将不知。那郑侯乃周之先卿士,御赐公爵。如今胜他,足以洗刷我国都被围之耻。我当为天子而稍存郑公之脸面耳。”众将不知其故,都称善不已。

不久,鲁陈蔡三国,都来庆贺卫军胜利。公子翚等见卫军都在收拾行装,巴不得也趁机归国,因此并不问班师之故,都各各请求班师。州吁令取出随军物资,以劳三国之军,然后各各拱手道谢而别。于是荥阳之围遂解;从被围到解围,时仅五天而已。郑国在此役中,仅东门处稻禾被卫兵割取殆尽,并未伤亡一兵一卒。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东门之役。”

宋殇公听得公子冯移居长葛,便挥师前往,把长葛团团围住。那长葛方圆仅十余里,宋兵一到,便立刻岌岌可危。公子冯从城上望下去,见宋兵密如蚁聚,心中害怕,问身边的瑕叔盈道:“睱将军,你看宋兵如此之盛,我们应该如何突围?”瑕叔盈道:“公子勿虑。敝将护送公子来时,主公曾给敝将一个锦曩,述我在公子问我突围之时解开阅之。如今我们拆开一看便知主公有何妙计。”说罢从怀中掏出,就于城楼上与公子冯观看。公子冯看罢大喜,就与睱叔盈依计而行。

少时,宋殇公安排攻城事宜未完,长葛城门突然大开。只见睱叔盈手握大斧在前,引着公子冯的车驾从城中呐喊杀出。殇公急令众将截击。一时宋兵团团围裹上来。暇叔盈挥开大斧,横削直劈,触者落马,端的锐不可当。宋将害怕,不敢近前。殇公见了,下令放箭射之。暇叔盈把大斧轮开,就如风车一般,任那箭矢密如急雨,一时却射不进来。暇叔盈挥斧冲阵,宋兵如潮后退。殇公眼看公子冯的车驾将要突出重围,便令褚将不追暇叔盈,只拦住公子冯厮杀。暇叔盈并不回头,身边仅带着一个青衣小厮,突围而走。

公子冯的车驾没有了暇叔盈,立时便被宋兵围的犹如铁桶一般。不削片刻,护车兵士便死伤殆尽。那公子冯想从车中逃出,不料慌乱之间一脚踏空,落下马车,被宋兵一阵乱砍,登时化为肉泥。殇公驱车来看,公子冯的面貌早已分辨不清,只是衣着身段,依稀就是公子冯。殇公又让搜身,军士搜出公子冯随身所带之物数件。殇公看了,心中信疑不定,假意掉了几滴眼泪,就让妆裹起来,放入轻车载回。殇公又令人打探四国动静,回报说四国都已经班师。殇公把长葛附近粮食财帛并美女数人掠夺一空,也令班师。

却说鲁陈蔡三国之兵,班师回国途中,路遇一个山谷,之前分出道路三条。鲁国公子翚、陈国伯爰诸和蔡国蔡季三国军队首领正要做别,却忽听山谷中三声炮响,郑将高渠弥,祝聃和曼伯各出奇兵,旗帜高张,衣甲鲜明,拦住三军归路。三军猝不及防,乱做一团。三将并不出战,只在前面驻守。三国兵马乱了一阵,被公子翚一阵喝止,方才慢慢稳定下来。公子翚咬牙正待出战,忽听背后也三声炮响,急忙回首张望,却见郑将颖考叔,公孙阏和原繁各领精兵,把后方塞的风雨不透。公子翚惊的面无人色,再看伯爰诸和蔡季之兵,早已手脚酸软,有些胆小的都已经瘫倒在地下。公子翚心想我等休矣,闭目等死。岂料郑军并无动静。半晌,公子翚抖抖索索睁眼一瞧,却见郑将俱都已经退出一箭之地。公子翚等不知何意,正彷徨间,忽听前军一阵慌乱,人马如潮水般向两边散开。公子翚举目看去,只见颖考叔单人单骑,从军士散开处从容打马而来。

公子翚等三人慌忙下马,强打精神迎上来道:“颖大将军,如今贵军拦住我军道路,战又不战,却是为何?”颖考叔亦下马站定,拱手说道:“我君使我责问公子,郑与三国并无嫌隙,为何要助卫之逆,围我都城?”三人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良久公子翚才勉强说道:“这都是卫国州吁挑唆所至。敝将现在已经知罪了。”伯爰诸和蔡季两将,也都唯唯称是。颖考叔听了,展颜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君有话,请我转述三位。”三国之将连忙俯首静听。颖考叔道:“郑鲁陈蔡,原无仇怨。若因卫逆州吁挑拨离间,三军助逆之罪,寡人可既往不咎。寡人以后仍愿和三国遣使修好,和睦相处。”说罢拿出虎符,遍示三军。公子翚领伯爰诸和蔡季两将,跪下磕头,口称:“郑公不仅深谋远虑,而且仁德高厚,我等佩服之至。诚愿从此修好,世不相侵。”颖考叔收起虎符,上前扶起三国上将,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请各位记得今日之言。你们现在可以请回了。”三将谢恩,各率所属,丢盔弃甲,惶惶然卷旗而走。

石厚自打在荥阳东门胜了原繁,自以为是不世奇功,傲慢非常。班师回国之时,拥护州吁一路高唱凯歌而还。大军刚到卫境,忽听前面一个跛足道人击手中铜板唱道:“一雄毙,一雄兴。歌舞变刀兵,何时见太平?恨无人兮诉洛京!”州吁听出此歌不祥,急使人去拿那道人。不料那道人边唱边走,其行如飞,军士追赶不上,眨眼便不见踪影。

州吁心中忧虑,把石厚叫到面前说道:“如今伐郑虽然胜了,然而人心仍然不服,如之奈何?”石厚奏道:“臣父石碏,先曾位列上卿,德高望重,素为国人所信服。主公如果把我父召之入朝,负与国政,国人必不会再有他言。”州吁点头说道:“爱卿说的有理。此事还得速办。”

回到卫国之后,州吁便命人取上等白壁一对,胭脂粳米五百石,遣人问候石碏,复其上卿之位,就请他入朝议事。石碏托言病重,坚辞相位,令人原封送回州吁所赐之物。州吁又召石厚问道:“卿父不肯入朝,想是寡人礼数不周之故。寡人想亲自去请教定国之计,爱卿以为如何?”石厚却道:“主公如果去了,万一臣父仍然不见,那将没有退路。不如微臣以君命问他。”州吁点头称善。

石厚回到家中,向父亲备说州吁敬佩羡慕之意。石碏不置可否,却问道:“新主召我,意欲何为?”石厚对答:“主公因人心不定,怕大位不稳,所以想求父亲献一良策。”石碏笑道:“这有何难!往日诸侯即位,都得征求天子同意,方为名正言顺。如果新主能够朝见天子,并得天子赐以冠冕车服,此为奉命为君。到那时国人又有何话说?”石厚喜道:“父亲果然通达。此一番话令小子茅塞顿开。只是无故入朝,周王必然起疑。还得请人通传才好。”石碏沉思半晌,说道:“这也不难。陈侯素来忠顺周王,朝礼不缺,深得周天子嘉奖。我国与陈一向亲和,近来又有借兵之好,新主如果亲往陈国,央请陈侯转求周王,然后再入周觐见,何愁大位不稳?”石厚大喜而退,见到州吁,将石碏之言一一陈奏。州吁大喜,就准备玉帛财宝,命上大夫石厚护驾,择日往陈国进发。

