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著名政治家霍布斯曾经说过一句很著名的话：人和人之间就是狼和狼之间的关系。
说起“狼性”，不可避免地要提起华为“教父”任正非。多年以前，他在一次名为《华为的红旗到底能打多久》的讲话中提出：“企业要想前进，就是要发展一批狼。狼有三大特性，一是敏锐的嗅觉；二是不屈不挠、奋不顾身的进攻精神；三是群体奋斗。”
关于团队，中国有句俗语：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而在英国，也有一句俗语：一个人做生意，两个人开银行，三个人搞殖民地。这就是差距。
就在袁道鸣回到北京的第二天，江久年以执行总裁的身份出现在北五环外锦盛天成破旧的办公室内。虽然很多员工对江久年前天的到访已有了初步的联想和猜测，但当这个大胖子真正成为锦盛天成的二号人物时，所有员工都表露出了惊讶之情，连人事总监孔颖都不明白袁道鸣用什么办法把这位IT业的传奇人物挖了过来。要知道，有的公司为了挖他在猎头那里开的好处费就高达百万。
狭小的资料室临时改成了江久年的办公室，从门口到办公桌堆积了一米多高的文件柜，他每次要侧身收腹才能进去。
袁道鸣走了进来，皱了皱眉。阮琦走后，行政部门的很多事，只有前台徐曼曼一人在招呼着。江久年的办公室就是她收拾的，看来还是年轻，缺少经验，不过袁道鸣并没有责怪她，直接找了四名男员工，安排他们将资料柜搬到自己的办公室，以便给江久年腾出些空间。一名员工回来说，文件柜先放在袁道鸣办公室的门口了，因为孔颖正在占用总裁办公室面试人。袁道鸣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过她占用他的办公室来面试一批人。
江久年笑笑说：“要不就抬回来吧？没事。”
袁道鸣则摆摆手说：“还是先放那里吧，本来这里的空间就有限。”说完对那名员工说，“你们先去忙吧，等孔颖结束后，再帮我抬进去，谢谢。”
关上门，袁道鸣坐到江久年的对面，由于房间确实太小，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说话。
江久年乐呵呵地说：“聊聊浙海的那个单子吧。”
“项目背景就是国家教育部推行的九年义务教育重点工作之一——全国中小学现代远程教育工作。浙海省是一个试点，全国大规模地推动远程教育工程在未来的两三年内将会遍地开花。浙海虽然只是个试点，但是你也知道，这个试点将会直接影响到教育PC机商未来在市场上的战略布局，意义重大。而我们之前负责浙海这一块的销售人员都已经走了，当时也只是接触过浙海省下面的两个县市，目前在浙海省的客户关系几乎是空白，对客户内部组织结构、决策链上关键人物的个人背景以及彼此间的关系等等，我们还一无所知。”袁道鸣抱歉地说，“公司以前的销售队伍都散了，老销售几乎都走了，新销售还没有到位。公司目前提供不了更好的人力、物力资源，一切都依靠你来把握。”
江久年咧嘴一笑：“公司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到了，说实在的，这是我销售生涯中最大的考验。我也不能单枪匹马地上，给我两个人。一个销售代表，一个技术人员。销售代表若没有老练的，随便找一个新人也行，但是要勤奋、用心、稳重，技术人员则必须是精通、熟练的老人。时间要快，我明天就带他们去浙海，我和那名销售人员负责客户关系平台的建立和项目协调，技术人员负责技术推广工作。我们先过去做深入的调查研究，随时和你保持联系，需要时，再让你增派人员。”
袁道鸣从江久年的办公室里出来，心中却没有底，负责技术的倒是大有人在，负责销售的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江久年说是随便找一个就行，但是也不能太随便了，这么大的单子，需要的销售不仅要有经验，更要有智慧，一个细节没有做好就可能全盘皆输。现有的人员中是没有合适的人了，袁道鸣寄希望于孔颖，希望孔颖面试的人中能有合适的人选。销售部目前是一盘散沙，虽然江久年来了，并且明确表示想把他在帕瑞比时的手下爱将陆峰和鞠莉莉也带过来，这当然是袁道鸣求之不得的事情，毕竟他们是帕瑞比中国两大区的销售经理，两人加到一起的销售数据占据着帕瑞比销售的半壁江山。但是他们目前还在帕瑞比，锦盛天成能否把他们请过来，关键还是要看他袁道鸣能否找来钱了。
