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临风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着,内心激烈斗争。他知道这次行动的危险,也设想过一万种可能产生的结果,包括他在某个夜晚被人扔进护城河,他万万没有想到,楚佳怡会和金洪明有如此密切的关系。他以为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和决绝,就能克服所有困难,就算失败也不后悔。
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放弃了心爱的女孩。可现在居然告诉他,刘世国有可能是楚佳怡的爸爸!这种该死的滑稽局面应该出现在电影电视剧里!他紧紧抓着茶杯,像抓住救命的稻草。如果有一天,如果楚佳怡看着他将她的爸爸抓起来,她会恨他吗?
想到楚佳怡忧伤的样子和眼泪,他心如刀割。他宁愿自己承受一切痛苦,也不想伤害她。上帝作证,他不想伤害她。可是命运偏偏如此安排!曲临风看着黄百兴,发现他也一样震惊,一样难以接受。
"接下来该怎么做?"曲临风嘶哑的声音打破沉寂的思索。黄百兴抬起头,目光里没有犹疑:"按计划进行。你要记住随机应变。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刘世国可能会去找楚佳怡,也有可能会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后我们要减少见面。有什么事,如果一时联络不到我,你可以打这个号码。"黄百兴在纸上写下一行数字,递过来之前嘱咐:"遇到紧急情况,才能用这个号码。"
曲临风回到公司得知自己被调到金色人间任营运副理,胖胖的办公室主任这样解释,金色人间暂时缺人,田总调往外阜,带走一批老人,作为刘世集团重要的组成部分,一定要最优秀的人才去管理。这也是金董事长给你锻炼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刘世国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他开始怀疑我了吗?曲临风激出一身冷汗。主任又说,"项风也过去那边,顶替田总的位置。你们要好好合作。争取让金色人间的生意更上一层楼。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望。"曲临风大脑迅速转动,为什么?这次不寻常的调动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不是管理人才,也从未展露过管理天赋,一向知人善任的刘世国怎么会把如此重任交给他,这到底是刘世国的想法还是项风的主意?难道项风已经怀疑到他了?应该不会,在金氏,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怎么会引起关注?
主任见他不说话,心软了,拍拍他肩膀说:"小子,告诉你,做人一定要诚实,千万不能撒谎。董事长最讨厌手下人撒谎。这样不错,好歹算升职,说出去也体面,告诉你,副理的工资比司机要高多了。你就偷着乐吧。"
曲临风想起来,那晚离开酒吧后刘世国问,你来过这间酒吧吗?他顺口回答"没有。"可就在几天前,他和可唯一起在这里喝酒。刘世国听到他的回答后没有说话,难道……
向南谢过主任,冲出来给可唯打电话,"我们那天去酒吧喝酒,还有谁知道?"可唯睡意朦胧的不知所谓,"嗯,怎么了?"曲临风几乎咆哮着吼:"我问你,还有谁知道我们去酒吧的事?"可唯吓醒了,瞪大眼睛回答:"嗯,我告诉同组的女孩了,让他们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好像了酒吧的名字。好像是说了。"
是的,可唯说了,听到的不止同组DJ,还有随后出来想看看可唯伤势的项风。而在刘世国要曲临风开车陪他去酒吧之前,已经知道曲临风来过这里。
他说谎了。
刘世国最讨厌手下人说谎。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刘世国本来想把曲临风赶走了事,是项风要把他带到金色人间,顺便查查他的底细。第一次见面,项风就讨厌曲临风。人和人之间很奇怪,有的人一见如故,无话不谈,有的人只看半眼,就心生厌恶。而这种凭感觉得来的东西,向来没有道理可讲。
曲临风还没来得及通知黄百兴,就被项风拉上车。从司机到副理,外人看来是了不起的升职,自然也要享受汽车后排的待遇。项风板着脸道贺,说了一通关于合作愉快,共创佳绩的场面话。曲临风心急如焚,项风偏偏假装看不出来。下了车又拉着他直奔会议室,金色人间整个管理层,上至经理下至资深全部等在那里。曲临风连打个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可唯看见曲临风和项风出现在会议室,华丽丽的长大嘴巴,心里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她当然愿意跟曲临风做同事,不过项风……这几天金色人间上下都在传说项风的种种事迹。还有不少女孩被项风的冷酷外表吸引,一听见名字眼睛便烁烁放光。
和可唯要好的女孩劝她千万别和项风对着干,省的别人钻了空子占了便宜。到时候不是做不做DJ主任的问题,估计在鹅城都很难混下去。
项风话不多,目光严谨地扫视着会议室里每一个人,经过可唯脸上时,有半秒停留。他要大家认真工作,遵守他制定的规章制度,他保证每个人有希望升职加薪。如果不,那么请马上离开会议室。
大家面面相觑,只有空调发动机不管不顾嗡嗡作响。项风满意这种效果,随手推出曲临风,即日起担任金色人间娱乐公司的副理,协助他一起管理金色人间。
好容易挨到会议结束,项风被马屁精们簇拥着回到办公室,曲临风刚拿出电话,可唯冒出来,笑嘻嘻地问:"你怎么来了?刚才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我们去酒吧怎么了,名正言顺,怕别人知道?"曲临风无心理她,可唯不肯轻易放行:"你来这里,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你是不是主动要求来的啊,想见我吧?"曲临风心里着急,一把推开可唯:"说你多少遍了,你能不能要点自尊?!"可唯看着曲临风的背影,并不以他的拒绝为意,嘴里喃喃地说:"还不承认,除了他,谁会这么说话?"曲临风也警觉自己说漏了什么,回头时撞上可唯的目光。他心一凛,低头快步走开。
黄百兴和曲临风分开后也被王队抓回专案组。王队问他有什么打算。黄百兴反问:"刘世国和楚佳怡的关系……"王队慎重点头,犀利目光一直盯着黄百兴的反应。对一个合格的警察来说,如果不能处理好和嫌疑人及涉案人员的关系,大忌。也正因如此,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便考虑要不要将黄百兴调离专案组。他能秉公执法吗?他会顾忌到楚佳怡而手下留情吗?
黄百兴看着王队的眼睛,字斟句酌道:"不管刘世国做了什么,都跟楚佳怡无关。""目前看来是这样。""好,我明白了。"黄百兴说完转身便要离开,王队叫住他,"你想好了吗?"黄百兴笑了一下,"我是一个警察。我永远记得这个身份,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年轻的眸子中充满坚韧。
王队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想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失去这个好帮手。况且一旦把黄百兴调离,那么前期铺垫的棋子,那个叫曲临风的小子很容易脱离控制。
曲临风和黄百兴取得联络时已经是晚上9点,金色人间正灯火辉煌客似云来。项风无暇照看曲临风,忙着应酬客户去了。曲临风找了一间空包房,对着手机低吼:"你******死到哪儿去了?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我不做司机了,给项风当助理。"黄百兴表现镇静:"那不正好,你也想拿项风做突破口的。""问题是刘世国已经怀疑我了,项风是照着他的话来调查我!"黄百兴让曲临风先冷静下来,既然刘世国没有做出下一步行动,就算是怀疑了问题也不大,只要把握机会,还是有可能扭转局面。
"你见到她了吗?"曲临风突然转移话题,也许这才他发疯一样打了几十遍电话发了无数短信的真正原因,她,现在怎么样……她那样期待自己有个爸爸,她怎么去接受爸爸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