石厚走后,石碏便笑向内间说道:“小晏子还不出来?”只见门帘一挑,帘内出来一位眉目如画,粉面桃腮,身材丰腴的绝色佳人,笑盈盈地向石碏拜道:“小晏子问石国老好,还问师叔他老人家好。前些日子接得师父的飞鸽传书,说师叔曾来过国老这里,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可好呢?”石碏笑道:“你师叔很好。他老人家云游四海,仙踪飘忽不定。上月路过此处,听说老朽罢官在家,蒙他仙顾,我们着实畅谈一番。你师叔萍踪侠影,老朽甚相慕之。”晏珠笑道:“师叔虽然行事飘忽,然而却是最好贤的,国老乃当世奇才,师叔既然路过,岂有不畅谈之理。”石碏又笑道:“你这丫头,结过婚的人了,倒比先前更会说话。”晏珠脸色一红,说道“国老真会说笑,你何曾见过我?”石碏哈哈大笑:“你师叔虽然比我大了不止十岁,然而我、你师叔和你师父却都是鬼谷先生的徒弟。如今世俗所传赤练子的奇人便是老朽了。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怎么能说没有见过?”晏珠奇道:“好奇怪,既然国老是我师叔,我怎么没有听师父他老人家说过?”石碏道:“这也不能怪他。我和你师父及你夫君的师父从你师公那里出道之时,你师公有言在先,若遇到有缘人,便可教习以文武之道,使其择贤主而事之。但不许我们入朝为官,否则便逐出师门。可惜老朽忍不住这红尘诱惑,见卫武公即贤且能,我又没有得意的徒弟,因此便亲相辅之。破了师门的戒律,因此为师门所不容。你师父当然不敢告诉你我的故事。”晏珠喜道:“原来如此。不意在这里也能见到亲人。小晏子好喜欢。”石碏抚晏珠的头发叹道:“如今我方悔不听你师公之言,误坠这红尘之劫,永世难以得道矣。”

师徒二人沉吟良久,石碏方才说道:“你如今即奏郑侯之命前来,我们且先放下这些不谈。陈国上夫子鍼与我素来亲厚,我马上写书一封,你得了此书,立刻起身去陈国子鍼大夫那里。他看过此书之后,自有办法除掉乱臣贼子。”说罢取出匕首,割破中指,写道:外臣石碏百拜致书陈贤侯殿下:卫国褊小,天降重殃,不幸有弑君之祸。此虽逆弟州吁所为,实臣之逆子厚贪位助虐。二逆不诛,乱臣贼子,行将接踵于天下矣。老夫年老,力不能制,以致负罪于先君武公。今二逆联车入朝上国,实出老夫之谋。幸上国拘执正罪,以正臣子之纲,实天下幸甚,不独臣国之幸也!书毕封好,交给晏珠道:“你师叔临走之时,让我告诉你,你家那位秉性太直,早晚易折。你回去让他及早退步抽身,否则为祸不远。你公事在身,我就不留你了。侄女速去。”说罢让徒弟、如今已是卫国下大夫的獳羊肩亲自护送晏珠。踏上陈国之境,獳羊肩因深慕颖考叔,转央晏珠问好,随后师姐弟二人拱手而别。

晏珠来到陈国境内,径投陈国上大夫子鍼府中,并呈上血书。原来这子鍼虽与宁翊、獳羊肩同为奇人赤练子的徒弟,但因年纪稍长于二人,因此与石碏亦师亦友。当下看罢石碏血书,子鍼不由叹道:“石国老秉灭亲之大义,精白之心,昭于天下。子鍼既不能劝陈侯起兵助逆,若再不能诛此二贼,不仅辜负了师友的重托,亦使陈侯负义于郑公矣!”说罢便让晏珠与女眷们相见,并嘱咐夫人好生招待,自己则携血书谨见陈桓公。

陈桓公听闻伯爰诸备述鲁陈蔡三军在山谷被围之事,敬佩庄公仁厚之余,也对郑军的强悍着实畏惧,心中便有些后悔冒然出兵,得罪了郑这个原本并无仇怨的邻国。正在忐忑不安,忽闻上大夫子鍼求见,桓公忙命快请。子鍼跪拜毕,将石碏使晏珠来陈一事说了,随后呈上血书。桓公看罢,心中摇摆不定,沉默良久,方问子鍼道:“以爱卿之见,寡人应当怎么办?”子鍼奏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况且陈卫素来亲睦,卫之恶,犹如陈之恶也。如今二贼来陈,乃是上天意欲假主公之手,而诛此二贼耳。主公只可杀之,不可纵之。”陈桓公

点头称是。君臣二人又商讨良久,遂定下擒杀州吁之计。

石厚率领五百御林军护送州吁,一路向陈国进发,并不知道危险正向他们渐渐逼近。到了陈都郊外,早见伯爰诸出郭五十里相迎。石厚代州吁备述敬慕陈侯之意,伯爰诸也以寒喧之语客套几句。随后伯爰诸把君臣二人延入馆驿安置,说陈侯请明日于太庙中相见。春秋时期,两国诸侯选择在东道的太庙相会,乃是待客的最高礼节。州吁君臣二人见陈侯礼节殷勤周到,都不胜欢喜。

次日,陈桓公于太庙中伏下精兵,然后立于主位。仪仗执事,排列的十分整齐,专等州吁君臣二人到来。石厚先到,伯爰诸出迎。石厚行礼毕,却忽见太庙正门旁边立一面白牌,上面写道:“为臣不忠,为子不孝者,不得入内!”石厚吃惊,问伯爰诸道:“陈侯立此牌在此,何意?”伯爰诸挽石厚之手,笑道:“此乃先祖之训,我主不敢有违,故立此牌在此。石大夫何必心疑!”石厚听了,不能全信,无奈被伯爰诸拽着,身不由已。进入太庙之中,桓公笑容满面,执礼甚谦,石厚稍稍放心。

须臾州吁驾到,石厚与伯爰诸迎出。伯爰诸致礼毕,站在一旁。石厚把州吁从车中搀出,在前导引,伯爰诸随后。进入太庙之中,伯爰诸退出。州吁方欲见礼,却见子鍼立于陈桓公之侧,大声喝道:“周天子有命:‘只拿弑君贼州吁、石厚二人,余者俱免。’”话音未落,只见两厢甲士涌出。州吁猝不及防,先给拿下了。石厚急忙拨随身所佩之剑,慌乱中却不拨不出鞘。石厚见甲士又向自己攻来,遂弃剑徒手格斗,打倒两人,向庙门跑去。不料伯爰诸早令人关上了庙门。石厚无法,又想翻墙,尚未起跳,后脚突然被甲士拽住,扑地倒了。四周甲士一涌而上,把石厚也绑了。

石厚所率随从,先前全然不知太庙中发生的事,后来虽然听到里面有兵器撞击的声音,却不敢冒然进去,只在庙外观望。片刻过后,里面的打斗声停止,随后庙门大开,子鍼出来,展开石碏所写血书向众人宣读一遍,言明原故,又抚慰一番。众人这才知道州、石二人被擒,都出于石碏的计谋。如今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于是哄然而散。州吁从弑君篡位而始,乃至被擒而止,在位仅七月有余。

