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龚仁贵的人都知道，他说话的语速越慢，意味着讲的内容越重要，事情越糟糕，埃米斯只好说：“好的，我再试试。”
放下电话，龚仁贵所有的思绪都围绕着一个问题，事情真的那么巧？说实在的，龚仁贵也接到过不法分子散布的类似谣言，但怎么就这个时候让张亦菲收到了呢？碰巧张亦菲要来这里出席活动。龚仁贵又暗骂张亦菲的谨小慎微，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事情真是赶巧了。退一步讲，张亦菲若真来不了，势必会带来一些不良的后果。龚仁贵掂量一下手中能用的砝码，事不宜迟，是该打那张5亿大单的牌了。
想到这，龚仁贵拨通了谭村的手机。谭村排了五个小时的队被老医生用五分钟的时间就打发了出来，抱着一堆中药的他满脸轻松，没等龚仁贵说话，谭村抢先说道：“龚总，谢谢您。”
龚仁贵一愣。谭村解释说：“我刚从您介绍我过来的老大夫这儿出来，看得真准。”
“啊，”龚仁贵明白了过来，“呵呵，怎么样啊？”
“非常不错，大夫说我的眼不严重，两个疗程下来，就能好了。”
“哦，不错。那就好好看看，抽空好好休息休息。”龚仁贵话锋一转说，“不过，眼下有件事，就是那个浙海教育厅的单子，该报项目意向评估了，让你手下具体负责订单的销售发个项目意向书，你签字后再填项目跟踪说明书，确认客户项目意向，然后将这两份发财务部、市场部、技术部讨论给出项目评审，所有的一切下班之前完成；将来往邮件Cc(抄送)给我，然后请你汇总一下结果，下班后，最好是晚上7点半，将项目意向报送给我，同时Cc（抄送）给AP，做的项目意向评估表用公司总部最新的专用软件。”
谭村之前做华东区销售经理的时候没少做过项目意向评估，只不过相对简单，只是填写项目意向表就可以了；至于项目评估，是销售总监江久年报送财务部、市场部、技术部等讨论后汇总报给龚仁贵，Cc给亚太的；现在他是销售总监，这些自然由他来做。堂堂的中国区总经理来亲自教他流程也不为怪，但是龚仁贵如此精细地控制发送时间倒让人捉摸不透。谭村试探道：“龚总，时间来得及吗？我来做的事情，比较容易控制，但财务部、市场部、技术部对项目的评审不知道会用多长时间？”
“你邮件上注明加急，Cc给我，他们一般会在一个小时之内给出评审意见，特别重要的需要开会论证。”龚仁贵忽然感觉到讲得太多了，时间也很宝贵，忙说：“你现在就去准备吧，晚上7点半左右，没问题吧？”
“没问题。”挂断电话后，谭村仔细揣摩，当想起龚仁贵叮嘱的使用最新的帕瑞比项目意向评审表后，谭村豁然开朗。最新的帕瑞比项目意向评审表上有规定，只要金额超过1000万美元的项目在报送亚太区8个小时内没有得到回复的话，表格会自动将数据传递到总部数据库从而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而龚仁贵精心安排的时间，下午7点半发送的话，亚太和中国区都已经下班，8个小时内不可能得到亚太处理的话，那些数据会自动传输到老美那里。那样正赶上美国的下午，这样的话，总部就会早于亚太看到项目意向及项目跟踪说明书，这么大的数额，他们不可能置之不理。龚仁贵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想将这个项目悄悄地又合理合法地绕过亚太，直接捅到老美那里。想到这，谭村出了一身冷汗。事实再次证明了亚太区陈汉生和中国区龚仁贵的明争暗斗，而谭村再次夹在了两人之间。上午就得罪了陈汉生，而这次，谭村只能旗帜鲜明地站在龚仁贵一边了。
当苏小蕾挎着那个LV包出现在全聚德大厅的时候，坐在角落里靠墙沙发座上的程军拨通了苏小蕾的手机：“往里走，对，29号，服务员知道。”
程军原本不想来相对招摇的全聚德，虽然远在北京也怕遇见熟人，但电话里苏小蕾说还没吃过全聚德的烤鸭，只好由了她。地点却是他定的，选了一个离鑫星集团相对较远的全聚德亚运村店，七拐八拐到地方后已经是下午2点多了。中午以为会和教育PC事业部的同事一起吃一顿，毕竟是正式上任的第一天。他在浙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是谁，只要是一个部门的，来了新人，走了老员工，迎来送往，都要抽时间让大家聚聚，算是礼节；而总部似乎没有这样的礼节，还不到午餐时间，教育PC事业部办公区里的人员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程军有种被孤立的感觉，他要尽快打破这种感觉，但也不能轻易入手。
