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痛不痛?”
小蛮张口含住红豆喂到嘴边的一勺热粥,微微嚼了两下,便咕咚咽了下去。她瞥了一眼脸跟花猫似的红豆,扁嘴道:“我又没死,你干嘛哭成这样?”
“呜呜~”
红豆一听她的话,鼻头一酸,复又呜咽起来,泪珠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断腿的是我,痛的也是我,怎么你哭得这么厉害?”小蛮伸手扯了扯红豆的衣角,郁闷地说道。
红豆咬着下唇,扬起脸,硬生生忍住泪水。平复了一些之后才重新舀了一勺热粥,送至小蛮唇边。
小蛮迟疑地瞥了一眼热粥,咽了咽口水,粥里有好多红豆的泪水,她可不可以不吃?
红豆见小蛮不怎么想吃,便温柔地说道:“郡主,你要是不喜欢吃八宝粥,我就吩咐人做鱼片粥给你吃。好不好?”
小蛮疑惑地瞅着红豆,这是天降红雨了还是怎么回事,一个顶凶的悍妇怎么忽然间变成水做的温柔娘了?
“郡主,你想不想出去玩?”红豆将手里的那碗粥放下,抓着小蛮的手,殷切地说道。
小蛮撇嘴,抽出自己的手放在红豆的额头,又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了试,诧异地嘀咕道:“也没发烧啊,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红豆被噎得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她继续劝慰道:“郡主,我知道你生性好动,喜欢玩,待在这里一定不自由。只要你戴上面纱,想去哪里都可以的。我让相公陪你去,怎么样?”
说罢,见小蛮定定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自己该不会表现得太明显了吧?
小蛮拉住红豆的手,皱着眉,担忧道:“红豆,你今天好生奇怪,平日里巴不得我哪儿也别去,连爬个树都怕我的脸被人瞧见,今儿怎么不仅对我这么温柔,还鼓励我出去玩?莫不是你想赶我走了吧?”
见红豆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她才稍稍安心下来,嗔怪道:“既然不是,那就别吓我啦。我在这很好,哪儿也不想去。你若是内疚我摔断了腿,就把乌冬抱来陪陪我,好不好?”
小蛮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红豆也不好再提出去玩的事,便点头道:“我这就去把乌冬抱来。小凤今儿还在练剑,待会儿便来看你,你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跟如儿提。”
小蛮连忙摆手让红豆出去,从早上到现在,就听红豆一人在那唠叨,她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她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胸口忽然一闷,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般让她喘不过气来,后来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从屋檐上滚落,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这样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就成了浑身疼痛,右脚被木板固定着的‘老弱病残’了。
虽然身上痛得要命,但为了不让原本泪如波涛般汹涌的红豆难过,她只好打起精神,装作一点事都没有。
说实话,往后一个月都要躺床上的话,她是真的会很无聊啊!
要是有什么玩意儿在床上也能玩就好了!
才清静了一会儿,红豆便回来了,手里还拽着一根红绳,而红绳的另一头则绑在乌冬的脖子上。
宝贝猫咪被绑成这样,小蛮顿时哀嚎起来:“哇,红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乌冬啊!你看它的眼睛,都快成汪洋大海了!”
红豆眼睛一瞪,把手里的红绳一扔,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臂,一脸的不高兴。
乌冬弱弱地叫唤了两声,迈着委屈的步子走向小蛮,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床,用毛绒绒的身子蹭着小蛮的脖子,爪子在自个脖子上挠着,泪光点点的双眸可怜兮兮地瞅着小蛮。
“可怜的乌冬哟。”小蛮费力地抬起双手,扯住乌冬脖子里的红绳,细心地解开。
乌冬得了自由,开心地不得了,一边叫唤,一边越发卖力地蹭着小蛮的脖子。惹得小蛮笑得直呼痒痒。
红豆见一人一猫玩得开心,全然没有理会自己的打算,便气呼呼地哼哼起来。
小蛮止住笑意,将视线移到红豆身上,讨好道:“红豆,你身怀六甲,又累了一早上,不如,先回去休息休息?”
红豆将脸转向别处,不予回应,依然坐那牛哄哄地扬着下巴,不乐意地哼哼。
小蛮没法子,怕一个孕妇气多伤身,只好主动认错:“红豆,我错了嘛。你就别生气了啦,我保证,往后再也不对你嚷嚷了,好不好?”