陈桓公擒了州吁和石厚,就欲将二人就地正法,枭首示众。子鍼奏道:“州吁弑兄篡位,罪大弥天,杀之可也。然而石厚乃石蜡之子,不知他此刻心意若何。不如请示石蜡,让他派人来陈议罪。他怎么处置,都与我们没有干系。”陈侯笑道:“爱卿之言甚当。”随后就将他君臣二人,分两处严加监禁,石厚囚禁于濮仪,州吁囚禁于卫都。二人平时骄横跋扈,此时又音讯隔绝,因此并没有人愿意援救他们。

石蜡自晏珠走后,便在家中足不出户,专等州吁二人的消息。不上数日,忽见陈桓公的使者奉书来投。石蜡仔细问了来使,知道二人被擒,不由得大喜过望,于是一面派人请诸大夫上朝相见,一面驾车入朝。石蜡集齐百官,然后将陈侯的书信开启,当众宣读。信中备说吁、厚二人被擒始末,又言专等卫大夫到陈,会同议罪之事。百官相顾骇然之余,都齐声说道:“此乃国家大计,全凭国老做主。”石蜡又道:“二逆罪恶滔天,俱应明正典刑,以谢先君之灵。现在陈使尚在,谁肯随使入陈,莅杀二逆?”右宰丑叩首说道:“诛杀乱臣,维护社稷,匹夫有责。丑虽不才,愿窃公愤,往陈国诛杀乱臣州吁。”石蜡说道:“右宰足可当此重任。然而诛杀逆子石厚,谁可委任?”众大夫说道:“既然首恶已经正法,石厚乃是从犯,可从轻议罪。”石蜡怒道:“州吁之恶,都由逆子酿成,诸君请求从轻处置,难道是疑我有舐犊之私?老夫当亲自往陈一行,亲手诛杀这个逆子,不然,石蜡他日再无面目见我列祖列宗。”说罢吩咐从人,即日就要入陈去杀石厚。家臣獳羊肩进言道:“国老不必发怒,徒儿不才,愿代国老前往。”石蜡怒犹未息。众大夫都无异议。

右宰丑同獳羊肩随来使入陈,先谒见陈桓公,代石蜡感谢桓公除乱之恩。然后右宰丑从狱中提出州吁,将他押赴午门。州吁看见右宰丑,大声呼道:“你是我的臣子,何敢杀我?”右宰丑对答道:“卫国先有臣子弑君,我不过是效他之法罢了。”州吁无话可说,只好俯首受刑。獳羊肩来到濮仪,也将石厚押至闹市游行,然后就欲就地斩首。石厚与獳羊肩从小一起长大,就想以兄弟之情打动他。然而任他巧舌如簧,獳羊肩却似一言不闻。石厚又道:“我早知没有好下场,如今临死之际,只想见父亲一面,然后就死。”獳羊肩对道:“我奉师父之命,前来杀你。你如果想念师父,当提头去见。”说罢不由石厚分辨,拨剑斩之。

石蜡一面派出右宰丑和獳羊肩二人,一面遣使到邢国迎接公子晋。公子晋出邢归卫,把诛杀州吁之事告于太庙列宗,重新为卫桓公发丧。是年公子晋继位,号为宣公。卫宣公尊石蜡为相,世代为卿。石蜡又遣使与列国修好。从此卫国与陈两国更加和睦,与郑国的关系也有所改善。卫国政局渐渐稳定下来。

郑庄公见荥阳之围已解,正要使人去长葛打探消息。派出的使者前脚刚走,暇叔盈带着公子冯后脚就到了。原来那日宋殇公所见尸体,并不是公子冯本人,而是一个和他长的极象的太监。庄公于给暇叔盈的锦囊中示意,让公子冯与那太监互换衣服佩饰,以假乱真,然后再令暇叔盈保护乔装过的公子冯突围。公子冯见了庄公,先是谢恩,然后伏地大哭道:“长葛已被宋兵打破,冯逃命至此,乞求主公庇护。”庄公抚慰一番,仍让他住在驿馆,并派人侍侯,使其衣食不缺。

庄公听闻州吁和石厚二人已经伏诛,卫国新君又派人来郑修好,因此便不追究卫国纠集四国围困荥阳之罪,只说:“州吁之事,与新君无干。”然而庄公为人,睚眦必报,哪里容得其它四国也象和卫国一样就算了?所以他表面答应各国的示好之意,暗地里却在默默的筹划。一日,庄公召集群臣议道:“前番五国伐郑,围我都城,割我麦禾,破我长葛,此皆奇耻大辱。有仇不报,非君子也。然而此役虽说是卫国的主谋,但主兵者,乃宋公也。我意伐宋,诸臣可以各陈已见。”时颖考叔因公子吕患病未愈,便奉命代他到全国各地进行一年一度的劳军。朝中百官,都以祭足为首。因此祭足首先出班奏道:“东门之役,是五国伐郑。如今我若伐宋,其它四国心中惊惧,必然合兵相助。如此以来,伐宋便不能全操胜算。为今之计,可先请和于陈,再以利贿赂于鲁。如果能和鲁陈两国结好,则宋势益孤,主公伐宋,便无后顾之忧。”叔詹听了,觉得庄公一味的以武为事,而不及时朝周的谋划有欠妥当,于是也出班奏道:“微臣倒以为主公可以暂缓伐宋,而以先去周室朝见天子为要。主公宜先释去天子之疑,博得信任,复了卿位,然后方可缓缓谋事。”公孙阏不等叔詹说完,就说道:“叔大夫何其迂也!处于乱世,又怎可以常理谋事?倘若那周王心窄量小,不肯原谅,来往又耽搁时间。须知杀机一动,即须执行,否则日久,不仅机密为人所知,锐气也将流失。到那时想再行征伐之事,本遭了挫折,机遇锐气又不复存,哪里还能征得?”庄公若有颖考叔在侧,此时尚可有所忌惮,他本不喜叔詹,因此便听不进他的话。然而一则他要顾全功臣的脸面,二则也着实理解叔詹此时的心情。他知道叔詹因颖考叔不在,他若不站出来说句话,颖考叔回来定要埋怨他。所以他并不直接驳回叔詹的建议,却问祭足道:“祭爱卿怎么看?”祭足奏道:“两位大夫说的都有道理,两者可兼而用之,不过,谁先谁后,这倒是个问题。”庄公深喜祭足应变机智,便不再理睬叔詹,而向祭足问道:“以祭爱卿之见,先伐宋,还是先朝周?”祭足对道:“微臣以为可先伐宋。宋若战败,则主公向周王所请,无不从者。”庄公深以为然,便派使者入陈,向陈侯备述结好之意。群臣都不敢再劝。

不料陈桓公虽然厚待郑使,却不答应庄公的要求。公子佗劝道:“有善邻为亲,乃国之大宝。郑来修好,违之不祥。”大夫伯爰诸深感在山谷被围时庄公放生之恩,也来劝谏。陈桓公说道:“尔等不知。那郑公狡诈非常,怎可轻信?你们可听他与宋、卫这样的大国讲和了?他只所以先与我国讲和,那是因为想离间陈宋。如今与郑结好,宋公必然大怒,一旦郑国伐我,当如何当之?得郑失宋,有何利益可图呢?”二人一时无话,陈桓公就让退出。

郑使回国以后,将陈桓公的话如实说了一遍。庄公听毕大怒道:“陈国只所以有恃无恐,无非是托宋卫两国的荫庇。卫国内乱初定,自顾不暇,不能有所作为。等我结好鲁国,再集齐鲁两国之众,先报宋仇,然后灭陈,看他到时找谁庇护。”祭足奏道:“不然,郑国强大,陈国弱小。现今郑国主动请和于陈国,陈国当然会怀疑郑国有离间之计,因此才不敢答应。主公如果命京城西北两鄙守将乘其不备,侵入陈境,不必害命,只掠其人口财物便回。然后再派一个舌辩之士入陈,将所夺之物悉数奉还,说明原故,陈国一定感激。结好陈国之后,再以重贿结好鲁国。然后可再议伐宋之事。”

