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艾是逃回来的!
在我们都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她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那天我下班之后回到房间里,浴室里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当时我就吓傻了。说是贼吧,不大可能。总不能他偷东西偷累了,还赶到我浴室里去洗澡?说是熟悉人,我也想不通谁没事儿上我家来洗澡。
在几秒冷静思考后,我锁定为是曾峥。他害怕我跟杨航走了,所以从广州飞回来了,心花怒放地跑去开浴室的门,准备好好地羞羞他,滚不远吧?滚了还得回来吧!
我哗一下把浴室门拉开,舒艾抱着浴巾在里面大叫,然后破口大骂。我躲在门外嘿嘿地笑,突然恍过神来,又把门拉开问:“你丫咋跑回来了!”
她围着浴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我身边靠说:“亲爱的,想我了没有?”
我浑身颤抖了一下,嫌弃地躲开,然后说:“小样儿,少跟我来这套。你屁颠屁颠跑回来,就是因为那小子的表白吧!出息,一句话就让你飞洋过海,真没出息!”看着她对我傻笑的样儿,我恍然大悟:“臭丫头,你是偷跑回来的!”
难怪连家也不敢回,敢情是偷跑回来的,所以不敢回家,跑这来了!
她盯着我笑得很开心,挽着我的胳膊撒娇说:“好方琳,你就收留我吧!求你了!”
看着她小嘴扁扁的样儿,我还真是不忍心再说她什么,况且这家本来就是她的。不知怎么的,心里开始发酸,我怀念我和曾峥的小破屋了。
这仅仅只是一种习惯,习惯了回家就有他。分开这段时间里,我的心中总是空落落的,一阵风扫空心中一切,没有一个定点。来不及让人多感伤什么,杨航这臭小子就在外面按门铃了。拎着一袋东西,两个人就腻在一起,我觉得爱情太伟大了,伟大得让杨航这块木头,也风花雪月了。
杨航果然不拿正眼看我了,从进门开始,就一把将舒艾圈在怀里,埋怨她怎么瘦了,舒艾特别配合地问他怎么也瘦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舒艾还抽空娇羞地看了我一眼,迅速低下头。我扯着她带来的小布偶往沙发上拼命打,狂呼我受不了啦!
舒艾严肃地说:“方琳,那小布偶,是我从国外带回来专程送你的!”
我那个心疼呀,又抱着它狂呼对不起。
看着他俩现在甜得跟蜜似的,我孤家寡人,这滋味儿太难受了,于是打电话让卢岑晚上一块过来吃饭。杨航表示同意,他带了一堆的东西来,我看到门边的一瓶红酒,我呶呶嘴,十分不情愿地说:“要不,我上卢岑那去?”
舒艾假惺惺地上前来拉我说:“别呀,我这大老远回来了,多陪陪我。”说着,眼睛眨巴眨巴地冲着杨航放电。
我点点头,明白了,彻底明白了。这人哪,不能没眼色,不能没脸没皮地碍着人家夫妻重逢。挥挥手,我说:“别,别来这套。我受不了了,再呆下去,我赶庙里呆着去了我!”
他们两个不再挽留,手拉手欢送我离开。
我走到小区外面时,卢岑已经到了,肚子没多大,偏要穿个肥肥的裙子,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有孩子似的。她见我出来了,一脸不满意地问:“怎么?小夫妻俩就这么耐不住了?你说舒艾是不是脑袋让门给挤了?这么好一姑娘,偏看上那样一男人,真是眼睛让炮打了!”
刚开始,我想拉着卢岑随便去吃点东西。然后陪着她走走路,再送她回家,好好安胎。算算时间,差不多杨航就该走了。
可是卢岑说,杨航肯定是不走了。
我立刻明白了,黑着脸说:“不能吧!这床只能睡曾峥一个男人!他要知道杨航上了这张床,非跟我拼命!”
卢岑笑了,她说:“那还等啥?上去呗!”
