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葵博士主编的《教育心理学》中有这样一段话:“教师在教学中必须注意利用学习迁移的规律,促进学生知识、技能、情感与态度等的正向迁移,从而有效地提高学生学习的效果与质量。”学习迁移(transferoflearning),是在某一种学科或情境中获得的技能、知识、理解或态度对在另一学科情境中技能、知识、理解或态度的获得的影响。简单地说,学习迁移就是指一种学习活动对另一种学习活动的影响。学习迁移的产生在学习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被认为“是教育最后必须寄托的柱石”。
一些有影响的学习迁移理论认为,学生具有的知识结构对于他对新知识的理解、技能的形成、情感的确立和对待世界的态度都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因此,在中学学习阶段,建立怎样的知识结构也就成为素质教育的重要环节。在初、高中的语文教材中都收入了相当篇幅的文学作品,和前面提到的阅读教材一样,这些课文是文学史上的名篇或名著的片段,这已经成为中学语文教学的一个传统。这样的文学学习可以从知识上和情感上建构学生的认知结构。但是,互不联系的单篇文学学习,会使学生的文学知识结构呈现单一性和割裂性,久之,会影响他们对文学的认识。《比较文学视野的中外名篇》是在中学语文课文的基础上,以现代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文学艺术的视野,对数篇文学课文进行解读,这样的解读势必会改变学生的知识结构,使之成为联系的、整体的结构。我们期望通过这样的阅读,使得无论文科或理科学生,都能对文学产生整体的认识,以在中学形成的多层次的知识结构正确地认识和评价今后遇到的复杂的文学现象,不断产生良好的学习迁移效果。
例如,《思考世界经济模式,选择自身生活态度——〈熵:一种新的世界观〉译者的话》一文,节选自译者吕明为美国社会学家里夫金和霍华德的著作《熵:一种新的世界观》所作的序文。在高中语文第六册(人教版)中,节选了这本书中一小段内容,为的是让学生了解当今世界的一种很有影响的学术思潮。我们又将译者对“熵”的分析评价介绍给学生,能使学生对“熵”观念的世界意义和对我们的启发有更进一步的认识。同时,我们还在选文的后边介绍了熵与文学的关系:“熵”的观念进入了文学领域后,在美国小说中引起很大反响,著名的美国作家如索尔·贝娄(SaulBellow)、厄普代克(JohnUpdike)、梅勒(NormanMailer)都曾在他们的作品中多次谈到“熵”的问题,著名的美国后现代主义作家品钦(ThomasPynchon)的第一篇短篇小说的题目就是《熵》。美国还有很多小说笼罩着“熵”的阴影,如他后来的作品《万有引力之虹》和女作家苏珊·松塔(SusanSontag)的名作《死箱》。在这里,我们看到自然科学的发展对哲学和文学的深远意义。让学生多了解一些当代世界的学术和文学思潮,可以改变那种单一的、机械的知识结构,进而建立起多元的、辩证的知识结构,对于他们理解后现代语境中的西方文学和西方文化,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是在接触上述现象时产生学习迁移的知识储备,也有助于他们走向社会时对当代社会现象的深入理解。