庄公称善,便派京城西鄙守将张小山,北鄙守将刘大川各率两千五百人马,假装出猎,潜入陈国境内,大肆掠夺男女辎重,直到装满一百辆大车,方才高唱凯歌而还。消息传到陈国都城,陈桓公大惊失色,连忙召集群臣连日商议。一日,忽见殿外执事官进来奏道:“有郑国使者颖考叔在殿门之外,贲国书求见。”原来颖考叔在京城劳军,忽闻西北两鄙兵动,急使人探问,却见张刘二将已经满载而归。颖考叔不知庄公之计,正在迷惑不解,庄公旨意又到,着他入陈归还俘获,因此奉旨来陈。当下陈桓公闻奏,就问公子佗道:“郑国使颖考叔前来,是什么意思?”公子佗道:“颖考叔乃郑国贤臣,天子尚且眷顾,更何况他此来乃是为通郑公修好之意,礼节隆重,不可不见。”桓公于是就招颖考叔进见。颖考叔以外臣见君之礼叩拜已毕,将国书呈上。桓公拆开看那书时,却见上面写道:

寤生再拜奉书陈贤侯殿下:君方膺王宠,寡人亦忝为王臣,理宜相好,共效屏藩。近者请成不获,边吏遂妄疑吾二国有隙,擅行侵掠,寡人闻之,卧不安枕,今将所俘人口辎重,尽数纳还,遣下臣颍考叔谢罪,寡人愿与君结兄弟之好,惟君许焉。

陈桓公看罢,才知道郑国修好,乃是出于至诚。于是厚待颖考叔,让公子佗随他入郑修好。从此陈郑两国和好,关系亲善更胜于先时。

颖考叔从两鄙兵动这件事上,就隐约知道了庄公有伐宋之意。待回国见到庄公,便于朝堂上问:“臣闻主公要伐宋,不知主公是否真有此意?”庄公道:“正是。宋公屡不朝贡,寡人欲代天子问罪于他。只因爱卿出差,因此未曾告知。”

颖考叔听了,想竭力劝谏,又怕触犯庄公之忌,待要不谏,却又深知庄公此举只能有损于霸业,正在彷徨无计,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于是奏道:“臣于归国途中,曾得一字,臣却不认识。主公学贯古今,还请赐教一二。”庄公深为纳罕,便教太监赐文房四宝,就于殿上令颖考叔写出。写毕,太监呈上。庄公看了,笑道:“爱卿所写,名为‘招’字,此字三岁孩童即知,爱卿文武双修,岂有不知之理?”颖考叔道:“微臣本来知之,只是近来在主公左右,却把此字给忘了。”庄公奇道:“却是为何?”颖考叔道:“主公可知三岁孩童既知此字,为何微臣却不此字的原因?”庄公道:“愿闻其详。”颖考叔道:“孩童知其字,不能知其义,所以此字好记。而微臣不知其字,盖深知其义也。所谓‘招’字,招数也。此字一手,用也;一刀,兵也;一口,正义也。此字刀上口下,主公于盛世之中,用兵力解决战乱,然后以正义和之,盖因民心向善,因此所向无敌。然乱世之中,民心向安,主公若想称霸,当先用正义开道,正义不行,才可用兵。因此先贤有云:圣人之用兵,乃不得已而用之。如今主公上无天子明诏,下无民心所向,仅凭宋公不朝,就兴师问罪。主公可知众诸侯中,有多少不入贡的吗?若依这个理由伐宋,则天下可伐者多矣。所以微臣以为此举不妥,还望主公明鉴。”

庄公不悦道:“若依爱卿之言,寡人若想称霸,应该用什么样的策略?”颖考叔道:“周室不兴,皆因西戎举兵做乱,侵犯周疆,致使幽王被杀,百姓遭灾。周室衰弱,至今无力复仇。后西戎兵侵占歧丰,先王平王无力征剿,便密使秦伯行征剿之事。战乱平,平王便把歧丰一带赐给秦伯。由是秦襄公仅凭杀退西戎兵这一功,便得沃野千里,遂成大国。如今西戎主又纠集北戎之贼,屡次骚扰燕,晋和齐等国边境。三国只求偷安,不曾大力征伐。诸侯之中,也多有行篡逆之事。而郑国如今兵精粮足,猛将如云,主公如能上尊王室,下攘夷族,中除篡逆,应天顺民,则大志得伸,霸业可成矣。此乃不世之功也。只是不知主公以为如何?”庄公笑道:“爱卿言之有理。只是若行此事,须旷日持久,再说郑国国力尚未强盛到如此地步。”颖考叔再奏道:“须知成非常之功,当行非常之事。如果主公觉得以一国之力不够,可与那些常被西戎侵扰的国家结盟,然后再上奏周王,以为先王复仇的理由联合诸国行征伐之事,则向者披靡,无有不胜者。”庄公又问:“以爱卿之言,寡人成此大功,当须多长时间?”颖考叔再拜而奏道:“少则三十年,多则三世。”庄公道:“容寡人考虑考虑。”说罢便令退朝。

对于颖考叔所谏,庄公虽然深知其中的道理,然而却耐不得那么长时间,所以并不欲采纳颖考叔的建议。但颖考叔所谏,却深得有见识的大臣的认同,庄公无可奈何,只好暂停伐宋的计划,先前派入鲁国的使者,也叫他仅道结好之意,只字不提共同伐宋一事。

晏珠自从奉了庄公之命潜入宋营给宋殇公送信,随后又去卫国,再从卫国入陈,这一去就五月有余。及至回到郑国以后,颖考叔却又奉命劳军,随后又去陈国,夫妻两人这一次分别,竟然有一年没见。他们夫妻二人原本感情极好,象这样长久的分别,自结婚以来都未曾有过,所以都十分想念对方。当日颖考叔回到府中,却发现不仅母亲不在,连晏珠也不在。询问家人,却道他们娘俩入宫朝见太后姜氏去了。颖考叔知道晏珠素来厌恶姜氏,以往太后来请,她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却不知她这次为何这么爽快,因此心中暗暗纳罕。颖考叔本来就有心事,回来见不到亲人,心中更加憋闷,愣愣的一个人在堂上坐着发呆。

原来晏珠回来以后见了婆婆,却不见颖考叔,知道颖考叔使陈未回,心中也便索然无味。勉强和婆婆说些在路上的见闻,就一个人呆在房内发愣。正在百无聊赖之际,可巧碰上太后着人来请。颖张氏问晏珠去不去。晏珠一来烦闷,正想出去走走,二来觉得老是拒绝太后盛情也不好,少不得这次去应个卯,因此就懒懒地答应了。

