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当刁民遇到皇上
月老又指着通天镜道:“唉,这不是临摹仙的老相好么?”老头子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却是看到灵青。
“胡说什么咯,青儿是男哈子咯!”说完还狠瞪一眼月老。
“可他们就是有一根红线连着嘛。”月老撇嘴,也难怪,这红线只有他自己才看得见,“不信拉到,这两人是十世情缘,你这老头子懂个毛子!”拉着哮天犬,走着!
老头子皱眉看着通天镜中的两人,捋捋胡子,叹了口气,摇头走了。
十世情缘,这月老系的线可真是够紧咯!
云雾飘渺,天地浩荡,万物皆有灵。
天书****着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内丹漂浮在头顶,吸收天地之精华,呼吸吐纳间,修炼浑然天成,嫩白的肌肤泛着莹白的光,那上头的伤痕,已近痊愈。
灵青倚在门框上看着,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夜风微凉,撩着额前的碎发,入眼的,都蒙上一层不甚真实的色彩。
有一些零碎的画面飘荡在记忆深处,带着些微的刺痛,一方仙人,黑袍飞扬,温暖的笑容浸了阳光的温度——他猛回神,天书已经穿好衣服踩着露水走过来,“哥哥还没睡?”
“睡不着。”灵青抬起手臂用袖子擦擦他头上的汗水,天书一双红色的瞳孔里清楚映着他的影子,有些东西,似曾相识……
“既然哥哥睡不着,那天书就带你去一个地方吧……”像是无意中提起的口气,天书拉了他的手,往林中深处走去。
天书的窝在半山腰上,厚厚的雪踩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天书除了结界,一个一人高的大山洞出现在眼前,走进去,幽冷的夜明珠的光芒洒满了前进的路,一路上脚下踩的,竟全是毛呼呼的毛皮。
天书的脸上已没有小孩儿的憨稚,眼神里透出的冷漠让灵青也屏住呼吸不敢多言。
山洞不算深,很快就到了尽头,摆了一张简陋的单人床和一张四方的檀木桌子。
天书推他坐在床上,“哥哥,这就是我的家了。”
灵青诧异点点头。
“哥哥知道地上这么多的皮毛都是谁的吗?”
灵青低头看看,这些皮毛不是一整块,而是一块一块拼凑起来的,因为颜色都不一样。
他摇摇头。
“这些……都是我的亲人死后我亲手剥下来的。”天书的手微微颤抖,可他却是笑着的,“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灵青先是一愣,忽然间又释然,天书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留不住亲人的命,留下这些,是为了慰藉吧。
“哥哥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理由,但绝不是你残忍。”
“哥哥会嫌弃我是个妖精吗?”
“不会。”
“哥哥会怪我一开始对你有所隐瞒吗?”
“不会。”
“哥哥……我喜欢你!”
灵青睁大眼睛。
“我之所以带哥哥来这儿,是想让哥哥知道天书是一个怎样的人,不,是妖精,还好……哥哥不嫌弃天书……不嫌弃我……”天书笑容的弧度更大,却不停有泪珠掉下来,灵青的温柔、灵青无微不至的体贴和照顾、灵青的善良……让他冰封了几百年的心重新有了暖流经过。
“你、你真的……喜欢我?”灵青说不清听到这句话心里是什么滋味,脸却有些泛红。
“怎么,哥哥不相信啊。”天书坏坏一笑,“那,这样呢?”快速凑上去,在灵青的唇上亲了一口,柔软的,暖暖的,是彼此的触感。
灵青的脸更红了。
洞里的确暖烘烘的,但温度也没高到这种程度啊,灵青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天书甜甜一笑,捧着他的脸让他面对着自己:“哥哥,抱我,好不好?”
魅惑的瞳孔泛着水光,带着嗜血的诱惑,灵青僵了一下,眼睛看着天书粉嫩的薄唇迟迟移不开,心里有什么在疯狂渴望,仿若是上辈子没有得到的绝望深渊,不断拉扯着他堕落……
他和天书,是不是已经注定好的,在一起……
吻,轻轻落下,渐渐深入,直到两人慢慢拥在一起倒在柔软的床褥上……
心里有什么,被渐渐填满,不再那么空落落的了……
“孽缘哈!”老头子掐了探视的虚幻影像,他可没有偷看人家做那事的习惯,只是好奇灵青被天书带去哪儿了,没想到哈……
第二天,灵青起床时,惊恐地发现,天书不见了……
几千年前,他是妖,他是仙,几千年后,反过来,却还是一样的相知相爱,一样的总是为对方着想,却还是不懂对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一根细细的红线而已,就像老头子说的,是不是系得太紧了?亦或是缠绕的圈数太多了?直到勒出淤痕来却还是依旧选择拉着那个人不肯放开……
灵青收拾了一床的狼藉,面沉如水的离开,这只傻兔子,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既然让自己得到,就别指望自己会放手!