富威国际联合投资顾问公司的杜总和他们的投资部经理宁璐自从上次见了一面后，再也没有消息，前景不容乐观。袁道鸣有心想打个电话问问，但又感到不妥，只好想想其他的办法。上次“割肉”从鑫星集团那里拿到的300万，已经所剩无几，袁道鸣必须尽快找到新的钱，这样才能请来陆峰和鞠莉莉，迅速地把跌到谷底的销售部拉出来，江久年也会心安，公司的运转才会步入良性的轨道。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其他的途径和办法能够融到钱，只好寄希望于富威国际了。原打算请江久年作为中间人问问对方的意见，但是江久年却闭口不谈这个事情，他有他的想法，毕竟一下子从一个中间人转变成了融资公司的执行总裁，角色上总是要回避一下的。
袁道鸣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前，远远地看见那两个文件柜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孔颖刚好推门出来，看见袁道鸣，便走了过来，轻轻地说：“一会儿就好。”
这次是紧急招聘，主要是充实销售力量，圈内的人大都知道锦盛天成的现状，没人愿意来这样发工资都成问题的公司。此次参加面试的人员大都是刚毕业的学生，或者是其他行业人员，工作背景比较杂，需要孔颖亲自把关。
“怎么样？”袁道鸣问。
孔颖欣慰地说：“有几个还不错。”
“这样吧，方便的话，一会儿就确定一批人，能立刻投入到工作中的，谈好合同后，下午就请新来的江总给他们培训一下。”
孔颖很是惊讶，这次面试原本就很快了，没想到袁道鸣要求他们能更快投入到工作中，上午面试下午就上班，多少不符合之前公司聘人的严谨程序。看到袁道鸣毋庸置疑的表情，孔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顾虑：“这样快啊，会不会有点唐突？”
“哦……”袁道鸣沉吟了一下说，“江总要选一个人，明天就要走。你把所有的销售人员资料送他那里，连同今天定下来的人的资料，一同送过去。”
“好，”孔颖虽然没有得到袁道鸣的具体解释，但还是点点头，“我一会儿就给他送过去。”
办公室被占用了，袁道鸣只好转身朝门外走去，路过员工区的时候，看到那些离职员工走后空荡荡的桌面，袁道鸣心酸不己。那么多的位置空了出来，往日员工们打电话、围在一起讨论的忙碌景象已不见了。袁道鸣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阮琦的位置上。阮琦的位置上干干净净，前天通过电话后，再也没有联系。阮琦离开的场面，袁道鸣并没看到，原本是可以多留他一段时间的，毕竟他是行政总监，公司里很多琐碎的事情都需要和他来交接。但在袁道鸣送孩子回老家的昨天，阮琦迅速地交代好了工作，等袁道鸣今早来时，已经找不到他的行踪了。阮琦将工作安排得妥妥当当，有条不紊，将他离职带来的不便降到了最低。但是影响还是难免的，办公室里有种异样的感觉，甚至人事总监孔颖都刻意避免谈论阮琦的突然离职。袁道鸣无奈地扭回头，想去楼顶透透气，刚走出大门，窝在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袁道鸣打开一看，是自己这两天一直期待的号码。他紧走两步，在安静的楼道口，摁了接听键，富威国际投资部经理宁璐圆润的女中音传了过来。
龚仁贵坐在车上，心急如焚。拿着手机，龚仁贵低头翻看起通讯簿，一个又一个名字滑过，却找不到一个能帮忙说动张亦菲的人。毕竟她是另外一个圈子的人。车子停了下来，龚仁贵抬起头，堵车了。Jessie无奈地看了看前方大电子屏幕上的交通状况，然后说：“唉，又堵车了。”
自从上次让她给埃米斯送过“晾衣白肉”后，Jessie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也收敛了很多。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龚仁贵的目光瞟向车窗外，刚才还有一点可以拐向辅路的缝隙迅速被其他的车给堵死了。龚仁贵看了一眼时间，手腕上劳力士的时针已逼近下午4点，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埃米斯若能做通张亦菲的工作，从上海飞到北京正常参加晚会还来得及，再过半个小时还没有做通那边的工作的话，龚仁贵只好做最坏的打算了。不能再有任何的迟疑，龚仁贵拨通了埃米斯的手机。埃米斯在另外一条线上，对龚仁贵说：“请稍等。您好龚总，我一会儿给您回过去好吗？”龚仁贵挂了电话。这是他第一次被埃米斯晾在一边，龚仁贵知道另外一条线上谈话的重要性。很快，埃米斯拨了电话过来说：“抱歉，龚总。”
