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糊涂了。这种混账日子除了无聊和孤单还有什么呢?没有了。根本没有什么新鲜可谈。我仔细想了一下,想了我这一个月的生活,但我根本想不出来我都干了些什么。为了不让他感到失望,我确实要说一个。你确实不能令他太失望。
“嗯,新鲜事嘛——我的确有一个,嗬,事情是这样的……”
“快说,说来听听。”
“有一天……”我说的“有一天”一般是阴天或下雨天,这天是阴天,“我在学校外面的马路上散步。就是随便走走。我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就喜欢四处走走。然后,我看见一个老头。他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他手中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嘿,其实他的手中什么都没有。但他的样子就好像在拿着什么东西。非常像。我猜想他可能是一个******演员。接下来,我走近了,离他只有两步远。他开始吹口哨,好像在唤什么东西。一定是在唤狗。但他身边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嘿,如果你亲眼看见的话,你一定会感到很惊奇。一般我不和别人搭讪,但我确实跟那个老头说话了。”
“你说的是什么?”唐李说。
“我说‘嘿,老家伙,你在干什么?’我的声音很大,因为你对任何一个老头子说话时,只能大声。他们的耳朵总是不太好使。嗯,嗯,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他好像对任何事都毫不在乎。他脸上的表情很冷,像冰。但我一点儿不害怕,他只是一个老头儿。如果打起来的话,我能挑他十个。的确是这样。他只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有点生气。然后我又问,‘嘿,老家伙,你到底在干什么?’有意思的是,他站住了,转过身又看了看我。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呃,我在遛狗——’语气依然像冰。很明显,我丝毫感觉不到恐惧。他说完,继续向前走。我简直是恼怒到家了。他在唬我。”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然后我又问‘你在唬我。你根本没有狗。这周围是什么?嘿,这是空气!’我又大声说道。其实他走得很慢,我也跟着他走着很慢。我一拳很容易够到他,如果我足够流氓的话。他又站住了。他靠在旁边的栅栏上,对我笑了笑。我竟感到很舒服。这个老家伙的笑容的确让人感到很舒服。这很奇怪。他说‘有狗呀,狗在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在这儿遛狗。’我确实不懂。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能用这儿遛狗,比如心脏。他在心里遛狗,用心遛狗。嘿,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是耶,老头用这种方式遛狗,他是不是老糊涂了?”
“可能是吧!你知道,人到了这种年龄难免会有各种疾病,这确实让人很难受。但你却无法避免。”我说。
“然后呢?那个老头怎么样了?”老唐李迫不及待地问。
“噢,我反应过来时,老头已经走出了几十步远。我追了上去。我问‘老头,你有什么病吗?’老头没有答理我。他继续走他的路。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吭声。我就没有再跟下去。”
“喔,这个老头真奇怪,”唐李说,“老家伙怎么能在心里遛什么狗?”
“我不知道。我想他是在玩,没事找乐子。”
我想,老头没有病。他应该很健康。只有健康的人才能想到遛狗,管他在心里还是在哪个混账地方或身体哪个部位。这很明显,老家伙在散步。他很聪明地走在人行道上。阴天,人行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比如一些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的杂种。老头年青的时候或许在一个地方耍过流氓,老了,他就很聪明地走在人行道上用心遛狗。有一点很好,他没有真的遛狗。你应该能看到一些真正的混蛋牵着狼狗在集市耀武扬威。这些杂种最爱放杂种狗咬人,并喜爱至极。偶尔在一些混账日子里,一些无聊透顶的人会举行一个比赛,看谁的狗最有能耐。这个时候万狗齐聚,场面宏大。你一定会感到不安,想像着一群狗撕咬一个人的时候。你会狗产生一种恐惧,无论是癞皮狗还是没断奶的狗。它们有锋利的尖牙,专门用来惹事;它们有一条长舌头,专门用来耍流氓。人也一样。不过,我喜欢我家的老黄。它是一条母狗,众所周知。我不会带它去参加什么比赛,无论它多么优秀。它只是一条狗,一个伙伴。我想像有一天,我牵着老黄站在最高的观众席上,对着下面参加比赛的人和狗喊道:“嗨,你们这些杂种,滚吧,滚******——”然后他们放狗咬我,差不多有几百万只杂种狗向我和老黄冲过来。嘿,老黄自己就能摆平。
“梁赞,咱们就聊到这儿吧!我要写作业了。我每天都有很多作业要写。班主任从来不让我们闲一会儿。你知道的。我没有休息日了。他们总说一寸光阴一寸******金。这老套透顶。”唐李说。
“嗨,老唐李,我要跟你说的是,你可以在没事的时候,比如上厕所的时候,遛一会儿狗,在心里面。就像那个老头子。”我说。
“你的意思是,假装遛狗?”