“那你干嘛跑,人家又没有拒绝你。”竹林里,一个不修边幅的美大叔边研究着一张藏宝图边问着耷拉着小白腿坐在炕上的小孩儿,小孩儿撇撇嘴:“我能害了他吗?他是仙,我是妖,仙妖殊途啊懂不懂,再说,他不嫌弃我肯接受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啧啧。”谢宁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话从你这个小屁孩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一点小孩儿的样子都没有!”
小孩儿抿抿嘴:“其实我很舍不得的,只要他心里还有我,就够了。”心里却是再补充上一句:灵青哥哥,我好想你,下次,我不会再逃了……
“够了你个大头鬼。”狠戳小兔子的头一下,为什么看到这么小的小孩子悲春悯秋的这么欠扁咧?还有,明明说满足了,为什么眼神里还是透露出浓浓的不舍咧?“喜欢就是要在一起才不会后悔遗憾好不好,还仙咧,笨蛋兔子还差不多!”
“大叔!有本事你有了心爱的人就天天腻在一起!”
“好啊,到时候你大叔我,就让你看看两个心爱的人是应该怎么相处的!”
不过……事实证明,到了后来,这位美大叔和心爱的人相处方式……唉,不提也罢……相爱相伤什么的,不解释。
哗啦啦——清澈的河水里冒出两个人头来,像落水的小狗一样两个人大力摇晃着湿淋淋的短发……
“噗——这水真混,呸呸!老大!老大!”先冒出头来的青年边往外吐着浑水边吆喝,结果被人用力在头上敲了个暴粟:“叫魂呢!快上去,妈的这什么鬼地方……”被唤作老大的人是一个浑身散发着痞子气味的男人,男人一脚将青年踹上岸去,青年踉跄了一下,马上转过身来拉自家老大。
黑乎乎的夜里,只有水里的波纹泛着银光,两个人打量了一下周围,船家都停泊了,高高的草和树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
“这就是冰儿来的地方?冰儿会在哪儿啊?”男人没发现什么稀奇的事物,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先别急着找人成不?今晚咱们睡哪儿啊老大?”青年开始瑟瑟发抖,就算是夏天刚从凉凉的河水出来也冷得要命啊!
“随便找个地方凑合凑合就行了,明天再想办法。”男人伸个懒腰,一副完全随遇而安的嘴脸,青年只好苦哈哈地去找能挡风的地儿,顺便找点儿柴火来烤烤。
“老大,你拿了打火机没有?”
“拿那玩意儿干嘛?”
“老大……”青年要哭了,没有打火机怎么生火啊呜呜……
两人找着一处小山坡正好背风,勉强凑合了一晚,第二天天没亮就起身,向着有人烟的地方走去……
“阿嚏!阿嚏!阿——嚏!”青年连打了三个喷嚏,狠狠揉揉鼻子,走在他前面的男人回过头来:“怎么了?感冒了?”
“阿——阿——阿嚏!”青年用实际行动回答他的问题。
“啧啧,真是不耐操,喏,给你。”脱下一件棉质的外套扔到青年头上,经过一夜的时间,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谢——阿嚏!呃……呃老阿嚏!”
进城的时候遭到严格盘查,还进行仔细的搜身,男人无懈可击的口才编造出一套天衣无缝的家世说辞来——他们是原是商人,结果遭到抢劫的了,抢劫的把他们扔到河里跑了,于是他们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云云……守城的官兵看着他们俩蓬头垢面的窝囊样,勉强通过。
他们两个身无分文,甚至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青年眼巴巴望着男人,肚子里高唱着——快来快来填满我!
