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要去上班的,现在只好打电话请假。季冬轩在医院陪着她,也没有去公司。
快到中午的时候,安晨睁开眼睛就看见靠在床边的季冬轩。他紧锁眉头,胡楂也冒了出来,但是他看起来睡得很沉。
“冬轩。”安晨用手推了推他。
“醒了?”
“嗯,上来睡吧。”
季冬轩看看她,嘴角弯了下,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似乎真的是很累,刚躺上去他就睡着了。
昨天感觉那么糟,以为这下肯定又要在医院躺上几天。可是破天荒的,居然在下午就出院了。到家了才知道原来是季冬轩要求办出院手续的,理由是在家里调养他更放心。安晨听了是彻底无语,可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要不要吃点什么?”看见安晨出来,他问。
“没胃口。”安晨摇摇头,坐在沙发上。
“胃口是看着饭菜才有的,对着空气当然没胃口了。要不给你煮点稀饭吧,生病的人适合吃清淡一点。”
“那好吧!记得放点酸菜。”听到这话的他盯着她看了半天,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怀孕。”
“那你等一下,马上就好。”
一碗稀饭下去,精神确实好了许多。
“吃完稀饭不要再躺回去了,出来活动活动,看会儿电视也行,这样好得快一些。我去书房看文件,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完。”
安晨点了点头。
傍晚的时候,安晨接到一个电话,陌生的号码。
“喂,请问找——”
“是我!”安晨还没有问完,对方就抢着回答了。
本来电视里演的正是赵本山的小品,里面的观众全都笑得合不拢嘴,但是拿着手机的安晨却笑不出来。
“听说你请假了?”
“没什么,只是感冒了。”
“那去医院了没有?药吃了吗?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要不我去看看你?”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小感冒而已,冬轩已经陪我去打点滴了。”
电话那头突然停顿了一下,耳边传来微弱的电流声和石岩的呼吸声。安晨想起刚才自己提到季冬轩了,这么多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说到别的男人。似乎猜出他想说些什么,她没有阻拦,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昨天的事,或是一年多前的事。”
“是的,以前有怪过,但是现在没有。”
“小晨,我是想说,当年……”
“好了,不管当年是什么原因,你和我都已经不可能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安晨已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突然觉得电视里的赵本山演的小品很好笑,安晨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说来听听,也让我高兴高兴。”刚从书房出来的季冬轩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傻笑着。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季冬轩坐到了沙发上,和她靠得很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你觉得什么时候是最幸福的?”安晨睁着大眼睛等着他回答。
看到她这样认真的表情,还以为她要问的是什么关乎生死的事情呢,没想到却是这样,这让他有些小小的失望。
“怎么?你是在调查我的幸福指数吗?”
“你真没情趣,早知道就不问你了。”安晨仰头靠在沙发上,一副失望透顶的样子。
“那你呢?”
“什么?”
“你觉得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为了公平起见,还是决定告诉你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什么为了公平?他压根就没想要知道。他觉得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和她在这里讨论这么无聊的问题。想他堂堂金瑞集团的总裁,打理公司事务的脑细胞还不够用呢,却在这里白白浪费了脑细胞不说,那女人居然还对此不屑一顾。
“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觉得躺在床上被钱砸的时候是最幸福的。”安晨慢悠悠地说着,没有看见身边的男人嘴角突然扬起的笑意。
“都被砸了还觉得幸福?你真是……”“可爱”这个词他没有说出口。
“我想你一定是觉得我有病,但是谁也没有必要跟钱过不去,你说是吧?”
久久没有听到他出声,她以为他离开了,所以睁开眼睛想要确认一下。只是,没有想到睁开眼的下一秒,他那张英俊的脸就在自己的瞳孔里慢慢放大。
“冬轩,你想干什么?”一时无措的安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到这句话。
“你说呢?”他紧紧扶住她的腰,把唇贴上她的唇。吻,狂乱而热烈,就这么劈头盖脸地落下来,让她无处躲闪。安晨脸上泛着红晕,季冬轩用手紧紧拽住她的身子,脸埋进她的颈窝处,“安晨,堂堂金瑞总裁的身家够不够给你带来你想要的幸福感?”
“如果我说不够呢?”抿嘴笑着的安晨使劲屏住呼吸,不让他听出半点颤抖。
他愣了一下,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正视自己,“那么把金瑞也一起拱手奉上,行吗?”“这算是赠品吗?”她故意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可以这么理解。”她闭上眼睛想了想,然后说:“能不能只要赠品?”
他看着她,心想这女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经过她大脑说出来的话听起来那么欠揍。
“你想得美!”唇再次覆上她的唇,狠狠地吻,然后一路往下。安晨感觉到硬硬的胡楂磨蹭过的肌肤火辣辣地疼。
这样幸福的感觉,安晨发现只有在他身上才能找到。
他的唇抚弄她缓慢苏醒的肌肤,她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陪着他沉沦。
也许,这时候的他,也是幸福的。
清晨时分,安晨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卧室柔软的大床上,季冬轩还趴在她的身上,手也还被他紧紧握着。手很酸,但是舍不得动,生怕一个小小的动作就会把他惊醒。安晨默默地看着他,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呼吸。这样的角度,映落在地板上的身影是重叠着的。
季冬轩梦见怀中的人突然消失在面前,猛地抬起头,却发现她正温柔地凝望自己。很少见到这样的安晨,这么平静无声的她,让他心里骤然一颤。
被他发现自己在看着他,安晨垂下眼帘,说:“看什么看,快起来!”