婆媳二人来到姜氏宫中,却见原繁的妻子黄鹂、黄鹂的母亲刘王氏、曼伯的妻子杜鹃和叔詹的妻子红杏都在这里。晏珠不胜之喜,勉强给姜氏行过礼,又和刘王氏见了,就要和这些姊妹们说话。不想姜氏因这次竟然请来了晏珠,心中欢喜,拉着晏珠没完没了地问这问那。晏珠厌烦,又不得不口头应付。颖张氏早看出晏珠不耐烦,就找个机会插话,把晏珠解脱了出来。那三个老太太平时虽然常在一块说话解闷,可是庄公有话,臣眷入宫,一月只能两次。颖张氏和刘王氏依偎着儿子女儿还好些,姜氏却只能时常和元妃邓曼,正妃雍吉及一干孙子孙女们闲聊,无奈他们一个个的都顾忌礼节,说话不象和这些臣眷们这样放的开。因此他们这一说上话儿,就开始长篇大套的起来。晏珠乐得她们不来注意自己,便约了黄鹂、杜鹃和红杏在宫中到处走动玩笑。黄鹂、杜鹃和红杏出阁以后,娇生惯养,气力不加,走不到半个宫就都累了。晏珠原本有功夫的人,虽然也奍胖了,可是经过半年出外的历练,反而觉得比先前更加清健。因此走出去好远,才发现黄、杜和红杏三人落在后头了。晏珠笑道:“可是,我忘记了你们和我不一样。既然这样,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在那儿坐下说说体已话儿可好?”三女喘气说道:“哪有不依的理,我们正要休息。”于是都一起走到前方一个八角亭子里坐下了。三人好久不见,都有很多话要说。至于谈话内容,无非是些皮肤保奍之道,各自的闺阁隐私等等,后来又谈些各自小孩的趣事。晏珠与颖考叔结合以来,并无所出,因此听黄杜二人说起这个,就了无兴致,只微笑着听两人在那里说笑。正在叽叽喳喳说的起兴,却忽见远处簇簇拥拥的来了一大群人。晏珠眼尖,忙止住三人不要说话。等稍近一些,却见是世子忽扶着元妃邓曼,公子突扶着正妃雍姞,公子仪和公子亶二人也都各自扶着自己的母亲往这边来。

晏珠等连忙起身出外,立于道旁等候。候邓曼等人走的近了,四女便一起伏下叩拜。邓曼等四妃连忙上前一一搀扶。稍微客套几句,世子忽又带着子突,子仪和子亶来给晏珠行师母之礼。晏珠谦让一回,然后受了礼,稍后又回礼,又带着三女行君臣之礼。这几番礼罢,公子们退到一旁,四妃又各自和四女厮见问好。四女当中,红杏是个有些心计胆略的。她早知道这些妃子们随着各自的儿子年纪渐长,都在拼命拉笼朝中大臣,为各自儿子的前途做铺垫。今天冷眼旁观,却不见她们表面之间有什么冷谈,相反还极为亲热。那四位公子,红杏也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世子忽相貌不但俊美,而且气宇轩昂,眉目之间,正气凛然;公子突生的虎视鹰顾,较世子忽沉稳些;公子仪虽然英俊,然而身上却多了些书卷气,公子亶长的最不讨人喜,贼眉鼠目的,见了她们姊妹四个,眼珠都滴溜溜的乱转。红杏不禁厌恶地别过头去,子亶非但心中不羞愧,反而眉开眼笑地跟着看。

寒喧数句,邓妃说道:“你们姊妹想必是来朝见太后的罢,怎么会在这里玩笑?我们也是来给太后请安的。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到太后那里去?”晏珠等四女都说愿去。于是嫔妃们又扶着各自的儿子在前,晏珠等四女在后,太监宫女们在中间,都往太后宫中而来。

到了太后宫里,大家又是一番行礼回礼的折腾。稍后礼毕,世子忽领公子们退出内殿,子亶临走,还不忘朝红杏又望几眼。晏珠看在眼里,心里也暗暗生气。那些女眷们和一些年幼的男孩,此时也都在太后四周坐了,把姜氏围在中间。颖张氏等见他们自家骨肉相见,就欲告辞退出。姜氏笑道:“今日我偏不让他们在这里遂心。你们来了,我正高兴,他们却忽剌剌的来了这么一股子,把我的兴致都扰了。我还没有罚他们呢。今儿的人倒齐整,你们再陪我说会子话,我们就开席用餐。今儿谁也别走,下午我还要再听听他们说些开心的山野故事。”说罢又指着邓妃和雍妃说道:“倒是你们,如果没什么事,吃过午饭就可以请安回去了。”邓雍等四妃躬身答应了。又过了一会,姜氏眼见中午到了,就吩咐开宴。世子们就在外殿喝酒行令。姜氏感激颖考叔周全她们母子,因此就叫晏珠坐在身边陪着。余者邓、雍等四妃在左,黄、杜和红杏三人在右,其它偏妃都和孙子孙女辈在下首相陪。

姜氏十分高兴,席间不免又谈些家常长里短的事。正说笑间,忽听外殿太监高声叫道:“主公驾到!”除了姜氏之外,在外殿的公子们和在内殿的女眷们都“忽啦”一声站了起来,停箸的停箸,整衣的整衣,就要下跪迎接。姜氏右手执箸,指着在坐的各位女眷说道:“都不要跪,要跪就让他们爷儿们跪去。今天老身高兴,哪里料到这么多闲客造访。管他怎么厉害,也是老身肠子里爬出来的,难道还要我怕他不成?你们都坐下。谁要扰了我的兴,我可不依他的。”众女眷只好坐下。颖张氏等还不感觉怎样,那四位贵妃却忐忑不安地坐在各自的坐位上。姜氏话音未落,庄公已进外殿,他看了一眼杯盘狼藉的席面,稍微对公子们点点头,就笑着边走边说:“今天是什么贵客造访,使得太后连儿子也不认了?”

走进姜氏内殿,庄公方才看到颖张氏、刘王氏和晏珠等四女亦在。母女两辈六人见庄公进来,都和那些嫔妃等人慌忙站起来行礼。庄公向前虚扶了一下,就笑道:“不必多礼,都入坐吧。”太监搬来绣墩,庄公在姜氏下首坐了,晏珠看自己的坐位几乎与庄公在一条线上,急忙要把凳子搬离的远一点。姜氏拉着晏珠的手道:“你就挨着我坐。他想必吃过饭了,让他坐坐就走。”庄公连忙说道:“儿子刚才与祭足论政,现在还没有吃饭。”姜氏笑道:“那好,你到外面吃去。别在我们这些女人堆里厮混。扰了我的雅兴,我可不饶你。”

庄公笑道:“太后先别急,我有一桩公案要了结。完事之后,儿子自会去外面用膳。”说罢对跟着自己进来的四位公子说道:“虽然太后老人家今日高兴,然而你们都是公子,也应该讲点礼节才是。像你们刚才那样子猜拳行令,吆五喝六的,成什么体统?难道你们的师父平时教你们的,也都是这些内容吗?若然如此,我须用鞭刑以示警戒,然后再于朝堂上重重的治他们的罪。”世子忽吓的带着几个公子跪下,齐声说道:“这跟师傅们无关。他们也并没有教我们这些东西。只因太后喜欢,所以今天百事不忌。儿子们已经知道错了,求父侯饶了儿臣们这一回。”庄公沉下脸道:“你还有脸说‘百事不忌’?难道你因太后喜欢,在宫中杀人也算是‘不忌’的了?亏你还是世子,就这么带着兄弟们胡闹,将来还怎么继承大位?”子忽不敢再言语了。那三个更是跪在地下不敢抬头。姜氏见他威风也耍的够了,于是就笑着向儿子说道:“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抖威风。想是我们这些娘儿们不合你的意,你就故意来搅我们的局。不如这样,我们离开这里,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继续抖你的威风罢。”说罢也不让人扶,颤巍巍地站起来拿起拐棍子就往外走。慌得四位妃子们连忙上来扶住,然后都拿眼睛看着庄公。庄公也慌忙上前来扶住道:“太后息怒。儿子怎敢故意来惹您生气?只是这些孩子闹的太不象话。儿子说他们,也是为他们好。”说罢扭头向四位公子喝道:“你们惹了老人家生气,还在这里死跪着干什么?还不出去!”四位公子唯唯连声,起身低头都出去了。