男人在街上转了一圈,用眼神和青年交流一番,两人的目光同时瞄准了——一个算命小青年的摊子……
“呜呜呜!唔!”算命小青年被人死死捂住嘴巴拖进身后的暗巷,最后一记手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哎哎半仙算命啦算命啦,三文一卦啊三文一卦,不准不要钱啊——走过路过不千万不能错过啊!”青年扯着破锣嗓子满大街的吆喝,很快摊子前就围了一圈七大姑八大婶,叽叽喳喳嚷个不停——“哎哎给我算算我还有没有第二春啊……”
“我先来的!给我算算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高中状元啊……”
“还有我还有我,您看我能生几个儿子啊……”
男人微微一笑,流里流气的笑容让一干怀春大妈纷纷羞红了涂满胭脂脸。
“请排好队,待本半仙一一为尔等算来……”
一根黑色的线上串着一块深碧色的小石头,贴在男人蜜色的颈项间,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男人的脑海中似乎像打入了现成的信息一样,每个人的过去和未来看得清清楚楚,很快,男人的口袋里就堆满了叮当作响的铜板。
将近正午,满大街飘着包子和菜的香味,青年蹲在地上哼哼唧唧,他已经饿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男人揪着他往客栈拖去,先填饱肚子再说。
“唉……老大,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狠狠搓了十几个小笼包,青年总算有力气开口说话了,抹抹油腻腻的嘴巴,问着正慢条斯理吃着包子的男人。
男人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黑沉沉的眸子里是不知轻重的自信,他闻言顿了一下,嘿嘿一笑,满口的大白牙看的人眼花:“总会有办法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愁什么?”
“说的倒是轻松,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不说,交通还如此不发达,找一个人不就等于大海捞针吗?”青年没有男人这么乐观,看着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环境,青布粗衫的古人,浓重的青草和泥土味……简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走一步看一步吧。”男人不再说话,专心吃饭。
青年撅撅嘴,也是,他的老大是什么人,就算冰儿小姐重生在原始森林里,他也能指挥着恐龙把她找出来!
正吃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青年闲不住跑出去凑热闹,原来是皇帝生病了,张贴皇榜找能人给他治病来着,青年看着最下面的几个字——悬赏黄金千两,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马上屁颠屁颠地去找男人。
“治病?什么病?”男人兴趣缺缺地问着。
“我也不知道啊,去了不就知道了吗,老大,我相信你!我支持你!”
“哼,你也就这时候才相信我吧,去吧,揭皇榜,看看古代的皇帝长什么样子。”男人轻佻一笑,眼神玩味。
耀国,皇宫——“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沉睡不醒?”耀霜忧心忡忡问着老太医,老太医也是一脸的大惑不解,“老臣已再三诊断,陛下他……身体各处皆无病痛或伤处,老臣无能,还请国师治罪!”
“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我和耀露已经对外宣称皇上身体微恙,需要几日修养,可这借口能用几天啊。”耀霜揉揉眉头,处理国事倒是其次,可这皇上一直醒不过来可怎么办?!
“国师请稍安勿躁,陛下大概是一时嗜睡,总会醒过来的。”老太医说着自己也没甚把握的话,看着重重幔帐中不知是昏迷还是沉睡的耀昶,束手无策。
“报!”正互相安慰间,一个侍卫来报,说是有人揭了皇榜,现已赶往宫中,耀霜大喜,忙嘱咐道此事不可声张,务必将此人尽快接进宫中,不可耽搁。
“是。”侍卫告退,耀霜紧锁几天的眉头终于有了舒展的迹象,希望来的这位真的能叫醒皇上。
进了皇宫,第一个见得不是皇上,而是一个俊逸稳重的青年。
“草……草民邵景拜见国师!”恭敬作揖,在来时的路上被好一番嘱咐的礼节派上用场,男人——邵景,暗地里将这个所谓的国师打量个遍——原来这就是国师啊……
“不用多礼,还是救人要紧,随我来吧。”耀霜没有摆架子,匆匆带着邵景进了皇帝的寝宫,临走前邵景给和他一同前来的青年打了个眼色——等着!
在看病之前,邵景再次恭敬地提出一个要求——他看病时闲杂人等不得在场观看,老太医吹胡子瞪眼地说万一你对皇上图谋不轨怎么办?!邵景惶恐回道他只是一介草民贱命一条就是再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天颜云云,耀霜不欲再继续听这么没水准的对话,摆摆手让顽固的老太医先出去,对邵景道:“谅你也没有这个胆量,就先信你一次,你自己掂量着点儿。”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