“现在还早,再睡会儿吧。”说着一把拉住正欲起身的她。
安晨哪肯,使劲挣脱他的束缚,“别忘了昨天晚上你答应我的。”
“昨天晚上我有答应你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故意装傻是吧?”已经坐到床边的她听到他说的话之后,立刻转身回去收拾他了。
第二天安晨就回到金瑞上班了。到了公司,先是去人事主管那里把假给销了。人事主管顾鸣是安晨的同学,他是少数知道安晨伤心过往的人中的一个。
“安晨,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顾大善人,如果是你给我薪水的话,我一定考虑你刚才说的话。”
顾鸣莞尔一笑,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说:“能开玩笑就说明没事了。对了,听说石岩回来了。”顾鸣见她久久没有回应,于是抬起头,却看到她正对着某处发呆。
“对不起!”顾鸣发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连忙道歉。
“顾主(听起来就像是顾猪,安晨觉得这样叫他心里很爽。开始的时候他还不同意,说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答应让她就这么叫着),她很漂亮,你眼光真不错!”顾鸣觉得莫名其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刚才她发呆的对象就是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他不久前交的女朋友。其实他也不喜欢把照片放在这里的,特别是私密照片,但偏偏女人喜欢的就是这一套。
“你喜欢的话就送你了。”这话一点也不负责任,就像某人一样。
“算了吧!为了让你少跪一次搓衣板,还是我直接问嫂子要吧。”话毕,人也跟着消失在门后。
想到石岩,她料不到他会突然回来。而她和季冬轩的日子,似乎也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如果说有的话,那么那些所谓的不一样,早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接到颜晓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你存心不想让我睡觉是吧?”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笑声,之后才听到她说的话,“安晨,那次很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来的。”长长的一大堆话,安晨也没听得很清楚。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马上把电话给我挂了。”
“安晨!”这一声叫得,安晨忍不住都打战了。
“好了好了,什么事?你说吧。”就知道她有事,不然早些日子和何凯那厮逍遥的时候怎么不见来电话。
“听说石岩在华林上班,嗯,好像还是总经理呢。安晨,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再说了,你和姓季的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什么叫不是那么一回事?难不成你要我红杏出墙?”有些气愤的她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下一秒身子就被人硬生生拽了过去。“你红杏出墙试试?!”安晨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直到电话里再次传来低低的笑声,她才反应过来还在和颜晓晓打电话呢。听到她的笑声才知道原来自己被她给耍了,匆忙丢下一句让颜晓晓好看,就立刻把电话给挂了。
她发誓,最好别让她见到颜晓晓,不然她会让颜晓晓死得很惨的。可是想到季冬轩那表情,只怕自己连见到颜晓晓的机会都没有了,更别说教训她了。
“过来!”声音冷冷的,容不得半点反抗。
“不要!”安晨慢慢将身子往另一边挪,嘴上固执地说着,貌似很坚强,其实心里怕得要死。
“过来,快点!”这次的声音较温柔些,但是安晨还是没有勇气靠过去。
“乖,过来!”语气明显跟刚才的不一样,但是不是有句话叫做“披着羊皮的狼”吗,所以她还是不敢过去。“不准打我!”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还是不笨的。
“我不打你,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打你呢!”说话间他手一伸就把她给揽了过去,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给压住了。“你要敢红杏出墙,我现在就整死你!”说着他便压下来,毫不留情地吻。
这样的他,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一次,陌生到了极点,让她觉得害怕,随即往事如电影般在她的眼前浮现。
接连两个晚上都是新婚之夜,想必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一个了。安晨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静静地等待着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不,应该说已经是她丈夫的人,因为昨晚的记忆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前半夜的他们很平静,各自睡各自的,可是下半夜,她醒了,确切地说是被疼醒的。
睁开眼的刹那,一张陌生的脸孔进入视线,这个人此时正匍匐在她的身上。“放开我,臭流氓!”几乎不经大脑,这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流氓?也不看看你是躺在谁的床上!”
环顾四周,陌生的房子,陌生的床,陌生的人,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影子,除了墙壁上那个大大的囍字。
“对不起!”想起一切之后她轻轻地说道。
“说声对不起就行了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吗?”他玩味十足。
使劲往前推,企图把他推开,“你再这样的话我就去法院告你。”
“告我?请问你想怎么告我?我很不介意提醒你,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意识被吞没的前一秒,她分明听见了自己在叫着“石头,石头”。情欲达到顶端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手抚摸着她的秀发,低声说着:“我可能忘了告诉你,我很忌讳女人在我的面前提到别的男人,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
他终于放开她的时候,她已经昏睡过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枕头一边明显凹下去的痕迹证明这里刚才躺过人。望着床上凌乱的一切,两股热流沿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还要讨厌自己,觉得很恶心,胃里一阵难受。
一年多以后的现在,这种恶心到想吐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