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悲喜同齐，爱恨交织
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洒遍河边，不少河边游玩的人看过来，会心一笑，连风都带着甜甜的气息。
谢宁勉强挂着笑，实际上已经用眼刀把某人刺杀一千遍啊一千遍……
“赌坊？”脑袋挂上问号，冰儿拧拧湿漉漉的袖子，看着眼前人气鼎沸的景象，不解。
“对啊，我的身份，和这个有关，有兴趣猜一猜吗？”
“有啊，那你给我露两手。”
好奇地东瞅瞅西望望，她还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呢，柳鹰环顾一圈，最后走向人比较起来最少的一桌。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龇着大牙把桌子上的银子全部收在怀里，又拿出一锭放在桌子上准备押下一局。
柳鹰也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那男人看他一眼，没有吱声。
骰子哗啦啦直响，啪—一声扣在桌子上，“押大还是押小？”
柳鹰看着一边皱着眉头琢磨的冰儿，傲然一笑，将银子推到大的那边。
冰儿仔细看着，十个人押大，八个人押小，还有一个瘦小的男子把银子推来推去拿不定主意……
“哎！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男子一咬牙，终是把银子推向了大。
“开！”
四个六点朝上——大！
赢了，冰儿惊奇欢呼，柳鹰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停住动作：“敢不敢和我赌一场？”
“原来你是个赌徒啊。”冰儿看看骰子，不可否认的确起了猎奇的心思，“好啊，赌什么？”
“赌你。”
谢宁插嘴道：“柳兄这不是欺负人了吗，冰儿根本对这个一窍不通，如何赢？”
“哎！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是再厉害的赌徒，也不可能每回都赢是不是？我只是运气比别人好一点而已，没什么本事的，怎么，要不要试试自己的运气，看看是比我更好呢，还是更差呢？”
“可是赌我是什么意思啊？”
“很简单咯，你赢了，今晚你跟谢宁睡，我赢了，今晚你和我睡。”
“不行！”第一时间反对的是谢宁，“我不同意。”
“可是我有问你吗，再说，你是冰儿姑娘的什么人，嗯？”
挑衅把话给他堵回去，柳鹰扬起嘴角，“冰儿姑娘不试试，放心，就算是跟我睡，你也知道我的为人不是？”
知道个毛啊，冰儿斜看他一眼，又看看重新开始的押注，点头道：“好，我跟你赌。”
虽然她没有东方笑那般迷信，但是为何不借此向老天要一个机会呢？
谢宁握紧拳头，输了也不要紧，大不了和这个可恶的家伙打一架而已，十年前他打不过他，十年后依然还是他的手下败将！
只是……冰儿是他的什么人这句话，倒是真的刺痛他了。
没有成亲，就不会有人承认是吗？
他看着不少投过来的垂涎目光，默然不语。
“我押大。”
冰儿先下注，掏出银子推向大的那边。
“好，那我押小。”
方才拿不定主意的男人偷偷学着柳鹰把银子推向小的那边，赢的感觉太好，方才他们的对话他也听见了，一个赌徒和一个第一次押注的生手，哪个胜算比较大一点，用膝盖想也知道啊。
哗啦啦，骰子摇晃，冰儿深呼吸一口气，紧张盯着。
啪——落骰子，买定离手啥的喊了一通以后，才慢慢揭开谜底——柳鹰依然是一分不减的骄傲笑容，可是看向冰儿的眼里却多了些什么。
男子则恨恨看了柳鹰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五个六点，大。
长舒一口气，看来自己运气还是不错的嘛，冰儿喜笑颜开：“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潇洒地和俩人分道扬镳，谢宁看着那骰子，若有所思。
他好像记得，有人除了一开始赌钱的时候输过，便再也没有押错注过。
输和赢，不是全部都握在手中的人么？这样的人，会输吗？
乐滋滋地收了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人开心好一阵的了。
“我们回家吧！”
“嗯。”看冰儿这般高兴，他也不便说什么扫兴的话了。
顺道买了些小点心，还有两盏漂亮的花灯，一人拿一个手拉手往家走。
夜深了，人也不多了，冰儿干脆决定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不然再这么下去，真的会把谢宁给……那啥的！
“二叔，你……你说你喜欢我，爱我，是不是真的？”
迂回战术，先试试。
“是啊，是真的。”
