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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奇怪的调料

六月就要结束了,转眼到了放暑假的时候。这天,安妮放学回到家,双眼通红地哀叹道:“唉,玛丽拉,难道相遇注定要离别吗?”说完又用湿漉漉的手绢擦了擦哭红的双眼。

玛丽拉感到莫名其妙:“安妮,你又怎么啦?”

“菲利普斯老师教完这个学期就要离开了。大家知道这个消息后都哭了。露比是第一个哭的,她平时总说自己不喜欢菲利普斯老师,可菲利普斯老师一说自己要离开,她‘哇’的一声就嚎啕大哭起来。我一直努力去想一些菲利普斯老师对我苛刻的事儿,比如他让我和吉……男生坐在一块儿,他说我没有学几何的天赋。反正只要是让我讨厌的地方,我都拼命地回想。可……玛丽拉,我还是忍不住哭了。今天,我的心一直在疼。菲利普斯老师跟我们告别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就要分开了’,我看见他眼睛里也泛着泪水。现在,我真后悔以前自己干了一些愚蠢的事儿。我们总是在背后说老师坏话,还把他的头像画在课桌上,唉……不过,暑假就要来了,我受伤的心会慢慢平复的,对吧?噢,我们今天看见了新来的牧师夫妇,他们刚下火车。牧师夫人长得漂亮极了,显得高贵、优雅,肯定也会平易近人,要不然她就不会嫁给牧师了。她头上还戴着一顶用蔷薇花做装饰的帽子,穿了一件蓝色泡泡袖的裙子。珍妮说牧师夫人不应该穿成这样。但是玛丽拉,我能体会到牧师夫人的心情。更何况我们应该对这位新婚的夫人尊重点,是不是?牧师夫妇他们暂时会住在林德夫人家袁等他们的新房子弄好了再搬过去。”

玛丽拉跟其他人一样袁对新来的牧师夫妇很感兴趣袁尤其是对那位新婚的牧师夫人。傍晚,玛丽拉打着借棉被架的幌子去了趟林德夫人家。

在艾凡里工作了十八年的本杰明牧师袁今年二月与世长辞了。他一辈子都守单身袁尽管每年都有很多关于他要结婚的传闻,但是一直没有实现。安妮不喜欢听他讲道袁觉得枯燥无味袁但艾凡里的其他人们却对这位牧师念念不忘。自从本杰明牧师去世后,每个礼拜都会有别的教会派牧师过来,他们要接受艾凡里会众的意见,只有受到一致好评的牧师才能留下来。当然安妮也是与会者之一袁她经常和马修讨论哪位牧师传讲的信息好。然而,玛丽拉向来不喜欢参与评论的事儿。

“马修袁我觉得史密斯牧师和本杰明牧师一样,一点想象力也没有袁讲起道来让我想睡觉。但是,汤利牧师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就跟我幻想‘恐怖森林’似的,林德夫人说他没有经过系统的神学培训。

“我很高兴他们最终确定让埃伦牧师过来。我喜欢听埃伦牧师讲道袁他祷告的时候就像是在和神沟通,我能感受到他的真诚。林德夫人说,埃伦牧师也是有缺点的,只是在艾凡里袁牧师的工资很低,总不能靠那点钱请一位完美的牧师过来。不管怎么说埃伦牧师还念过正统神学袁这就够了。而且,我还听林德夫人说,牧师夫人很会打理家务,他们真是太相配了。”

96艾凡里的人们对新来的牧师夫妇很是喜欢。埃伦夫妇新婚不久,他们对自己的职业也是充满了激情。安妮一见到这位身材娇小、温柔善良的牧师夫人,就被她深深吸引了。她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一位知己。

礼拜天的下午安妮上完主日学,回到家对玛丽拉说道:“埃伦夫人真是个大好人,今天的主日学是她带领的。她认为不应该只有老师提问学生,她希望我们也能够在不懂的地方多多向她提问。玛丽拉,您知道我的问题是最多的,结果,埃伦夫人都一一回答了我。等我问完后,再也没有人提问了,只有露比问暑假的时候主日学校会不会举行户外活动,可这和我们上课的内容根本不相干,我们今天讲的是但以理在狮子坑的故事。但是埃伦夫人还是微笑着回答了露比,会有户外活动。埃伦夫人一笑起来嘴角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真是迷人。她很耐心地给我们讲各样的故事,以前我从不觉得圣经里的故事可以讲得这样生动。我希望自己将来成为像埃伦夫人这样的基督徒,千万不要像贝尔校长那个样子”