“想什么呢？”苏小蕾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伸手在程军的眼前晃了一下。
“想你今天上午的情景，怎么样？还顺利吧？”
“真是够郁闷的，”苏小蕾从包中翻出几张钉在一起的纸，“这上面总共有500个面试时可能提出的问题，要全部烂熟于心才能去参加面试，想想都后怕，比高考还要难。关键是我没有工作经验，这点是致命的，真是很担心，我真担心给你丢脸。”
这样的结果，程军早有预料，像苏小蕾这样要文凭没文凭要经验没经验的，按照正常招聘流程，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了。但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要坚持下去，程军笑笑说：“怎么会？你这么聪明，没问题！”
“真的？”苏小蕾下意识地理了一下头发，眼中掠过一丝惊喜，但转瞬即逝，“唉，别逗我开心了。我知道机会不大。你知道吗？上午见的那个人，问了我几个问题，我什么都不懂，彻底把他搞崩溃了，估计他该说你推荐给他的是什么人了！”
看来上午的交流对苏小蕾的打击蛮大的。程军刚想为她找回自信，女服务员已将三个不同的菜单放在他们面前，身子微微前躬：“您好，打扰一下，请问二位点些什么？”
“我点一份烤鸭。”苏小蕾抢先说，完全抛弃了失落的情绪，笑着将菜单推给程军，“你想吃什么？”
程军对苏小蕾孩子似的举止开始欣赏起来，直爽、率真，想到这，又对苏小蕾起了恻隐之心，要对她好点，程军将菜单推给苏小蕾：“你点吧，喜欢什么就点什么。”
“那我就不客气了。”苏小蕾翻开菜单，又点了三个菜、一个汤，“差不多了吧。”
程军打算再点两个，服务员善意地提醒道：“先生，你们已经点了四个菜，一个汤，两位的话应该可以了。”
“那好吧，谢谢。”
“请问是整鸭还是半鸭？”
没等服务员说出“两位的话半只就够了”之类的话，程军说：“整鸭。”
服务员退了下去，程军找话说：“去他们公司了吗？”
“没有，我们约了一个离他们公司不远的咖啡馆见了面，一聊就聊了两个多小时，然后我就匆匆赶了过来。”
说话间，苏小蕾的手机响了一下，苏小蕾低头看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是魏德宁的短信。”苏小蕾说着将手机递到程军面前，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程军没有看，笑笑说：“你说说就是了。”
苏小蕾只好将手机收回，说：“我念给你听：你在哪？辞职了？若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我给你道歉。”
程军知道魏德宁是对苏小蕾上了心。苏小蕾念完后，将手机收回放在桌子上，看着满脸含笑的程军。
程军避开苏小蕾的目光，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不回啊？”
“懒得理他。”
“话不能这么说，魏德宁这人不错。他这是在关心你呢。”
“我怎么给他回？说我和你在一起哟?”苏小蕾坏笑道。
程军却没有生气，拿出刚才夸她的话，平静地说：“呵呵，你那么聪明。”
“是吗？”苏小蕾歪起了头，说，“就拿眼前的事说吧，我说我要辞职来北京，我的家人都说我傻，没一个夸我聪明的。”
这话就值得玩味了。再想到冲锋在第一线的魏德宁，程军忽然有种感觉，虽然将苏小蕾带到了北京，但事情并不会向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想起这几年对魏德宁的了解，程军对他本能地缺少一种信任感。优秀的下属所拥有的“德才兼备”，“德”在前，“才”在后，所谓“德”，就是对上司的忠诚度，缺少忠诚度的员工在领导面前绝对不是一个好员工。按照这个标准，魏德宁恰好缺少的就是“德”，这个单过后，不管成败，程军绝不会将他带到北京。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诸位打造成一匹匹骁勇善战的狼。”在袁道鸣的办公室里，江久年面对五名刚刚入职的新员工，霸气十足地说，“我叫江久年，是匹老狼。下面将和大家一起分享我猎食的经验。我喜欢的风格是一语中的，直接高潮。诸位是不是想当一位超级牛的销售？”
