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暑假接下来的日子楚佳怡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没有欧阳立,也没有其他朋友,妈妈要忙她的酒吧生意,夏天就这样在分离的阴影里过去了。楚佳怡即将开始读高三。欧阳立要到海的另一边开始他的大学生涯--可能还有苏荷。而黄百兴,则考到了省里的一所重点警校,楚佳怡无法想象那样一个有点流里流气的少年成绩居然也很好,更无法想象他居然报了警校,楚佳怡问他为什么不选择更好一点的?黄百兴的成绩完全可以上一个很知名的大学,而且警校和楚佳怡印象里的黄百兴差距也确实有点大了啊。
黄百兴笑了笑,故作神秘的说外面的世界太大了,我不想走失。
楚佳怡楞了一下觉得黄百兴的这样的性格应该会肆无忌惮的想海阔天空的去闯,想不到书出这样的话来,他真的好矫情啊。
高三在紧张的气氛中悄无声息的就来了,楚佳怡除了读书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给欧阳立写邮件,邮件总是写的很多,衣食住行到鸡毛蒜皮楚佳怡恨不得把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通通都告诉欧阳立,这样她才会觉得欧阳立不是真的离自己有那么远。刚刚开始的时候,欧阳立会回一下邮件,也说说自己大学生活的开始,顺便问一下楚佳怡的近况,鼓励一下她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好的学校,可是时间久了,欧阳立就渐渐受不了了,楚佳怡每天都讲那些细细碎碎的事情欧阳立甚至不用猜也知道楚佳怡明天的邮件都要写什么,大学的校园生活开始丰富起来,欧阳立也不是每天都能有空看邮件的。这样又过了一阵子,欧阳立在QQ上问楚佳怡,楚佳怡,你每天写那么多字你不累么?
QQ的对话框沉寂了很久,欧阳立才看到楚佳怡发了一行字过来:一旦停笔,我怕自己忘记你。
欧阳立楞了很久,突然就不知道怎么跟楚佳怡好好谈下去了,他觉得,那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也许就是自己一时气愤的错误选择。QQ上欧阳立的头像就沉默了下来一直没有动过,后来干脆直接灰掉了,楚佳怡的心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很宝贵的东西而且再也找不到了一样。
接下里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楚佳怡渐渐感觉到了高三的紧张压力,开始的时候黄百兴还会给楚佳怡写信,发消息,在得到无数次的冷落和不合作之后,终于也失去了联系,楚佳怡一方面坚持不懈的给欧阳立写邮件,一方面默默的努力读书,不同的是,邮件再也没有人回过,欧阳立的QQ好像也从此没人用了。
终于熬到寒假,楚佳怡拿到了一个不错的期末成绩,妈妈高兴得不知所以了,一直洋洋得意的认为自己当时坚持要楚佳怡上鹅城一中的决定无比英明,然后楚佳怡得到了一次独自外出旅行的权利和所有经济支持。
不需要有其他选择,欧阳立所在的大学就是她的唯一目的地。当楚佳怡穿一件明黄色羽绒服出现在欧阳立的学校的时候,他还是很热情的来接了楚佳怡。在东财的校园里溜了两天,楚佳怡看到欧阳立和男生们打球,看他和陌生的女孩子说笑,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妥,不妥那个,是楚佳怡。
楚佳怡还得知,苏荷没有到大连读大学,她复读了,被一所二流的高中挖去,各种费用全免,如果能考上清华北大,还会有很不错的奖金,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对于苏荷那样的女孩来说,有一笔不菲的奖金和一所优秀的大学确实是值得那样做的吧。
欧阳立只能尽心的接待这个远方来的姑娘,当然是像一个最好的朋友那样,欧阳立总觉得无法再跟楚佳怡像当年那样聊天,打闹,嬉戏了,那个曾经很执着的小妞,在他们在一起后就不知不觉的消失了,变得细腻,敏感,柔情得让欧阳立有点害怕。
所以楚佳怡的这次探望并没有改变什么,也许楚佳怡也不再希望能改变什么了,期间什么故事也没有发生,楚佳怡带着一丝理所应当和一丝失望早早的回到了鹅城。
回鹅城的第三天,吴梓楠的QQ突然跳动了起来,她可是从来不主动在Q上联系楚佳怡的,楚佳怡有点诧异的点开对话框。
对话框打开是一个灿烂的笑脸。
楚佳怡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好打了一句问候:好久不见啊,最近还好吗?
吴梓楠回的很快:还好啊,就那样呗,听说你去欧阳学校了?