这边庄公劝着姜氏,把她又扶到坐位旁边,让她坐了,然后软语款言,低头陪罪良久,那姜氏方才开颜道:“我也并没有糊涂到溺爱子孙而不让儿子教训的地步。只不过偶尔高兴,让他们也陪着我乐一会子。你上来就那么多话,更何况这里还放着客人。你一个为君的人,怎么能这样子?下次再教训几个孩子,你回自己宫里教训去。那时你就是杀了他们,我也管不着。我也一把年纪了,还有几天好活?你就不能让我安心过完这辈子么?”说毕流下泪来。庄公吓得跪在地上说道:“太后何必发这么大的火?都是儿子的不是,儿子下次再不敢了。你可千万保重玉体。要是太后有个什么闪失,都是寤生的罪过矣。”说毕,侍侯姜氏在宫女端来的金盆里洗了手,又拿起手巾擦了,见姜氏不说话,他也不敢出去。姜氏洗漱毕,就说道:“你出去吧。这些年好不容易高兴这么一次,你又来捣乱。你就由孙子们陪着随便吃些,然后干你的正事去。也好让我们娘儿们再叙叙话儿。”庄公听了,方敢退出。

本来热闹非常的一场宴会,被庄公这么一搅,人人都觉得无味。姜氏见众人提不起兴致,口中不住地埋怨庄公。庄公不敢再进来,走的时候只隔着门帘向姜氏请了安,又吩咐公子们不准吃多了酒,然后就出去了。

庄公一走,公子们又开始渐渐放肆起来。姜氏见他们年轻,开始并不约束,可是后来他们闹的越来越不象话,姜氏就隔着门帘向外面说道:“你们这几个猴儿,还真得你们老子管着些,不然还不把天给捅破了?还不给我安静些呢!”说毕又叫身边一个得力的宫女:“你去看着他们,不准他们乱叫乱嚷,也不准他们喝醉了酒。告诉他们要是再不听我的话,仔细让他老子锤他。”那宫女笑着去了。这些公子们平时怕姜氏不亚于怕庄公,只是姜氏一来年纪大了,多宠这些孙子也是有的,再说又遇到老太太高兴;二来平时也拘禁的狠了,因此一喝了酒,也就有些忘形。不过姜氏命令一下,又有那个姜氏身边的红人看着,他们便不敢再象先前那样放肆了。姜氏派了那宫女去后,侧耳听了听,外面果然安静许多。于是笑道:“考叔说的对极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看来他们没有个约束,还真是不行。这些猴儿平时让考叔他们约束惯了,一到了这里就如放出笼子的鸟儿。”颖张氏和刘王氏也跟着先是夸赞公子们一番,又说孩子还小呢,大的没有超过二十,小的才十四五岁岁,知道什么等语。姜氏听这话投机,更加高兴,把刚才的不快全都忘了,又添杯换盏的喝起来。其它人只得做陪。这一喝就喝到二个时辰。饶是晏珠一向善饮,也不觉喝多了点。再看黄杜二女,早已经面带春色,更觉美艳异于常日,扭头再看红杏,却见她象没事人一样。晏珠暗暗纳罕,往她脚下一看,原来这丫头把酒都倒进桌子下面的痰盂里面去了。所幸姜氏高兴,又喝多了酒,并不曾觉察。

正喝的面红耳热,却见公子亶进来给姜氏行了礼,又躬身向晏珠说道:“听大哥哥说,师母练的一手好飞刀。可惜我与二哥三哥都不曾见识过。我大哥的意思(其实是他自己窜掇起来的),想让我来请师母露一手给大家伙瞧瞧。不知道师母还肯赏脸否?”说罢就斜着眼向上观看晏珠,他见晏珠因酒更添春色,英爽非比寻常,比红杏更觉好看,不由得看的痴了。这真是唐突至极。晏珠不由的大怒,借着酒兴,冷笑道:“既然公子来请,晏珠何敢辞耶?我们这就出去如何?”子亶连忙相请,晏珠先出,子亶随后。

姜氏见他们二人出去了,急忙叫邓妃出去观看,吩咐他们不许伤了人。不久听到外面有喝彩声,姜氏又笑道:“想必你们都没有见过晏子使过飞刀。老身可是见识过的。那可真叫一个厉害呢。”众人好奇,都问姜氏在何时何地见过,晏珠的飞刀又怎么个厉害法。姜氏说道:“当时我在颖地幽居,有一伙贼人,大约二十来个,想打劫我。晏子凭着那些飞刀,杀死杀伤其中十几个人,最后那几个,还是考叔过来给打跑了。你们想想看,她那飞刀是何等的厉害。你根本不见她是怎么出手的,只要在一定范围之内,她扬手一刀,被她射的那人非死即伤。”众人都赞叹不已。那些嫔妃哪里见过那么厉害的技能,包括黄、杜和红杏三人,也都没有见过,更何况那些太监宫女?因此都跃跃欲试,想去门外观看。姜氏知道他们被挑起了好奇心,就笑道:“活该打嘴,这由头都是我挑起来的。然而你们虽然和晏子一样都是女身,但她却是个奇人,你们不能与她攀比。你们只可观看,万不可学她的样子耍玩飞刀,否则会伤了自己也可能伤了别人。”那些人一听,除了颖张氏和刘王氏除外,全部都跑出来站在殿外台阶上观看起来。

却说晏珠走出殿门,在距殿门半箭之地停住,回头望着跟随而来的公子亶等人说道:“你们可以提议,除了蚂蚁那么小和飞鸟那么远的东西射不了外,我什么都能射。”世子忽道:“晏师傅,我们还是找个大些的东西射吧。”说罢四周一望,及目所至,一无长物,最后子忽见殿门廊沿下悬有数盏宫灯,其中有个大的,上面写着“春”字,于是就说道:“晏师傅,就是它了,你只要射中那个灯笼上那个‘春’字,就算功夫到了。”晏珠抬头看看,点头道:“使得。”说罢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一刀,只见眼前白光一闪,那飞刀已经激射而出。众人正在发愣,却见那飞刀不偏不倚,正好钉在那宫灯的“春”字之上。四人不禁鼓起掌来,都纷纷叫好。刚才姜氏等人听到的叫好声,就是这时候传出的。

等到众人都出来观看时,子亶便更加无状起来,大声叫道:“这不算本事。你们使暗器的,都会听风辩物,就是说不用眼睛看也可以照样收发暗器。晏师傅如果蒙上眼睛,射中我指定的宫灯,那时我才服你。”晏珠道:“这也使得。请四公子指定一盏宫灯,我不必蒙眼,从背后出刀就是了。”众人更加讶异。这里公子亶方说:“左边数第五……”,话音未落,早见晏珠背过身去,右手随便向后一扬,又是一道白光从她肩上闪出,眨眼就钉在从左起第五盏宫灯之上。众人不由得又喝起采来,连红杏也鼓起了掌。

公子突笑道:“刚才晏师父射的都是固定的物体。须知人都是在运动着的,运动着的目标才最难以瞄准。晏师父可否射射移动中的物件?”晏珠口中虽道:“任凭二公子找个目标,我马上可以射给你看。”心中却想:这个人见识不凡,比较实在而且精明。公子突也举目四望,恰巧此时一阵春风吹来,那些宫柳都迎风乱摆。子突便道:“晏师父,我看就这些柳条吧。你只要把那根最长的柳条射下来。那么本公子也没有话说。”红杏见子突对着那宫柳指指点点,就猜到子突想让晏珠射那柳条。她心中打个激灵,想道:此人果然奸滑,出的题目也是这么刁钻。红杏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替晏珠暗捏一把汗。但是她实在是多虑了。子突刚刚指点完,还没有退到一旁,就见晏珠飞刀射出,直奔那棵宫柳而去,一声轻微的响声传来,就见那最长的柳条拦腰而断。众人更加高兴的拍起手来,齐声说道:“晏姑娘神技!”

