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子并不看她,转个身跟南海老叟说道:“此女子便是我如前在书信中跟你提起过的新徒,原是冲着段晓风的面子,加上她又是欧阳家的单传这才收下,岂料她骨质奇差,只怕教上几年也教不出什么名堂,误了她青春,所以拟了信打法她回了段家堡。没想到不到半个月,段晓风又送她到你这里来了。这个段晓风,可真会难为我们这些老骨头呀。”
也许玉真子只当是在闲聊家常,但此刻殿中静谧无声,这些话全然落在南海派众弟子耳中,那些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不时斜眼看来,一阵讥笑。
欧阳晨月低下头,两颊微烫,玉指死死地扣着地板,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笔直地垂落下来,在浅灰的地板上印出一滩黑记。
不不不,她是欧阳世家的子女,怎能轻易掉眼泪?爹在世常说,欧阳家的列祖列宗从来只流血,不出泪,如今欧阳家上百口人只剩她一个,她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欧阳家,怎能随随便便就哭?
一双三寸长的黑色布鞋出现在眼前。欧阳晨月抬头一看,是佩姑,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恭恭敬敬地喊一声:“佩姑师父。”
佩姑叹了口气,将她拉起来,抚着她的手道:“月儿,为师不济,没教给你什么,你可念着为师的不好?”
“月儿不敢。”欧阳晨月看着自己的手,觉得自己竟然有些颤抖。眼前的人,是她的启蒙恩师啊,那个曾经手把手教她如何将银鞭展开的人,那个曾经在她噩梦惊醒的时候安抚她到天亮的人,她一度在家变之后以为自己又重归母亲怀抱,殊不知正式拜师三天后,佩姑师父竟然冷冷地当着众位师妹的面,撵她下山!
原本,她曾经记恨过她,但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她逐渐理解佩姑师父的无奈,就像玉真师父说的那样,如果数十年后,玉女派后浪踏前浪,而她始终一事无成,莫说她自己愧对欧阳家的列祖列宗,佩姑师父百年之后亦自觉无脸去见老友啊。
那长得犹如野人般的南海老叟将她打量一番,挠挠脑袋,问玉真子:“没想到竟然也有让你玉真子教不下去的徒弟……可是欧阳家上百年来一直是集大家之成,武功渊源深厚,这一个小娃娃就这么难搞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