楚佳怡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
她说:都是一个圈子的同学朋友,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没有什么消息传不开的。楚佳怡,还是你赚了,你出现了,我就沦为前任了,而你现在依然坚挺,还把苏荷给拉下了水。
楚佳怡回她,之前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文静的,原来你才是最闷骚的那个。
有一行字敲过来--慢慢地,我们都会变的。
这句话很轻易的就击中了楚佳怡,她觉得这是一个恶毒的诅咒,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客观的赤裸裸的现实。
是啊,我们都变了,冷傲倔强的少年变成了冰冷无情的花心大萝卜,乖乖女变得无比刻薄,而黄百兴和吴梓楠,也许会慢慢就这样被沉淀,再也不会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
这个诅咒被吴梓楠赤裸裸的讲出口后,楚佳怡就很应景的得了一场严重的感冒,老妈以上网耗神为由不让楚佳怡再上网,还把楚佳怡的手机给没收了,禁止楚佳怡跟黄百兴,欧阳立这样的“已成功高三生”联系,免得分散她的精力。楚佳怡也觉得无所谓,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或者干脆坐在椅子上发呆。
楚佳怡在家里休息了一周才回到学校,那天晚上就迫不及待地去网吧上网,欧阳立给楚佳怡留言:楚佳怡,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都决定分手了,就这样不再打扰彼此的生活好吗?
楚佳怡装作没有看见,依旧给欧阳立发电邮,字里行间语气柔软,看到眼里,却都是痛。
而黄百兴,大学以后特别闲,不知道怎么摸到楚佳怡家位置的,经常跑来看楚佳怡,有时候还贱兮兮地说,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他是过来人。
过来人又怎么样,不会的、不爱的,再怎么努力,都是一场空。
很快,春天便来了,周末休息,楚佳怡得到特赦可以上网。
打开QQ,欧阳立的头像不停地闪动,消息以刷屏的状态一一跳出来。他像是铁了心,每天都在QQ上发一条信息给楚佳怡,到今天,聊天记录里,足足有将近一百条留言,都是分手的话。
楚佳怡想回点什么的时候,妈妈从外面进来,拿给楚佳怡一封信,信封上,开满了大朵大朵的蔷薇花。
电脑上欧阳立的头像是灰色的,他最新的一条签名是--我们曾携手走过的岁月,是一个盛大的错误。
楚佳怡承认自己现在特别不淡定,或者说,一直以来,自己总是不淡定那个,因为爱得多,所以伤得深,痛得彻底。
就在楚佳怡愣神的瞬间,楚佳怡看到欧阳立的签名又变了,他写:亲爱的,我们一起去云南吧。
欧阳立云淡风轻的架势,让楚佳怡特别想吼段咆哮体。
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了许久,到底没有留下半个字。
手机上,黄百兴的短信进来,他写,楚佳怡,尼玛的赶快下楼一起吃饭啊。
楚佳怡站起身看向窗外,黄百兴正蹲在楼下的小花坛边抽烟,栗色的头发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落进楚佳怡的眼睛,竟生出丝丝缕缕的痛来。
黄百兴曾对楚佳怡说,楚佳怡,你不要再假装坚强,更不要再为他折磨自己了好吗?
连黄百兴都能看出,楚佳怡的内心早已荒芜成了一片沙漠,只有欧阳立,觉得在一起和分开都理所当然。
楚佳怡还想再挣扎的,然而楚佳怡收到了这封信,虽然早已忘记了还有它的存在,可是看到信封上大朵粉红蔷薇的时候,记忆里所有的片段在瞬间对接起来,清晰如昨。
欧阳立,你还记得吗?
而现在,楚佳怡终于无力再纠缠,决定退场,还你一片碧海蓝天。
欧阳立,这样的结果,你应该满意了吧?
楚佳怡下楼和黄百兴去吃饭,家附近的一家米线店,楚佳怡突然就笑了。
“楚佳怡,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楚佳怡和欧阳立分手了。”
黄百兴一口米线卡在了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拼命地咳嗽。许久,他问楚佳怡:“楚佳怡,你后悔么?”
“不后悔。虽然到现在,我还是有点转不过弯来,但我想我不能够那么自私,我甚至希望,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欧阳立都能够快乐,与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说话,拥抱,亲吻。我不能成为陪他走到最后的人,有人可以,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吧。”
说到最后,楚佳怡到底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黄百兴摸摸楚佳怡的头说:“楚佳怡,你真牛。”
之后的大学,大家都不再联系了,离开鹅城,仿佛什么都不一样了。苏荷在那所二流高中真的考上了北大;黄百兴省重点的大学毕业,回了鹅城当警察;楚佳怡则上了普通的医校,大学期间也不恋爱,也不消遣,以优异的成绩大学毕业回了鹅城最好的医院实习。
然而命运,又一次把这些年轻人拉到了一起,上演另外的一出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