“那……一个男人喜欢这个女人，而且没有人出来阻拦，没有世俗的流言攻击，可这男人却只是说喜欢这个人，却并不碰她，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第三人称讲出来，果然比第一人称简单的多。
谢宁先是短暂的沉默，后又收紧握着她的大手，叹气般开口道：“我若坦白，你会不要我了吧。”
“怎么可能？”冰儿摇摇他的胳膊，“不会的，我向你保证。”
“真的。”
“好，那我说，你听好。”
终还是要说出来，可是心却揪得紧紧的，仿若有一双手，在毫不留情地攥着。
“冰儿，我……我抱过别的女人，在你不在的时候。”
冰儿顿住脚步，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哈？”
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那自己应该说什么，没关系？还是无所谓？
可是……还是难过啊……很难过……
看着谢宁一脸比她更愧疚痛苦的表情，她还是心软了，摸摸他越发消瘦的脸颊，看着他敛了漫天星光的璀璨眸子，释然一笑，亲切地想让人凑上去亲一口。
“二叔，我不怪你，男人嘛，呵……你，不必这般自责，我只要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就足够了……”
尾音还未落，便被狠狠抱进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也不顾是否还有行人路过，谢宁找了她的唇，便深深吻了上去。
耶！终于胜利了！
咳咳……可是二叔啊，这笔帐，我可给你记下了，如果再有下次的话……那就不是你爱不爱我这么简单的问题了……
心情好了，看什么也觉得顺眼无比，拔了一根狗尾草，编成两枚草戒指，冰儿给谢宁戴上，“二叔，咱们成亲吧。”
“好，成亲。”
冰儿何其了解他，这便也是他今天最想说的话了。
他们俩成亲，倒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的，谢宁和她全都没有父母，朋友……乐生又是需要在家看着他的亲亲老婆和未出世的孩子，沐仁……咳咳，那家伙不提也罢。
虽然只有两个人，看起来似乎太寒掺了点，但是当冰儿把刚做好的嫁衣穿上时，谢宁却真真觉得，还好，没有人来参加。
只有他，才能看到这般美景佳人，独享的绝世芳华和霎那永恒。
既然省了那些繁文缛节，那就直接拜堂好了，可是就在他们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时候，一记豪爽的大笑闯了进来：“喂喂谢宁，你成亲怎么也不邀请个人啊，这样不觉得太无趣了吗？”
怪不得这次沐仁这么胆肥说这话，他身后跟着一溜儿乞丐，个个手中拿着大大小小的礼物，谢宁错愕看着，愣愣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成亲的事？”
“哎，你也，太小看我们丐帮消息的流通度了吧。”得瑟一竖大拇指，“我们啊，可是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的哦！”
“你……”还未说什么，一阵清风吹过，原本风度翩翩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的美道士走进门来，看见这么多人时还吓了一跳：“哇塞，我是不是来晚了啊？”
“没有，乐生，你娘子不是……？”
“啊啊那个啊，道观里很多闲人呢，照顾个孕妇不成问题，我一接到消息就来了，呃……对了，这边的弟子说马上就到！”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啊啊这个啊，我的弟子几乎在每个国家都有哦，这里的事情当然会知道啦，咳咳……是我嘱咐的啦，一定要保护好我们嵬国的救命恩人，可是救命恩人成亲，却没个人捧场，这像什么话嘛！”
谢宁无语，看着盖着红盖头一语不发的冰儿，无奈笑了笑。
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你是上天赏赐给我的礼物。
如果，多积德，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那我会好事做尽。
好了，既然有人了热闹了，那就趁机拜堂吧，刚让沐仁充当司仪，轻柔的女声传来：“谢大哥要成亲了，怎么能少了我呢？”
紫衣女子眉目含笑，袅袅婷婷地走进来，顺便将背上背着的不知什么东西的包袱解下来：“这是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是紫祥！
今天……可真是热闹了啊……
看看乐生，那家伙一脸不是我说的啊的表情。
嗯……还有谁呢？
没有了吧……应该。
不对……还有……
“大叔！”一听这熟悉的卖萌的声音和可爱的肥嘟嘟的小脸蛋，顺带着一个不由分说的拥抱，就知道这是哪位小盆友了。
灵青跟着迈进来，可是他的手上却是空空如也……