阅读《响彻基督教寰宇的春雷——走近达尔文和进化论》一文也可以获得类似的效果。本文讲述了达尔文如何经过成百上千次的考证,提出“进化论”的科学生命观,以及这一理论对世界的影响。关于达尔文和进化论,学生是熟悉的。而进化论是怎样提出的,进化论的意义和围绕进化论展开的辩论,甚至到20世纪20年代,在反对达尔文主义的宗教运动后,还出现过和这些事件有关的文学作品(1925年,美国田纳西州审理了一件案件——斯科普斯审判案《反对达尔文学说的人称其为“猴子审判案”》,就是对进化论的又一次激烈的争论,1960年美国拍摄了反映这个事件的电影《往事随风》),这些事情学生知之甚少。当文章把这些故事讲述出来时,定然会引起学生的阅读兴趣。这篇文章能够使学生比较深入地了解科学的生命观和基督教教义之间的斗争,对更好地理解西方文化有重要作用。这篇文章还生动地讲述了世界各种动物的生存状态,讲述了达尔文与动物的和谐相处,意在引发学生的思考:人与自然应该是怎样的关系?“生态美学”是2000年以来学术界的热门话题,人与自然的关系正是其中的重要问题。这样,学生在趣味盎然的阅读中,已经接触到学术前沿的问题了,并且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人类中心主义”的传统知识结构,树立起21世纪的生命观,为今后走向社会更多更深的学习建立起相应的知识结构,也就使得今后的“学习迁移”有了良好的知识结构基础。
《想象和诗化的建筑艺术——遥想〈阿房宫赋〉描绘的中国古代宫殿》一文是从文学与建筑艺术的关系出发对名著的解读。中国文化艺术有着“诗画同源”的传统,所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歌和艺术的相互渗透学生或许有所感受,但是对艺术的门类知识了解不多。我们这篇文章将古人对阿房宫的想象联系宫殿建筑艺术,在描绘出阿房宫壮丽风貌的同时,给予学生适量的建筑艺术知识,开阔学生的视野,将阅读的范围从文学作品扩大到文学艺术的整体。比较文学是一门跨文化、跨学科的课程,我们希望通过比较文学的阅读,能使学生对文学以外艺术的语言有一个大概的认识,在以后类似作品的阅读中,能从文学艺术相互间的关系去认识作品的内涵,也是对学生现有知识结构的一种改变。
三、培养创造意识
培养学生的创造意识是素质教育的目的,也应该是我们教育的最重要任务。“大量的实践告诉我们,创造意识可以通过培养不断地得到强化。”《比较文学视野的中外名篇》的阅读目的也在于培养学生的创造意识,具体地说,是通过视野开放的阅读,逐步培养起学生的发散性思维方式。当发散性思维表现在行为上时,就是具有创造性质的行动。
吉尔福特(J.P.Guilford)认为,思维可以分为发散性思维(divergentthinking)和聚合性思维(convergentthinking)。发散性思维是指能够从已有的信息中尽可能地扩展开来,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层次去思考问题,提出假设,寻求问题解决方法的思维活动。聚合性思维则是尽可能多地利用已有的知识和经验,把信息引导到有条理的逻辑推理中,通过分析综合得出正确的解答。发散性思维主要有3个基本特征,即流畅性、变通性和独特性。流畅性指在限定的时间内能想出较多的问题解决的方案,变通性是指思维灵活,遇到阻碍能够另辟蹊径,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独特性是指能够打破常规,别出心裁,提出新颖的与众不同的观点。吉尔福特认为,“发散性思维是创造性的核心特征,发散性思维表现在行为上,即代表个人的创造性。”
上面这段话引自最新的教育心理学教材,非常准确精练地概括了发散性思维的特征和在“创造性”问题中的意义。从上述发散性思维的三个主要特征,我们完全可以说,《比较文学视野的中外名篇》正是培养学生发散性思维的适用的阅读教材。