听见这么顺耳的话,红豆也不好再矫情地生气,起身走到小蛮跟前,叮嘱道:“我先去小睡一会儿,厨房已经在熬鱼片粥了,等会儿如儿就会端过来。郡主,你要多吃些,这样才能好得快,知道么?”
小蛮乖巧地点头。
红豆这才放心,扶着自己的腰,缓慢地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正要抬脚跨出门槛,忽见一只紫金靴踏进来,连忙退后了两步,待见到来人之后,慌忙下腰,正行礼,双手却被扶住。
“皇上……”她不解地看向古圣杰。
“无需多礼,朕有些体己话要跟小蛮说,你先出去吧。”古圣杰将红豆扶起来,简单地说了一句便绕过她,朝小蛮走近。
“小蛮,我听说你失忆了,对我,你还有印象么?”见小蛮一脸迷茫地瞅着自己,他估计,小蛮多半是不认得自己了。
“你是皇上?”小蛮讷讷地开口,显得有些拘束。她刚刚听红豆这么称呼他的,也记得红豆跟自己说过,她犯了弑君之罪,这个被她差点杀了的人,该是很恨自己的吧!
“我是皇上,也是你的三哥,你放心,我不恨你,也不会害你的。”脸上带着很浅的笑意,古圣杰说得温柔。他顺手将乌冬抱起来,自己坐到床边,顺势将乌冬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见小蛮眼中依然有防备,便温声道:“我想你了,便来看看你。你也别介意以往的事,那都过去了,我还是你的三哥。不论你有什么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你。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么?”
“真的么?”小蛮问得颇为小心翼翼,深怕一个不下心,惹怒了古圣杰。
古圣杰颔首,面上的笑意扩大。
“我想见见我曾经喜欢过的人。”她的话刚说出口,便眼尖地发现古圣杰的表情一僵,连忙补充道:“我没有觊觎她,只是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喜欢女人,所以想见一见。不行的话就算了,我也没有特别想见啦。”
古圣杰的手抚摸着乌冬的毛,笑着答道:“这有何不可?我待会儿便就派人去请她过来让你见见。”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小蛮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第一次见到皇上,她有些慌张。
“你我二人,无需说谢谢。我还记得你曾经唱了一首歌给我听,这两天我总能想起你那会儿唱歌时的情景。”古圣杰直勾勾地盯着小蛮的脸,嘴角的笑意越发灿烂。
“我唱了什么?”小蛮好奇地问道。她还不知道,自己竟也会唱歌呢!
古圣杰清了清嗓子,清唱道:“如果分离是唯一的解脱,最后的话我来说;如果永远你不必再难过,遗憾让我来过。”
小蛮正听得兴起,古圣杰却停了下来,她郁闷地问:“没了?”
古圣杰讪笑:“没了。”
“那我还唱过别的么?”小蛮紧接着问。
古圣杰颇为遗憾地回答:“或许有,不过我没听过别的。”
小蛮长长地‘哦’了一声,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没了言语。
屋子里沉寂下来,只有乌冬偶尔发出几声‘喵’叫,弱弱的,很快便被沉静淹没。
古圣杰将身子躺下来,和小蛮并排,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
乌冬在他的身上踩来踩去,最后窝在他的胸口,蜷缩成一团,也打起盹来。
小蛮侧着脸盯着古圣杰细细地瞧着,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长得并不出色,说话却那样温柔,给人一种温润玉公子的感觉。
瞧着瞧着,眼皮子便渐渐耷拉下来。
不知何时,她竟然睡着了。待她再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空了。
婢女如儿上前道:“郡主,粥已冷,如儿再去热一热,给您端过来吧?”
“可不可以不喝粥?我想吃烧鸡。”小蛮撅着嘴提议道。总喝粥,她可受不了。嘴巴淡淡的,没有一点油腥怎么行?
“这……可是夫人说,郡主身子虚,不能吃太油腻的。”如儿也不敢应承,毕竟昨儿小蛮摔成这样,可是惊了一屋子的人。要是吃油腻的耽误了身体的恢复,她还不得被夫人骂死?
“好吧,那就盐水鸡,反正我要吃鸡。”小蛮一脸坚决,说得斩钉截铁,似是非鸡不可了!
“这……好吧,那如儿再蒸几个窝窝头,就着鸡吃,怎么样?”如儿松了一口气,好在小蛮没有一口咬定要吃烤鸡,否则还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