“安妮,你怎么能随便评论贝尔先生呢?他可是个大好人!”玛丽拉严厉地批评道。

“是的,我不否认,”安妮点了点头,“可他讲起道来一副痛苦的模样,让我看着难受。埃伦夫人就不一样了,她总是很喜乐的样子。”

“安妮,你是否觉得我们应该邀请埃伦牧师和夫人来我们家喝茶?”玛丽拉想了想,“他们已经去过很多家庭了,就是还没来过我们家。下个礼拜三怎么样?但是,这件事先不要告诉马修,他对以前的本杰明牧师很熟悉,让他出来接待一点也不难,可是现在要他认识新来的牧师夫妇,他会难为情的,说不定到时候会躲起来。”

“好的袁我绝不会泄露半句。”安妮保证道,“玛丽拉,那天的蛋糕就让我来烤吧!我现在的手艺已经进步了不少,而且,我非常想为埃伦夫人亲手做点什么。”

“好吧。”玛丽拉答应了安妮的请求。

在玛丽拉看来袁邀请牧师夫妇喝茶是件大事情,她做了很多准备,一点也不想逊色于艾凡里其他的主妇,安妮也为此兴奋得不得了。

礼拜二的傍晚袁安妮和黛安娜在“泡泡泉”旁边的草地上开心地聊着这件事情。

“黛安娜,你知道吗,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我和玛丽拉准备了很多食物。如果你能去我家的储藏室看看就知道了,鸡肉块、牛肉块、香草冰淇淋、甜甜圈……玛丽拉还做了拿手的杏仁果酱。现在,只等明天早上我来烤蛋糕了。黛安娜袁我现在有些紧张袁如果明天蛋糕没做成功可怎么办?”

“安妮袁我相信你一定行的。”黛安娜鼓励道袁“两个礼拜前我们在郊外午餐,我已经吃到了你做的蛋糕,真的很好吃。”

“唉有的时候,你越想做好反而越做不好。希望到时候不要忘了加小麦粉。黛安娜袁快看,彩虹!我们回家后森林女神就会出来,把彩虹系成围巾戴在脖子上袁是吧?”

“安妮袁不要再瞎想了袁你知道森里女神是不存在的。”自从巴利夫人知道“恐怖森林”后非常生气,黛安娜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提类似的话题了。

“但是袁可以想象她存在。每天早晨我会跟她问好,晚上睡觉前我还会跟她道晚安!”

礼拜三的早气安妮很早就起床了。但是,昨晚她和黛安娜在“泡泡泉”玩耍时把衣服给弄湿了,今早起来感觉头有些晕晕的。可是她对烤蛋糕这件事还是充满了热情。早餐后安妮便开始做蛋糕,直到把蛋糕送进烤箱,她这才放下心来。

“玛丽拉,我敢肯定,我这次绝对没有漏掉任何一样东西。可我担心,如果蛋糕没有膨胀起来怎么办?今天我用了一罐新的发酵粉。林德夫人说现在市场上有很多假货,如果发酵粉是假的怎么办?”

“没关系,安妮,别忘了我们还准备了很多吃的。”玛丽拉冷静地回答。

蛋糕出炉了,松松软软的,把安妮给乐坏了。她把红色果冻夹在蛋糕中间,自认为埃伦夫人一定会喜欢。

“玛丽拉,我想用蔷薇花装饰一下桌子,可以吗?”