“是的,就是这样。你一边走路一边想像着身后有一条狗。它就这样跟在身后。你可以吹口哨,唤它。它就在你心里面。随时随地,只要你需要它,它就会像个跟屁虫一样。嘿,这有意思极了,不是吗?”我激动地说。
“嗯,对耶。这非常棒!我可以把它牵到教室,牵到任何地方。”
“是的,就是这样。像那个老头子——”
我挂上电话,拔出ic卡,就向宿舍走去。我确信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心情格外好。好极了!我吹起了口哨,比较欢快的那种。老黄就在我身边,它像个兔崽子一样在我身边又蹦又跳。嘿,美极了!我差点流出泪来了。我发誓,我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流泪。但那不是哭。或许,我******太兴奋了。
呃,在大多数情况下,我是不习惯认真听课的。不过,只是偶尔,我会感觉老师上的课很有意思,我就会一直听下去。学长曾说,老师就像一个足球,你用它可以给你带来一场比赛的成功,也会给你带来另一场比赛的失败。但,比赛的胜利与否跟足球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
噢,差不多我有几个世纪没有和他——我的学长——碰面了。嘿,值得跟你一提的是,我最近做了一个梦。我不止一次做过千奇百怪的梦,但这个梦很奇怪。在梦中,我是一个女人,胸部很大,穿着一件吊袋衫,并拐着一个拐杖——但我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拄着一根******拐杖——来到一个垃圾筒旁边,我准备倒西瓜皮,我发现垃圾筒旁边躺了一个人。他满面污垢,衣衫褴褛,显然是一个叫花子,他的样子像是死了一样。我用脚踢了他一下,因为我害怕死人之类的。我的脚痛极了——嘿,这很奇怪,你在梦中都会感觉到你******脚疼痛无比。这个叫花子身体已经僵硬了,像一块大石头。我仔细瞧了瞧这个死家伙,你猜是谁,哦,老天爷,他是我的学长。他竟死在了一个垃圾筒旁边。这悲惨极了。而我高兴地从梦中醒来。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他真挂在一个垃圾筒旁边,这的确是一件令人难受的或令人高兴的事。而我却不想变成一个女人,更不想变成一个穿着吊袋衫拄着混账拐棍而又非常年轻的女人。最起码,我能成为一个糟老头,一个年轻的糟老头。
我是该和他碰一次面了,证明我还是很关心他,我首先要把他约出来,找一个好地方把约出来。这次我想掏钱请他吃一顿饭,我愿意为他花几个子。我最怕淡漠。我怕时间久了,这个比我还要健忘的杂种把我忘得连渣都不剩。你确实要相信这。
说到底,我只想喝两杯。自从那次老曼丽因我喝酒的谎言与我绝交之后,我非常想试试酒精这种玩意儿到底能把我怎么样。我是该和学长喝两杯了。他的酒量很好,反正我不是他的对手。他几乎是一个酒鬼,一个十足的酒鬼混账玩意儿。
我把时间订在了傍晚,地点是学校外面的一个小饭馆。只有在那里才能喝到洒,根本没有人管你。这个学校附近有许多小饭馆,又有许多学生模样的人来聚会,然后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并吐得到处都是秽物。你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就算你狠狠揍他们一顿,他们也毫不知痛,特别是一些姑娘,你根本不忍心下手。她们几乎不省人事。
下课后,为了省点力气,我站在楼下直接把书本扔进了寝室,从窗外。寝室在四楼,但我很容易就把书本之类的东西扔进去了。我很有准头。只是偶尔,我要多扔几下。如果马小看到书本,他一定会拾起来放在桌子上。他讨厌地上全是垃圾之类的东西,这些会让他很难受。还有一点就是,如果隔壁的老阿迪来串门,恰巧被我击中脑袋,他会这么做——他把自己的混账手臂伸出窗外,摆一个很变态的姿式,然后怪叫一声。我保证许多人都会被吓疯的。他总是喜欢这样吓唬人,吓唬一些弱不禁风的兔崽子。如果你真得和他打起来,他反而不是你的对手。他空有一身肌肉。
呃,不一会儿,我就到达了学校门口。我相信几分钟之后,学长就会过来。我站在大门口旁边一个较偏的地方。由于刚下课,出入的人很多。嗯,也有许多穿着时尚而又令人欲火焚身的姑娘。她们总是穿的非常少,你几乎能看到她们的内裤或胸罩之类的东西。嘿,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突然心血来潮和一个陌生的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性问题,不知她会是什么反应。她或许会说你下流,或许说你是一个老古董。总之,她们对性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她们愿意的话,可以和任何一个男人干那种事,或许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谈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