公子亶见这三番试验,都给晏珠轻松应付过去了,心中敬佩之余,也实在是不甘心。他正在思索如何再找目标难倒晏珠时,却见晏珠笑笑盈地向他说道:“四公子,想必你还有什么难射的目标,你尽可以说出来。我的绝技才使得不到一半呢。”公子亶听晏珠说她还有绝技,就想再难她一把,然而左思右想,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的目标,于是就说道:“既然晏师傅还有绝技没有露出来,那就随便露一手吧。不过,你可要挑那些难点的。太容易射中的目标显不出你老的水平,你说是不是?”晏珠点头道:“当然。我已经想出一个最难却最剌激的玩法。只是不知道四公子想不想看。如果想看,那还得帮点小忙。”公子亶不知是计,想也没有想就答应道:“当然想看,不然我们干吗要冒然请您出来?晏师父尽可以说出你的玩法,只要我能帮的上的,我一定当仁不让。”晏珠笑道:“好,四公子胆识果然过人。既然如此,请这位宫女姐姐不拘大小,从殿中拿一个苹果出来。”那宫女听说,急忙去殿中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苹果出来交给晏珠。晏珠接过来看了看,还嫌太大了。不过她没有让宫女重新去换,就招手叫公子亶过来。公子亶大喜,连忙走向晏珠,走的近了,他甚至能看到晏珠那薄薄宫纱衣中若隐若现的冰肌玉肤,更能闻到晏珠身上散发出来的年轻女人特有的那种若有若无如兰似麝的体香。这视觉和嗅觉的综合冲击力实在是太强悍了,子亶一下子如坠仙境,浑身都酥软了。晏珠并不躲避子亶的目光,她让子亶低下头,再把苹果放上去,然后就要往后退。这一下公子亶知道晏珠想干什么了,心想天哪,原来这个看来如此美艳的少妇竟然想用飞刀射他头上的那只苹果!公子亶吓的汗水直流,直拿眼睛看着公子忽。公子忽等三人也看出晏珠的意图,心想她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就算她能够百发百中,但难保她从来都不失手,就算她从来未曾失手,然而她现在吃多了酒,万一出手有一丝偏差,那自己这个四弟的命可就没了。想到这里,子忽就陪笑道:“晏师父手下留情。我们兄弟已经知道您的神技了。还请你免了这一射吧。”晏珠笑道:“那可不成。四公子十分想看这种剌激的飞刀玩法。他刚才已经答应了我无论如何也要帮我的。这里这么多人都听见他的话了,如果我免了他不射这一刀,那么岂不是故意让四公子出尔反尔,陷他于不义吗?这可万万不成。”子忽看着子亶,摇摇头道:“谁让四弟你非要逞能呢,这下可好,我是帮不了你了。”子突暗笑子亶,表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子仪只是微笑,也没有什么话说。邓妃见晏珠久久不射,却在那里拈着飞刀左看右看子亶头上的那个苹果,先开始不知道她要捣什么鬼。忽然间她明白了,急急地向子亶的母亲说:“妹妹,那晏师父该不是要射子亶头上的那个果子吧?”子亶母亲一想有理,心下大骇,也顾不得体面了,慌慌张张地走下台阶,就往子亶这里跑。邓、雍二妃也只得跟来。黄、杜和红杏三人也顾不得许多,也跟着跑来。一边跑还一边祷告:晏珠啊晏珠,你可千万不要射呀。否则要出大事啊。千万,千万,别射,别射!

谁知道那晏珠不看众人跑来还可,一见众人都向这边跑,又见那子亶的母亲边跑还边喊:“晏姑娘先别射,本宫有话要说。”晏珠原恨子亶奸滑好色,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大叫一声:“千万别动,否则正好射中头颅。”她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白光从她手中射出,快似奔马,疾似流星,直奔子亶脑袋而去。子亶正在战战兢兢,忽见晏珠手中有白光飞来,知道她终于出手了。他本能的想蹲下躲避,然而又听见说叫他“千万别动”,否则就会伤着自己,不及想蹲下去怎么反会射中头颅,便不敢动,把眼一闭,心想千万别射到我,最好离我头上远越些才好。他这个念头刚刚生出来,只觉头皮一凉,那苹果已经分成两瓣从头上落了下来。原来晏珠有心整治子亶,故意让他不要动,实际上那把飞刀在凌空切开苹果之时,把子亶的头皮也刮去一层,连头发也带断了好些。子亶还在发愣,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倒不觉得疼痛。那子亶母亲方才一见晏珠出手,早已经叫了一声“我的儿呀”,就晕过去了。

红杏见晏珠闯了大祸,连忙向她做个装醉的姿势。晏珠会意,好似用完了力气似的,露出不胜娇怯的姿态,慢慢的倒在地上。旁边宫女连忙把她扶起,随后黄、杜二女也奔了过来,一边一个驾住晏珠。

再说邓、雍二妃连忙跑到子亶身边,见他还站在那里发愣,就问他:“四公子你没有事吧?”连问三遍,子亶不答。雍妃轻轻用手拨开子亶的头发看了看,随后吁了口气道:“没事,幸好没事,只是刮去了一块头皮及几根头发罢了。”邓妃正要说话,却忽见晏珠乜斜着醉眼说道:“他幸亏没有动,否则这一刀就正好插在脑门子上。”子亶母亲刚刚醒了跑来,听了晏珠这番话,险些又背过气去。欲待要说什么,那晏珠却又把眼闭上,分明是醉的睡着了。她只得跑上来儿一声肉一声,抱着子亶又问又看的好一阵揉搓。良久,那子亶才长出一口气,问他母亲道:“我的头呢?”红杏一听他这说这话,本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心说这子亶不会让晏珠吓傻了吧?正在焦急,却见子亶又摸了摸头,喜道:“幸好他还在!”红杏听了,悬着的心才又放下了。

姜氏听见子母亲那一声喊,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也扶了宫女出来观看。他见众人上前围住子亶,不知道那子亶到底伤着没有,或者伤的怎么样,也吓的脸色惨白。那邓曼见子亶没事,怕姜氏着急,也便派宫女到姜氏面前汇报。姜氏听了那宫女说子亶没事,只是刮了点头皮,又掉了几根头发,便稍稍放心。颖张氏及刘王氏早已吓的跪在地上。及自众人簇拥着子亶来到她身边,姜氏便抱着他的头看。见子亶确实没事,才最终放了心,只吩咐请太医好生调治,并不责备晏珠。