《比较文学视野的中外名篇》里的多数文章,都有着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不同层次分析作品的性质,有着超越传统评介的新颖见解和独到的审美视野。同时,这些文章又都流畅自然,平易朴实,有的妙趣横生,有的感人至深,有的说理透彻,有的诗意盎然。它应该成为中学生的好朋友,在轻松愉快的阅读中启迪年轻心灵的智慧和灵感。
例如,《狼的故事》一文,是针对初中语文第一册(人教版)所选《聊斋志异》中一则狼的故事的课文而写的。这个人与狼的故事在《聊斋志异》中共有三则,课文选了第二则。阅读文章首先将另外两则故事简要地介绍给学生,总结出中国文化中“狼”的形象是凶恶、狡诈的。接着,文章又讲述了民间故事如明代传奇《中山狼传》和清代大学士纪晓岚所作的《狼》等,这里的故事和《聊斋志异》中一样,狼不仅凶恶,而且还忘恩负义!进一步说明中国文化中狼形象的性质。既而,文章开始把目光转向西方,狼在西方社会的形象是复杂的。《伊索寓言》中《狼和小羊》中的狼凶恶而霸道;法国中世纪的《列那狐传奇》中有一只狼叫伊桑格兰,不仅凶恶,而且愚蠢;德国格林童话《小红帽》中的狼也是既凶恶又狡诈,这些故事中狼的形象和中国人眼中并无二致。
但是,西方文化传统中的狼并不都是这样,也有英勇、坚定、强悍甚至慈爱的形象。传说罗马第一位国王罗慕洛就得到过狼的哺育,所以罗马城以狼的雕塑作为标志。德国诗人海涅在他的著名长诗《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中,把狼比喻为坚定的革命者。信仰“适者生存”的美国作家杰克·伦敦的第一部小说集的标题即为《狼的儿子》。在以后的小说《海狼》(TheSeaWolf)中,船长赖森在文明与野蛮的较量中成为吃人的“海狼”,体现了“适者生存”的超人哲学。《野性的呼唤》(TheCalloftheWild)被认为是杰克·伦敦最好的小说。作者满怀激情地呼唤狼的“野性”,在精心塑造的狼形象中寄寓了自己的向往、奋斗、失落乃至幻灭,有着极其丰富的内涵。
这样的故事可以使学生对世界文化有一个最基本的认识,即我们传统中的善恶标准不是绝对的,其他民族在一些很极端的事情上,例如人人喊打的狼这样的动物身上,往往会有着和我们截然相反的态度,并且,可以从这样的事例中体会西方文化和中国文化完全不同的内涵。
再如《漂荡在心海里的小纸船——阅读冰心、泰戈尔诗〈纸船〉》一文,是针对有的初中课本选了冰心的诗《纸船》而写的。文章借着冰心的这首小诗,向学生介绍了诗人质朴天然的诗情和讴歌母爱、童心、自然的诗歌内容,而这一切,都是在印度诗人泰戈尔的影响下形成的。巧的是,泰戈尔也写有一篇小诗《纸船》,两首诗歌在内容上和形式上,有不少相似之处,影响的痕迹不难看出。冰心景仰泰戈尔,她曾感叹说:泰戈尔的信仰、他的天然的美感、他的诗词“都渗入我的脑海中,和我原来的‘不能言说’的思想,一缕缕的合成琴弦,奏出缥缈神奇无调无声的音乐”。为了让学生更好地理解两位诗人,文章在最后附上了两篇抒情小诗《纸船》。这篇文章从一首小诗中介绍了文学作品博大的背景,跨越国界、跨越民族的文学创作是比较文书研究的对象,学生也许尚不熟悉。但是,一旦有了这样的认识,他们的视野就会越过大洋,不会再拘泥于单纯的作品分析了。
比较文学是世界上的“显学”。近十多年来,我国的比较文学在国际上赢得了很高的声誉,在教育领域也取得了辉煌的成绩,1998年被国务院学位办和原国家教委列为中国语言文学类的二级学科。但是,当前社会上对比较文学的学习并不普遍,比起一些发达国家,我们对比较文学的普及还很不够。为中学生编写比较文学课外阅读教材,引导学生从阅读中了解比较文学的学科知识和方法运用,是辅助中学素质教育的一种尝试,也是普及比较文学的一项举措。中国比较文学教学研究会成立十余年来,前辈学者对比较文学在中学的普及教育寄予了深切期望,做了大量的工作。如今,《比较文学视野的中外名篇》已经完成,即将出版,我们相信它将成为素质教育的得力教材,为培养现时代人才架桥铺路。