众人不由投以鄙视藐视蔑视的目光若干……
“大叔，你要成亲怎么不告诉我啊，害我还要和灵青哥哥赶路去月老那边给你求礼物！”小小抱怨一番，便朝灵青伸出小手：“灵青哥哥，给我吧。”
“嗯。”灵青应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细细的红线，天书接过来，慎重地将红线系在谢宁和冰儿的小指上，打了一个鸳鸯蝴蝶结，不知念了什么，这红线竟渐渐消失，直至不见。
天书这才解释道：“大叔，这是月老的红线，系上这个结，你和冰儿姐姐，就会有隔世的姻缘了！这样的话，时间就不能把你们分开了，哪怕再次轮回，也还是会相遇相知相爱，这份礼物，喜不喜欢啊？”
单看谢宁瞬间扩大的笑容，就知道对这份大礼的爱不释手了，他摸摸天书的头，郑重道：“天书，真的很谢谢你。”
“嗨，大叔跟我客气什么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众人假装各看各的，就好像刚才的视线不是他们投的似的。
好了，现在人也有了，道士也有了，神仙也有了，甚至妖怪也有了……这场亲够派头了吧，确定那个专门鸡蛋里挑骨头找不自在的家伙没有来以后，便开始成亲！
这次是真的了，跪了，拜了堂，会做饭的都去露一手了，沐仁手下带着十几坛子的酒，可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没有这么多的桌子啊……
啧啧，这怕什么，这小竹林别的优势没有，野个餐什么的，还是很惬意的场所，干脆在门外铺了被单大家都坐上去，一起吃喝，岂不更好？
喜笑言言，似乎过往的一切都充满了甜蜜和感叹，即使也有刻骨的伤痛，随着时间的冲刷也消失不见，有时候回头想想，真正记得的朋友不多，但是他们依然会在你需要的某个时刻，约好了一起来看你，和你共享快乐，分担痛苦。
这一辈子，便值了。
“哭什么啊，嗯？这是咱们的好日子不是吗？”看着某位新娘子一掀了盖头便止不住的金豆豆，谢宁温柔擦了去，将这个让他欢喜让他忧的人轻轻拥进怀里：“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娘子了。”
“嗯。”
“娘子……叫声相公来听听。”
“相公……”
人生有四喜，对他来讲，一喜便以足够。
笑闹了整整一下午加大半夜，众人才陆续散去，不留一分狼藉，来时怎样走时便怎样，谢宁和冰儿把礼物一一拆开放好。
沐仁送的，是衣物和吃的水果点心。
紫祥送的，是万年老参和千山雪莲。
乐生送的，是手抄的福禄寿禧祝文。
天书送的，是手上连接彼此不分的红线。
冰儿忽然欣慰的笑了，她爱这个世界比那个世界更爱，不是没有道理的。
成亲了，便是夫妻了，可是生活却像以前一样，没有太大变化。
平平淡淡，却也充实而幸福。
或许，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和这个人，厮守一生的，最真实的快乐和感动，冰儿轻笑出声，坐在门口美美地缝衣服。
突如其来的心悸，让她不小心扎破了手指，她捂住胸口，喉头毫无预兆地涌上一阵腥甜。
怎么……回事？
“我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过得这么舒心呢。”柳鹰玩着手指，对着手下说到，“既然开始发作了咱们就回寮无吧，谢宁让我痛了一回，我让他痛一回，也无可厚非啊，呵呵！”
残酷的笑声让手下生生打了个冷颤，心道惹谁也不能惹到老大，不然记恨你一辈子，整不死丫的！
谢宁一回家，就看到散落一地的针线衣物，还有紧紧窝在门口的冰儿惨白着一张脸，他急急过去，触手的温度冰凉，连同他的心都一同坠落……
这是怎么回事！冰儿怎么会这样？
“冰儿，冰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把人抱在怀里拍拍脸颊，却是一点反应也无，谢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午后炽烈的阳光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温暖……
“我带你去找大夫，我带你去……”一用力将人横抱起来，谢宁用上轻功飞速往外赶，老天！可不可以这般折磨他了，好不容易盼上的安定生活，他没有奢求更多啊，为什么还是不行！
为什么还是会出事！
为什么出事的人不是他！
可怜的胖子大夫再次被赶鸭子上架，一张肥嘟嘟的脸皱的死紧，慢慢把了脉，又在身体各处查看一番，站起来斟酌了一下，终于在谢宁杀人般的眼光下，开口：“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谢宁静静听着，手，却不自觉地握起拳头。
“好消息，你的娘子有喜了，坏消息，你的娘子……中毒了，而且，没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