“没事。”龚仁贵问：“情况怎么样？”
“刚才托人联系到了他们圈内的一个大佬，他答应帮忙问问情况。我在等他的电话。”
“哦，那行，多在那个大佬身上做点功课。”龚仁贵叮嘱道，“若是不行，就做另外的打算。”
“好的，我明白。这边有消息我立即给您汇报。”
车子往前移动了半米，又停下了。通常塞车的情况下，Jessie会放一些舒缓的曲子来缓解等候的闲寂，但是今天她没有动，龚仁贵一脸严肃的表情让她深感压抑。好在龚仁贵的手机再次响起。龚仁贵连忙接听，是陈汉生的电话。这次陈汉生的语气反而缓和了很多：“David，有好消息了吗？”
“Sorry。”龚仁贵说。
“我不是给你压力，David，我希望听到你说‘OK’而不是‘sorry’。我们要知道，她若不能来，China、AP将会在彼森先生那里留下什么印象。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不希望发生意外，一切都要按照交给彼森手中的那个方案为准。加油，我期待着你的好消息。”
挂断电话后，龚仁贵揣摩着陈汉生的话，缓和的语气中似乎流露出一份着急，更将中国区和亚太联系在一起，什么意思呢？是安抚还是迷惑？谁都知道，张亦菲若不来参加，在彼森的心中，肯定是中国区没有办理好这事，方案没有问题，执行出了问题，那肯定是龚仁贵和中国区的问题。当然了，以彼森的身份不会专门为此事追究责任，但难免会在他的心中留下龚仁贵办事不牢靠的印象。令大老板有了不好的印象，龚仁贵知道在大中华区成立在即的时刻意味着什么。而此刻，龚仁贵就像他的小车一样四面被困，动弹不得。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埃米斯说的那个大佬身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滑过，龚仁贵像等待一个定时炸弹般焦虑，他希望能尽快得到埃米斯传来的炸弹拆除的消息。
埃米斯的电话终于来了，这个平时处事干练的女人语气中也流露出一丝慌乱：“Sorry，那边问出了结果，说是张亦菲和她的助手同时接到了一个短信，说是鸟巢附近将有重大破坏活动之类的。中间人说，张无意散布谣言，但出于安全考虑，请理解。”
“简直是胡扯——”龚仁贵难掩内心的气愤，脱口而出道。Jessie和埃米斯都吓了一跳。龚仁贵忙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缓和了一下说：“抱歉，埃米斯，我是说他们，这种谎言他们都相信！怎么可能呢？”
埃米斯说：“是啊，这种不攻自破的谎言。然而他们却很谨慎。”
“没有其他的方法吗？短信是谁发的？这个玩笑是开不得的，妖言惑众！”
“她说发信人的号码不是手机号，像是国外的代码，看上去也不是针对她们的。”
怎么会这么巧？龚仁贵心中嘀咕道。
见龚仁贵沉默不语，埃米斯接着说：“原想让中间人从中帮忙劝说一下，但他已经发话了，要尊重张亦菲的选择。”
龚仁贵迅速寻找着对策，思考了一下说：“告诉张亦菲，这么荒唐的理由我们难以接受，在协议里我们写得清清楚楚，我们会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若出现意外，协议书里都有相关的条款。我们不希望合作不愉快，也不希望这个事情捅出去，她是知名人士，目前全世界都在支持北京奥运，堂堂的中国演艺界的杰出人士会被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吓倒，传出去会是什么结果，让她们自己掂量吧！”
最后一句话，明显地有威胁的成分了。埃米斯犹豫了一下：“龚总，我是担心这样的话会不会让中间人难办，他答应问问情况，她们是看他的面子才说出真实情况的……”
“不用考虑那么多，”龚仁贵打断了埃米斯的话，声音缓慢地说，“埃米斯，你我都明白张亦菲的缺席意味着什么，你再试试，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