我们两个在电梯里猜测着他们现在有可能已经难舍难分了,现在我们进去,他俩肯定发火。于是我们偷偷地打开门,往里面瞄了瞄,一点动静也没有。再往里面一看,舒艾可怜巴巴地流着眼泪,杨航站在窗边抽烟。
“这是什么状况?”卢岑轻声问我。
我转头看了看了,一脸茫然。而房间里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这时候杨航开口了,语气无奈地说:“舒艾,我现在没有资本结婚。不是为了任何人。你应该是了解我的,如果我不爱,我肯定不会说那三个字。况且,你刚回来,结婚的事,以后再说吧。至少……至少等我处理完那些事。”
舒艾听了,哭得更厉害,抽巴抽巴的,扯着他的手说:“算了吧,有些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也许,也许当年根本就是一个误会……”
杨航听了更加激动,甩开舒艾的手,一脸愤恨,眼神中满是恨地说:“误会也不行,误会就让我这二十几年……”话未说完,看到站在外面的我们,愣了愣说:“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盯着杨航,虽然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又变回了之前的他,可是我分明感觉到他在隐藏一些什么,眼神闪躲着,就是不敢直视我。卢岑心虚地笑了笑,扯了扯我的衣角说:“方琳刚走不远,就闹肚子,所以我们回来上个厕所。”
“嗯。”我回应着,有些冷淡。
不知道为何,我想起很多事。杨航的心底,究竟压着什么样的过去,当初他喝醉酒,一个劲儿地和我说,有人抢走他的幸福。有人抢走他本该有的一切。这个人,怎么听,也不像是抛弃他的父亲。
脑中划过一道道光,一个答案渐渐浮在心底,我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面对,甩甩头,我说:“我要去洗手间。”说完,我就逃走了。
都还是孩子的我们,不应该承担太多。我想爸妈,我更想曾峥。在洗手间里,我给他打去了电话,含着泪,有点哽咽,我说:“曾峥,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宝贝儿,怎么了?怎么好像哭了?出什么事儿了吗?”曾峥有些急,周边的声音很吵,他不再问上次的事情,我有点感动,至少他还是关心我的。
我说:“没事儿,我就是想你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挺忙的,就把电话给挂了。我轻呼口气,洗了把脸,走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东西摆好,招呼着我过去吃东西。
我坐在杨航的对面。舒艾坐在他边上,两个人的手一起握着。舒艾早把眼泪擦干,换上一张笑脸,又回到以前那个快乐的小舒艾了。
突然觉得,其实她的世界真的很简单。为了爱情,所以不笑了。为了爱情,所以重新笑了。
她用另外一边手摸着卢岑的肚子,满脸的羡慕。喃喃地说,其实女人的幸福很简单,有时候为自己心爱的人,生个孩子,也是幸福。
我取笑着她脸皮厚,卢岑靠在我肩膀上说:“她们现在是幸福甜蜜啦!方琳,昨天咱去爬长城吧!”
我疑惑地问:“好好的,怎么想去爬长城了?”
卢岑笑得更厉害了,她说:“咱也去哭倒长城呀,孟姐姐能干的事儿,咱还做不到呀!”
我啐了她一口,没好气地说:“我才不去,我家夫君又不是被捉走了!”说完,他们也跟着笑起来。杨航一直不敢看我,甚至也不敢看卢岑,只是专注地盯着舒艾的脸,这举动让舒艾觉得倍儿幸福。
卢岑也受不了了,把头往我肩膀上来回地蹭着指着他俩说:“喂喂,别在那秀恩爱了。来,给我们姐俩唱一段夫妻双双把家还?我和你说方琳,甭看你们个个长得跟小仙女似的,其实都是妖精!你看舒艾那德性,以前她光看我们成双成对的,现在终于快乐把仇报了,她能不舒服嘛?能不在我们面前这么使劲儿地秀嘛!没准她心理恶毒着呢,巴不得曾峥和齐白就在广州再养个小媳妇儿,然后咱俩在这里大呼‘你快回来’,她就更好秀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缓过神来,舒艾已经扑过去,拧着她的嘴说:“就你嘴毒,还说谁毒呢!我和方琳要是妖精,你就是那妖孽!”
我躲到一边让她们闹去,一个人坐边上拼命地吃,舒艾又凑了过来,摸着我的脸说:“唉,可怜哟。空虚得拿食物来填补了!”
我笑笑不理会她酸我的话,只是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我成天工作累得跟狗似的,你没听人家怎么形容我的?我那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我辛辛苦苦给你舒家做牛做马,吃你点东西就这么心疼啦?这还没过门呢,将来过了门,喝杨航一口白开水,你还不得跳起来啊!”
舒艾听着一愣,然后笑得特灿烂,低着头,扯着自己的发根,右手摆了个兰花指,特妖精地说:“讨厌。”我们仨吓得差点喷得一桌全是。
吃完,我让杨航去整理东西。我们三姐妹坐在阳台上数着外面飘过去的人。生活啊,有时候就是这么无聊。如果不吃饭不饿死,我肯定不选择吃东西。太没意思了。当初我妈听了我这话时,恨不得将我塞回肚子里重新生过,她总是觉得我的想法奇怪,不像正常人。
想想,也是该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