颖考叔从未见晏珠喝成像今天这种烂醉的样子。他见晏珠醉的不成人样,被红杏和一个宫女扶着才能勉强走路,心中不禁大为恼怒。他看了一眼红杏,红杏却只是低头,更不敢回话。后来还是颖张氏把太后高兴,不免多吃了几杯,后来又应诸公子之邀演示投掷飞刀的始末说了一遍。颖考叔听了更是惊怒交加。然而既然是太后的意思,而且晏珠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红杏又是叔詹的正室,颖考叔便也不好发火。他先让丫环把晏珠扶进卧室,又派人把红杏送回叔詹府中,就急急赶到庄公宫门求见。门上太监回奏庄公,庄公便叫请进。

来到庄公经常议事的大殿之内,颖考叔早见庄公坐在御坐之上,怒容满面地看着地上一溜排跪着的世子忽,公子突,公子仪和公子亶四人。其中公子亶已经剥去上衣,裸露着上半身,看样子是准备受庄公的鞭刑的。众公子素服颖考叔,一见颖考叔师傅到了,先前吓傻了的心才稍稍复苏过来,心想颖师傅一到,万没有让我们吃亏的理。只见颖考叔惊恐万状,伏地膝行,爬到庄公坐前叩首拜奏:“主公,主公,千万不能以鞭刑施于四公子。公子们玉体娇贵,恐怕不能承受酷刑。此事皆因贱内晏珠所起,但是贱内此时酒醉未醒,请主公一并降臣持家不严及教习不力之罪。”庄公挥手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也与小晏子无关。寡人素知这些公子哥儿的言语行事,越来越不象话了。此事皆由子亶引起,世子忽监管不力,子突和子仪不能劝恶向善,也都有责任。寡人已经给他们定了刑:子忽与子禀同罪,各鞭一百;子突与子仪各鞭五十,以示警戒。”颖考叔大惊道:“主公息怒,请容考叔奏来。考叔不才,蒙主公青眼有加,延考叔为公子们的老师。以臣之所见,世子及公子们平时都还循规蹈矩。只因贱内任性胡为,才闹出这种不成体统的事来。主公定要责罚各位公子,倘被诸侯们知悉,不只会说考叔及各位师傅教导无方,也会笑话主公没有家教。因此决不能以鞭刑施于各位公子。主公若定要如此,臣请主公由罪臣代为受刑。”众公子一听颖考叔这样说,都争着说道:“父侯息怒,不关颖师傅的事,都是我们顽劣不化,才惹父侯生气。还是由我们各人受刑罢。”庄公听了颖考叔的言辞,心中稍有松动,及至又听了众公子的话,怒气复炽,就回头对执事太监吼道:“按我刚才说的,世子和子亶一百,子突和子仪五十,马上行刑!”颖考叔摆手制止了太监,上前抱住庄公双腿,流泪满面地道:“主公万万不可。不说一百鞭,就是五十鞭,众公子也经受不起。考叔罪大至极,还是请主公让考叔代为受刑,否则微臣万死也不足以洗清罪名矣。”庄公踢颖考叔道:“你不要护着他们,他们都是给你们这些师傅宠环了。寡人再不管教,他们将来还不把天捅破了?”颖考叔泣道:“主公请容臣再说一言。自考叔蒙主公器重,担任众公子的业师已经十五年了。颖考叔与各位公子虽然名为师徒,然而论情分实胜父子。主公今日定要以鞭刑责罚他们,微臣又怎么能忍心坐视不管?要责罚,主公就责罚考叔,否则微臣当一死以谢主公!”此言一出,不仅庄公再下不了狠心,就连众公子也流下泪来。

姜氏知道自己宠溺子孙而惹下了祸事,怕庄公埋怨她,因此也不敢来劝,只派太监来探听消息。她先是听说庄公要动鞭刑,便着急的了不得,正要豁出老脸去见庄公,却忽见一个太监满头大汗,连滚带爬的跑进来说道:“好了,好了,颖师傅来了,老佛爷这下可以放心了。”姜氏听闻颖考叔亲自来为孙子们求情,心中大喜,向左右说道:“既然考叔来了,本宫也放心了,他一定有办法劝说主公。你们说,这鞭刑可是轻易动得的?这原是先祖文公制定的家法,那鞭子都有倒钩,最是严厉的。先君在世三十八年,亦未曾用过。不曾想主公因一时之恼,竟然要对几位公子动这么大刑。”一面说,一面又派人探听消息。不一会,那人回来报说:颖师傅已经说服了主公,不用鞭刑,把几位公子骂了一顿,改为面壁十天,罚三月不得饮酒。姜氏这才放心,心中更加感激颖考叔,忙使人到招讨将军府安慰晏珠,又赐了好些东西。

颖考叔免去众公子鞭刑,回去埋怨晏珠。晏珠却不以为然,然而为顾考叔之面,便不驳回,反将官场险恶和及早退步抽身之类的话相劝,颖考叔历数庄公之恩,又指着姜氏所赐之物说道:“主公和太后待我如何?古人曾经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目今只所以不辞官归隐,就是为报主公和太后之恩也。再说我颖考叔为民请命,行事光明磊落,又有何惧焉!”晏珠想说出师叔无暇子托陈国大夫石蜡传给他的话,又怕颖考叔为难,谋于颖张氏,不料母子两人说的话竟然如出一辙,晏珠无法,只在心里暗暗着急。

却说庄公那日虽然勉强纳了颖考叔之谏,答应不先伐宋,而遵守他提出的“尊王攘夷,锄逆扶正”的方针,实际上他打心眼里不赞成。于是在当日下朝之后,使人密请祭足进宫,与他商议道:“颖考叔之言,符于正道,却并不合于寡人。你想人生短短百年,要想在当今乱世之中谋取霸业,如何奈得他这般缓慢?然而他素来忠义,也是一片好心,况且朝中也有几个大臣赞同他的意见,寡人不忍心驳回,亦是为顾他们的脸面,不让其失望灰心之故,但是寡人实不欲施行他的建议。祭爱卿号称‘智囊’,可有法子想个折衷的办法?”祭足奏道:“先前五国伐郑,都由卫国牵头,宋国做主,鲁虽相助,实因贪财,其它陈蔡等国,也都微小而不足虑。如今陈国已经称臣于我大郑,鲁国也与我国修好。卫国初平,无暇自顾。只有宋国自恃爵尊国大,周王也敬他七分,所以跋扈非常。主公此时若兴义师,一旦战胜宋国,则诸侯震动,主公霸业便指日可成。然而颖大夫“尊王”之言,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正好主公一直想入周朝见,只因齐侯约会石门,后遇州吁兴兵来犯,因而耽搁至今,以臣浅见,主公宜先大张其事,入周朝见天子,然后假说:宋国恃强生骄,不朝天子,不纳贡税,天子特命郑公率众诸侯加以征伐,以正其罪。以此来号召齐、鲁两国合兵伐宋,师出有名,战无不胜!”庄公大喜,夸奖道:“爱卿谋事,可谓万全。寡人这就颁布旨意,即日准备入周朝见。”说毕便令祭足拟旨,就于次日朝会上颁布。

颖考叔本来还担心庄公不欲纳谏,以至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此时忽见庄公突然要入周朝见天子,心中便也十分欢喜。文武百官,除了叔詹之外,都以为庄公采纳了颖考叔的建议。一些有见地而且中直的大臣,都各各称庄公之德。庄公受之泰然。到了出行吉日,庄公留颖考叔辅助世子忽监国,身边文有祭足,武有公孙阏,另带了五百公孙阏近来特训的飞虎军,大张旗鼓,入周朝见。

郑庄公过了而立之年,便对同志之好稍有收敛,但对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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