“对。”五名新员工一起回答道。
“那好，做一名超级销售并不难，和很多人的观点不一致，我认为销售中最容易的就是项目销售。你心中该说了，埃及金字塔是你丫建的吧？吹牛！”江久年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掠过，“我还告诉你，真不是吹牛。你只需记住我下面要说的几点，告诉你小兄弟，你捡大便宜了，注意，以下观点将让你享用一生！让你做销售中的销售，高手中的高手！诸位都知道，全世界的销售人员可分为三种，一是初级销售人员，二是中级销售人员，三是高级销售人员。下面我将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比较，诸位，请抛开你们上大学时学习的狗屁专业理论，安心听，用心记，我将从几个方面来比较三种销售的技巧。
“首先是项目关注点，初级销售只关心项目本身，中级销售会偏重于对项目过程的控制，高级销售会掌控全局并影响项目的结果；二、从销售的切入点来说，初级销售会以产品以及技术本身作为切入点进行销售，中级销售会研究客户的需求，提出解决方案，高级销售会在中级销售的基础上对客户内部势力进行销售；三、向客户介绍自我优势方面，初级销售侧重介绍产品技术指标，中级销售侧重系统整体方案的说明，高级销售的介绍不仅包括系统方案，还包括对客户个体利益的整体考虑；四、关于报价，初级销售会一味强调报价低，中级销售会站在客户角度适当降低他们的成本，高级销售则思考怎样为客户带来增值，达到双赢甚至多赢；五、内线的身份，这个不说大家都能想象得到，毕竟发展内线本身就是销售能力的最直接体现，初级销售只能接触到项目操作层面的人，中级销售才能接触项目管理层面的人，高级销售接触的是对方的高级决策者；六、对客户信息的捕捉能力，初级销售是有反应，中级销售是积极响应，高级销售则是未雨绸缪；七、对客户心态的洞察能力，初级销售大概能明白客户对自己的态度，中级销售能够灵活应对客户内部的不同声音，高级销售是在听到不同声音之后，善于分析，缔结客户内部的支持力量，形成利益捆绑体；八、后方资源的使用情况，初级销售不是销售不足就是资源过剩，中级销售的资源情况中规中矩、不多也不少，高级销售会对公司的资源进行有效的计划和约定，合理使用公司资源。
“那么回过头来，客户对销售的印象是很重要的，经过上面的观察，他会把初级销售看成什么？产品专家！把中级销售看成什么？潜在的资源！而把高级销售看成了什么？把高级销售看成了可以推心置腹的顾问，一个非常有价值可以接纳的人！诸位，我们要做哪种人？肯定是做客户推心置腹的高级销售！如何成为高级销售？从上面八点对比中，你一定会知道怎么办！”
江久年环视了面前几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接着说：“刚才我说了，我要将诸位训练成一匹匹骁勇善战的狼。如果说高级销售就是一匹狼的话，若想成功还需要团体作战，一匹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狼。我们的团队就要成为狼群，充满狼性！说起‘狼性’这个词，不可避免地要提起华为“教父”任正非。多年以前，他在一次名为《华为的红旗到底能打多久》的讲话中提出：‘企业要想前进，就是要发展一批狼。狼有三大特性，一是敏锐的嗅觉；二是不屈不挠、奋不顾身的进攻精神；三是群体奋斗。’这个词，目前来说，虽然有点老套，诸位可能也听说过，但是我还是把它拿出来跟大家分享，为什么？因为它流露出团队建设的真谛！关于团队，中国有句俗语：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而在英国，也有一句俗语：一个人做生意，两个人开银行，三个人搞殖民地。这就是差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