“安妮,我们只需要把吃的东西准备好就够了,装饰不是最重要的。”玛丽拉回答。

“但是,埃伦牧师去巴利家的时候,巴利夫人就是这样装饰的,牧师还夸他们很有新意。”安妮这一下,点到了玛丽拉的“死穴”。

“行行行,你愿意怎么装饰就怎么装饰吧。”玛丽拉不愿意在这方面输给任何一个人,“但是,你得把放餐具的地方空出来。”安妮花尽心思装饰起桌子。牧师夫妇刚进客厅,就对餐桌上的装饰赞不绝口。

“噢,这都是安妮做的。”玛丽拉说。埃伦夫人冲安妮微微一笑,让安妮欣喜万分。

马修也穿戴整洁地坐在餐桌前,这全赖安妮的悉心调教,至于中间发生过什么只有安妮自己清楚。马修还是有些胆怯,他只是和牧师闲聊了几句,没有和牧师夫人说过一句话,显然这已经够不容易了。

玛丽拉盛情地邀请他们品尝每一样食物,到安妮把蛋糕呈上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吃不下了。玛丽拉偷偷地看了一眼安妮,安妮正耷拉着脑袋,一副失望的神情。

“埃伦夫人,这个蛋糕是安妮特意为您做的,您一定得品尝一下哦。”玛丽拉微笑着说道。

“噢,那我一定得尝尝了。”埃伦夫人切了一大块袁牧师和玛丽拉也各分了一块。

第一口蛋糕下去,埃伦夫人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但她没有吭声,还是把蛋糕咽了下去。玛丽拉见状赶快尝了一口。

安妮·雪莉!你在蛋糕里放了什么?”玛丽拉大声询问道。

怎么啦?不好吃吗?我是按照食谱做的。”安妮有些紧张。你自己尝尝吧。埃伦先生,您先不要吃了。”

安妮尝完蛋糕袁小脸“噌”的一下变得通红:“我就放了香草粉。这肯定是发酵粉的问题,我刚开始就怀疑发酵粉……”

“好了好了!你赶快去把装香草粉的瓶子拿来给我看看。”安妮飞奔到厨房,赶紧拿了一瓶标签上写着“高级香草粉”的瓶子过来了。

玛丽拉接过瓶子,打开闻了闻。

“噢,我的天啊,安妮,这是止痛药。上个礼拜我把止痛药的瓶子打破了袁就另外找了个空瓶子装进去了。你在放调料之前为什么不先闻闻。唉!都是我的疏忽,我应该事先告诉你的。”

安妮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对不起,我感冒了,闻不出来!”说着,安妮的眼泪哗啦啦直往下流,随后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袁一头扎进枕头。

紧接着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进了房间。

安妮没有起身:“玛丽拉,这件事肯定会传遍艾凡里的袁这里没有隐藏的事情。黛安娜知道了一定会责备我的,就连吉……别的同学也会嘲笑我袁林德夫人说不定还会说我故意投毒。玛丽拉,我现在都没脸去见埃伦夫人了,请您现在不要让我下去洗碗碟好吗?等他们离开后我再下去,您顺便替我向牧师夫人解释一下吧。”

“还是你自己来向她解释吧。”

安妮迅速地爬起床,原来是埃伦夫人。

“安妮,不要哭了。我们都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你不是故意的。”埃伦夫人知道此刻安妮心里很不安。

“不,只有我会犯这样的错误。埃伦夫人,我非常想为您做一个可口的蛋糕,但是……”

“我明白,安妮,你不用再说了。对于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很感动!好了,把眼泪擦擦。听玛丽拉说,你有一个专用的小花园,我也很喜欢小花儿,不如你带我去看看吧。”

这下子,安妮更确定埃伦夫人就是自己的第二个知己,她欣慰地接受了埃伦夫人的安抚。接下来的时间谁也没有提蛋糕的事情。牧师夫妇离开后,安妮觉得尽管事情中间出了一些纰漏,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愉悦的。

“玛丽拉,今天真开心,我希望自己从明天开始不要再犯任何错误了。”安妮感叹地说道。

“不要随便夸口啊!我觉得,你还会继续犯一大堆的错误。”“是的,我承认。但是同样的错误不会在我身上发生第二遍,这已经够了,您应该鼓励我才对。”

“可是你总是有新的麻烦出现,你说我该怎样鼓励你呢·”

“玛丽拉……犯错也会有个尽头的,慢慢地我会越犯越少,您说,该不该鼓励呢?”

“行了,安妮,把蛋糕倒到猪圈去。这个蛋糕人是绝对不能吃的,看看猪吃不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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